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得道修士,賈老道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趣味,樂此不疲。
不過眼下這情形卻讓他有些犯了難,因為他面對地不再是多疑詭詐的人類,而是一頭氣勢洶洶的黑熊。
“這這這....老道我肉柴骨頭糟,它它它...不好吃啊,你信不信呀?”
黑熊顯然聽不懂賈老道的言語,它緩慢踱步靠近老道,一張巨口大開,粘稠的口水順著尖牙縫隙流下,在空中不斷抻長拉伸,好像賈老道此刻飄忽不定的生命線。
“熊哥高抬貴手,老道我頗有幾分嘴皮子本事,不如你且先放了我,讓我之后幫你忽悠幾個細皮嫩肉的來代替我?”
賈老道被逼的不斷倒退,他雙手持著紅木杖一端,不斷沖著黑熊搖擺橫掃著,企圖用這種方式讓對方停下腳步。
黑熊抬起厚實爪掌,只輕輕一撥,便將賈老道連人帶棍都撇向一旁。簡單的試探結束,黑熊不再畏縮行動,它將身子撐起,做出前沖動作,準備給予賈老道致命一擊。
這時,一把鐵斧裹挾著風,從天空旋轉墜落,直插在黑熊面前,瞬間嚇退了它的進攻姿態。
一名身背籮筐的壯實青年,從筐中快速掏出一根火把,用火折子點燃,隨后便揮舞著手中火種,大喊著逼近黑熊。
看著眼前燃燒的火焰,和這個再次撿起利斧,張牙舞爪的強壯男子,黑熊猶豫再三,最終悻悻離去。
強壯男子看到黑熊消失在山林當中,他緊忙拉起一旁癱坐在地上的賈老道,詢問道:“老人家,還能走路嘛,這熊瞎子一向記仇,咱們給趁著它沒緩過神來,趕緊離開?!?
“無妨?!笨吹絹砣耸莻€精壯小伙,賈老道再次拿捏起了高人風范。他先是假作不經意間和這位年輕漢子對視,有意讓對方看到自己已失的雙目,隨后又淡定邁步,精準地走到剛剛甩丟的紅木杖身旁,將其撿起。
做完這一切的賈老道,正欲回身接受年輕漢子的仰視目光,卻不料聽到的則是對方略帶歉意地言語,“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沒注意到你腿腳不便,我來背你吧。”
說著那年輕漢子將身后籮筐前背,隨后更是不由分說地將賈老道直接背起。
‘這...你注意的點不太對吧?!?
賈老道見自己一番暗示沒有起到作用,隨后輕咳嗓音,“小伙子,你可知這方天地有一種得道高人,即使目盲也能視物。”
年輕漢子搖了搖頭,“沒聽說過,那個高人只有這一種本事嘛?!?
“呃...嗯?!辟Z老道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那好像也沒什么用,對了老人家,我叫張大強,你叫我大強就好了?!?
“哦,好...”
蜿蜒小路上,兩個人的身影越行越遠。
被張大強背在背上的賈老道,漸漸放松了自己的脊背,開始與身前這位爽朗小伙,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起了家常。
.......
山崖之上,寒風凜冽。
略顯暗淡的日光,透過巨樺枝葉,斑駁地照在白軼面無血色的臉上。
夏必感受到前方有好幾股強大的靈力波動,正在急速襲來。此刻的他,也顧不上詢問太多,迅速抱起腰部被貫穿的白軼,開始向森林中瘋狂逃竄。
“哎呀,好險,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我運氣不錯,這都能遇上你。”即使面對如此險境,白軼也不忘說笑打趣,絲毫不顧及大口鮮血從她嘴中流出。
夏必低頭輕瞥白軼被鮮紅血色,襯得更加黯淡的面容,有些不忍道:“白姑娘,你還是少說點話吧。”
隨后他輕喚一聲,“堇青,準備陣木!”
