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綾四人趁著夜幕在后山林間繼續奔走。紅巖嶺的土匪們,顯然對這里十分放心,并沒有安插任何崗哨。
李紅綾走在隊伍最前方,時不時用手中長刀削砍著前方枝阻,“你們知道這幫山寨土匪為啥要抓你們這幫十三歲左右的孩子么?”
“我覺得可能是...”夏必思索一番,剛要應答,卻被葉子軒一巴掌捂住嘴巴。
“咋著,顯著你了是吧。”隨后,葉子軒眼珠滴溜一轉,表情立馬從慍怒狀轉換成一副嬉笑嘴臉,向著李紅綾嘿嘿一樂,“女俠,您說,我們幾個不太清楚。”
夏必被葉子軒這一通狗腿子操作,整的甚是無語。他也不好直接發作,只能無奈地撥開對方的手,繼續低頭前行。
看到眼前這一幕,李紅綾捋了捋鬢角垂發,無奈道:“仙門有個說法,十三歲左右是最適宜人類踏入修行的年紀。因為年齡偏小,則道心易亂,年齡偏大,納靈會受阻。”
葉子軒搓著小手,湊到李紅綾身旁,問道“啥意思啊?女俠,你給講講唄。”
“叮,系統精靈提示您,本精靈擁有道元星最全的知識儲備,如有需要...”還沒等李紅綾開口,葉子軒腦海里便浮現出系統精靈的聲音。
“滾滾滾,說那個姓夏的沒說你是吧。”葉子軒沒好氣道。
對于異世界的種種,葉子軒還真沒有在乎過,畢竟他有系統傍身,于這場穿越游戲而言,已經算是成功一半。當下他只需要將重點,放在如何開展后宮和刷經驗變強這兩件事上即可。
看到葉子軒對著空氣一通亂吧啦,雖然早有猜測,當時在地牢中葉子軒被那壯漢土匪踢壞了腦子。但此時此刻,李紅綾還是覺得無比頭大。而本就因為剛剛那場戰斗臉色有些煞白的趙狗剩,當下更是被嚇得腿腳都有些不利索,需要夏必在一旁攙扶,才能繼續前進。
半響過后,李紅綾看葉子軒不再抽風,便輕咳兩聲,繼續開口,“十三歲左右是修仙啟蒙的一個門檻。大道無形,且紛雜無序。年齡偏小,心智未熟,則極容易受其影響,踏入歧路誤區。年齡偏大,身體雜質積累,則會喪失對靈氣的親和力,導致納靈入體收效甚微。”
面色煞白的趙狗剩聽到這里,目光閃爍,有些不解道:“難不成那山賊頭目是想好心培養我等修仙?”
“你自己覺得可能么。”李紅綾譏諷一笑,“最適合開始修仙的年紀,也是最適宜灌注靈氣,封爐熔煉的年紀。食人昌是想扒了你們皮骨,拿你們血肉去煉丹,以便于更好修煉他的邪法。”
此話一出,本來已經漸漸恢復,可以獨立行走的趙狗剩,再次腿軟。
“前不久,食人昌接觸到一個‘馬因教’教徒,對方傳授給他一種鍛體邪法。需要用到十三歲左右的孩子,以血肉為引,煉制丹藥。在配合那名教徒所傳授邪法,最終達到凝練靈魂,強健體魄的作用。”
說到這里,李紅綾眼神逐漸堅定,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向眾人透露他們此行的真正計劃,“紅巖嶺地勢崎嶇,四周多陡峭山壁,它唯一的出路被山匪重兵把守。僅憑我們幾人斷難活著沖出去。再加上嶺內植被環境單一,一旦山匪發現我們幾人從地牢逃出,不肖一會,便可輕松搜查到我們蹤跡。為今之計,只有險中求富,我們趕去后山提前搗毀那名馬因教徒的煉丹爐,讓對方短時間內無法血煉活人,方可。”
這膽大包天的計劃,在葉子軒這里沒有激起一點波紋。反而是‘丹藥’、‘靈魂’、‘體魄’等詞匯,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說的那個什么‘馬因教’靠譜么,這種丹藥真的可以增強靈魂和肉體么。”
“靈魂之法,是道元星近二十年來才被提出的新說,流傳面較小,且一直沒有被確立證實,故而一直不被主流修仙所看好。但是它的提出確實推動、衍生不少像‘馬因教’這樣的鄉野小派去信奉研究,不過具體如何,還有待商榷。”系統精靈在科普之時,還不忘將相關資料文獻檢索出來,呈現到葉子軒眼前。
當然,這些全部被葉子軒選擇性忽視,他將不滿直接掛在臉上,咂舌道:“你這說了等于沒說啊,啥也不是。”
另一側,李紅綾的真正計劃,在夏必和趙狗剩心中直接激起千層浪。
“你是說,我們逃出山寨并沒有用,還要在深入敵方陣營才有活路。”趙狗剩內心一陣打鼓,感覺前路漆黑一片。
李紅綾握緊手中長刀,面容嚴肅,認真道:“沒錯,我于幾日前了解到,食人昌邪法修煉已到關鍵時刻,現急需少年少女們血肉煉制而成的丹藥,幫助他渡過瓶頸。而這紅巖嶺方圓幾里能搜刮到年齡相符的孩童基本都在這了,短時間內他斷無法再去尋找新的‘藥引子’,所以我們只要炸毀他的煉藥丹爐,在新丹爐出來前,我們決計沒有性命之憂。”
不對,夏必低頭輕搖,事情遠沒有李紅綾說的這么簡單。
“首先,就剛剛遇險時,敵人對我們的態度而言,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們的死活,所以我覺得可能我們這些被綁人員在人數上遠超于山匪煉丹需求。其次,自從我們前往后山以來,就再沒遇到過敵人。這不是很奇怪么,既然煉丹一事如此重要,那眼下這種情況要么是他們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監控手段,要么就是那馬因教徒十分...強大,不需要額外的人員守衛。”
這一番言論,不僅是李紅綾,就連思緒神游在外的葉子軒也為之側目。
“可以啊,夏必。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思慮如此之多。”李紅綾輕輕擺肘,打在夏必腰間,眼神中卻全是贊賞之意。
“放心吧,你紅姐我能出紕漏么。”話剛說完,李紅綾便大感不對,立馬抬腿對夏必補上一腳,呵斥道:“誰是你姐啊!”
