第二章
零規則下的審判

1.領導的想法就是大家的想法

皇太極公開點名、不留情面、措辭嚴厲的一通責罵，讓被點名的貝勒心驚肉跳，讓沒被點名的貝勒脊背發涼。

他們心里很清楚，現在的皇太極，是后金政府里真正的一哥，手握大權，說一不二。他不讓你活到天亮，你絕不可能活到雞叫。

皇太極的意圖很明確。他畫出了他的對立面，剩下的事情，讓貝勒們看著辦。如果結果讓他滿意，這事算完；結果讓他不滿意，那就這樣耗下去。

作為吏部負責人多爾袞、刑部負責人濟爾哈朗，感覺他們立功的時刻到了。盡管皇太極沒有給他們明確指示，他們心里也明白，皇太極就是想利用這次機會，把老代善整服、整倒，整老實。

什么叫親信，什么叫打手？就是關鍵時刻能沖鋒，緊要關頭敢犧牲。作為皇太極的頭號親信，多爾袞、濟爾哈朗認為，這次他們必須手黑、心狠，一把手要求打到哪，他們就打到哪。不擇手段，只要結果。

多爾袞、濟爾哈朗兩個人，把正紅旗、鑲紅旗的貝勒排除在外，召集其他各旗貝勒、大臣、六部承政開個小范圍的會議。

在會上，多爾袞說：“我們的大汗，高瞻遠矚，雄才偉略，其人格魅力、經營能力，后金政府中無人出其左右。在大汗的正確領導下，近10年來，我國的經濟、軍事、政治得到迅速發展，綜合國力已超過南明。正因為有此基礎，我們才能兩次入關，三征察哈爾，統一北方，不日就可縱馬中原，納天下為滿人所有。大汗為了后金一統天下的偉大目標，披肝瀝膽，鞠躬盡瘁；以后金發展強大為己任。在工作上，他是白加黑，五加二；在經營上，他是精而細，獨而慎；在用人上，他知人善任，不講親疏。這樣的大汗，恐怕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在這樣英明大汗的正確領導下，我們何愁不能榮華富貴飛黃騰達？這樣的大汗，是上天賜給后金人的禮物，我們不能不珍惜。否則，我們就要遭天譴，遭報應！

“這次，大汗之所以對我們如此失望，就是因為我們當中的一些人，有組織無紀律，有官職無責任，有身份無大局，已經成了不得不除的害群之馬。我們為了后金的利益，自己的前途，現在，必須在這些人與大汗之間，做一個明確選擇。如果我們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做老好人，當好好先生，就是與大汗做對，與全體后金人做對！”

多爾袞講完之后，城府極深的濟爾哈朗，面無表情，接過話茬，說：“本著為后金負責、為大家前途負責的精神，按照昨天大汗在會上的講話要求，按照后金法律的若干條例的司法解釋，我和多爾袞了研究一下，這一次，一定要從重從嚴，處理所有違法犯紀人員，不論涉及到誰。

“這次，大貝勒代善，目無法紀，不辨是非，犯下眾怒。我們依照大汗對其的訓斥，本著實事求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則，合情、合理、合法地給其定下4條罪狀。對其處理意見如下：

“一、革代善大貝勒爵位；二、削其和碩貝勒職位；三、剝奪其屬下10個牛錄人口；四、罰10匹雕鞍馬、10副甲胄和1萬兩白銀。對薩哈粼，保留爵位和職位，但也要給予相應的處罰。

“針對對代善的處理意見，下面請各位貝勒舉手表決。如有人覺得不合適，我們會重新計議。下面，大家舉手表決，認為這樣處理代善合適的請舉手！”

濟爾哈朗和多爾袞率先舉手。

諸貝勒、大臣、六部承政心里很清楚。多爾袞和濟爾哈朗是按照皇太極的需要，給代善擬訂了4條罪狀。這4條罪狀，不論是否有實可查，是否有法可依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已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兩個貝勒要求他們對此表態，就是想幫著皇太極看看他們想站在哪個圈子里。

代善，在后金官場里的位置，逐漸衰落，靠著老本混個吃糧不管事的大貝勒；皇太極是后金政府的一把手，手握重權，決定著所有人的前途和命運。

在權與理的較量中，諸貝勒、大臣、承政們都選擇了向權靠攏。在無法改變的事實面前，做好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于是，他們紛紛舉手，同意這樣處理代善。

濟爾哈朗見他們擬訂的罪狀全票通過，心里很高興，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這樣處理代善，那我就代表大家，把代善的罪狀報告報送大汗御批。”

會后，多爾袞和濟爾哈朗來到皇太極府上，向皇太極匯報了會議上諸貝勒的態度。

皇太極對代善的罪狀報告非常滿意。到此，他已經達到了目的，就不想再演戲了。他對二人說：“既然諸位貝勒強烈要求我出來主持工作，我只能順應大家的要求，再維持一段時間。唉，不當家不知道當家難啊！你們通知各位貝勒大臣，明天照常上班吧，工作不能再耽誤了！”

前幾天，皇太極還下決心利用這個機會，把他面前的最后一個大貝勒干掉。但是，他經過幾天的反復考慮，覺得現在還不是整治代善的最佳時機。

對代善下手，就等于和岳托、薩哈粼反目。這次，代善并沒有犯莽古爾泰那樣低級、致命的錯誤。代善的罪名，確實有牽強附會之嫌，說成立就成立，說不成立也不成立。如果利用代善的小錯誤，他就下如此狠手，肯定讓岳托、薩哈粼對他失望。

岳托和薩哈粼，統攝著兵部和禮部，他們的作用，在皇太極的各種需要中，暫時還是不可替代不可或缺。

在莽古爾泰莫名其妙地去世之后，以前乖巧、聽話、恭順的德格類，一反常態，處處不讓皇太極省心，公開和皇太極叫板，大有脫離皇太極小圈子的嫌疑。特別是最近幾件事，德格類已經肆無忌憚地站到皇太極的對立面。

從皇太極小圈子背叛出去的人，皇太極絕對不會輕饒的。

現在，皇太極一旦對代善下手，就會把德格類、岳托、薩哈粼逼到一起。這3個人掌管著后金政府軍、財、外交大權，一旦鬧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設想。

皇太極思來想去，覺得這次不能對代善做得太過。即使要徹底整治兩紅旗，也要等到整垮德格類之后。

于是，對于如何處理代善，皇太極又有了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