此話一出,一只閃著藍紫漸變光芒的鴉鵲從夏必靈維空間中迅速躥出。
它口銜著陣木向著遠方低空飛行。
然而敵人可不想就這么輕易放走夏必二人。
一名頭戴純陽巾的黃袍老道,踏步于空中。他眸中電光一閃,竟直接看穿了堇青隱藏自身的小手段,隨后他單手掐訣,輕呼一聲,“顯行!”
堇青‘忽視’特性瞬間失靈。
對于這一突發狀況,還未作出及時反應的夏必,很快便又迎來敵人新一輪的打擊。
一名黑發藍衫的俊朗男子,看到低飛堇青口銜陣木,立刻猜到了夏必意圖,隨后他朝身后,一個身背巨大包裹的矮個小子,大喊道:“行明,下陣!”
“好嘞!”
行明單手拉扯身后繩結,將那包裹布迅速打開,露出里邊的巨型陣木。
隨后他雙手往腦后陣木一抱,腰肌瞬間發力,竟直接將那根巨木甩到前方,直插入地。
“斷,移行換位之陣!”
“斷,迷障幻象之陣!”
“斷,神行提速之陣!”
隨著行明幾道指訣的結束,夏必瞬間便感覺到自己貼于雙腿處的神行符,道文失效。同時他手中用來隨時轉移的陣木也變得暗淡無光。
“唉,又是陣師!我真的好討厭你們這幫陣師??!”
夏必祭出星隕,對著那巨型陣木便是一記小型裁決。
池御道橫刀站于陣木身前,輕喝一聲,“五形刀技,虎!”
緊接著,池御道周身刀罡乍起,化作一只光芒耀眼的巨型白虎,對著那直沖而來的湛藍劍芒便是一拍,巨大的掌風瞬間拍散裁決光束,那忽然止于空中的零星藍點,隨著寒風吹動,消散的無影無蹤。
這應該是裁決第一次失利,僅管夏必在釋放時,為了節省星隕劍中的劍氣,收縮了招式威力,但也還未弱到任人拿捏的地步。
夏必驚詫不已地回頭看向那個頭戴直檐大帽,手持雁翎刀的中年男子,認真道:“好強!”
“嗯,那個拿刀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剛剛我如果躲慢一點,很可能就被他直接腰斬了,看他的靈氣波動估計馬上就要到沉鯤境了,還不是那種戰力尋常的沉鯤境?!?
白軼在夏必懷中也不曾停歇,止血布、療養丹、回靈液,所有能緩解自己當下傷勢的器具藥丹,她都毫不吝嗇地給自己瘋狂補充著。
這時,那個操控巨型陣木的行明再次掐動指訣,一股強大靈氣波動,以陣木為中心,向著四周迅速展開,“畫地為牢!”
此陣一出,夏必臉色瞬變,“糟糕,這回逃不出去了?!?
完成這一系列工作的行明,咧嘴一笑,“這回妥了,方圓百里,誰也別想出去。”
池御道滿臉不解,“嗯?為什么范圍拉這么大?就不能縮小些嗎?”
行明聽到這話,斜眼白了池御道一眼。
他有條不紊地往這根巨型陣木凹槽處投擲靈石,無語道:“我這根皇陣木施展起陣法來,本就威力強,范圍廣,這是它相比于尋常陣木的天然優勢。剛剛阻斷敵人道文施法時,怎么不見你出來說,這范圍太廣了,威力太強了之類的話,這會兒出來放屁。”
一番言語,直接將池御道懟得說不出話來。但又礙于對方陣師身份,池御道也只好黑臉閉口。
孫玉寒身旁一位半頭結扎著小辮的黑臉女子,此刻正在與追擊隊伍中長相與她幾乎一致的束發女子,進行著遠程的心聲交流。
隨后她扭頭看向孫玉寒,肅聲道:“此次前來襲殺敵人共兩名,身份也已基本確認,為新風門新晉內部弟子白軼,新晉朔風夏必。”
“哦?還有意外驚喜?!睂O玉寒手掌輕輕摩挲雙腿,露出森然笑意,他冷聲道:“看來我這大仇,不用隔夜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