思緒被亂,還莫名挨了兩下,整的夏必滿臉黑線,一陣無語。
這時,李紅綾也察覺到場面有些許尷尬,于是快步向前,用輕咳聲壓下自己剛剛因失態而浮現的臉頰紅暈,繼續說道:“邪法煉丹一事,屬于秘辛,外圍山匪不了解也正常。如果擅殺一事被食人昌知曉,那二人少不了要掉腦袋。至于那馬因教徒,你們不必過于擔心,這幾年,我曾不斷尋求逃出紅巖嶺的方法,終于有幸讓我抓到一些機會。”
說完,李紅綾抬起右手小指,塞到口中,一聲清脆哨音呦呦傳出。
很快,一襲黑影從林中竄出,迅速攀爬上李紅綾肩膀,親昵蹭著她的臉龐。
夏必借著月光,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長相奇特的翻手鼠。與尋常不同,它厚實毛皮上竟有著奇怪紋路,而紋路顏色與它四爪和長吻一樣,都是奇異的土黃色。
李紅綾用手指輕輕撫摸著這只翻手鼠背部,目色溫柔道:“它叫小一,是一種名為‘地行子’的小型妖獸,極通靈性,可分辨方位,懂人言。我便是靠著它的幫助,一封接一封的向著周邊仙門發著求救信。而就在昨日,我的等待終于有了回應。”
似乎有些難掩激動,說到這里,李紅綾聲音便戛然而止。
夏必撇過頭,看到她撫摸小一的那只手,微微地有些顫抖。
“仙門!”趙狗剩吃驚的張開大嘴,“他們會來救我們嗎?”
“嗯。”李紅綾微微頷首,“仙門回復,近日便可來此除賊。同時他們還囑托小一為我帶去一件法器,用以自保。可惜,小一返程與我碰面時,被食人昌察覺,雖然我倆反應及時,并未被他抓住馬腳,但一向多疑的食人昌,為避免橫生枝椏,直接命人將我抓進地牢,與你們一同關押。”
林木漸稀,山頂距眾人已近在咫尺。
李紅綾停下腳步,將長刀拄地,面向眾人。“各位暫且安心,只要我等事成,將煉丹一事拖上幾日,到時大家自可得救。況且我之前有過一些了解,馬因教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小宗,其下門人也多是一些神棍騙客,成不了氣候。就算退一萬步,咱們碰上個中好手,有著仙門賜予的法器護體,對方一介凡人又怎能翻得了風浪。”
說這話時,李紅綾一雙眼眸明亮璀璨,眼底似有流光在其中搖曳。
......
山寨后方,有一條幽靜小路,直通后山峰頂。在那里有一處藥圃,里邊種植著各類形態迥異的草藥,而它的旁邊是一間樣式簡陋的茅草屋,屋里邊盤坐著三名道士。
大的那個約莫十四五歲,嘴角有痣,粗眉方臉,神情未怒卻自有威嚴。
稍小些的,十二歲前后,長臉尖頷,身形細柴,給人有種像針一般的奇異觀感。
三人中年紀最小的,至多八九歲,面容清秀,一身道袍松垮,宛如稚童蒙被。
明明已是半夜,三人卻仍未入睡,幾人由小到大,并排坐在一起,閉目平息。
很快,持續的平靜被長臉道士率先打破,“大師兄,師父最近練的功法越發邪門了,前不久我竟然看到他領活人..”
話語還未說完,那名方臉道士便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噤聲,你想嚇死小師弟么。”接著,方臉道士探出身子,看向他們中年紀最小的師弟,“希冀,你別多想。興許那老怪物只是在物色新的弟子。”
希冀并沒有作聲,但身子卻早已抖得不成樣子。無奈,方臉道士輕嘆口氣,起身走到師弟身旁,抬起手掌,輕輕安撫著這位小師弟害怕的心。
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都心知肚明,那所謂的便宜師傅,是個貨真價實的怪物。
“再忍耐一陣,師兄我很快便能學成那老怪物的一二招式。到時候我便帶著你們偷偷下山,天下之大,何愁沒有我們師兄弟三人的容身之處。”
聽著大師兄的描繪,另外兩名道士,不光是心情,連眸子也都變得明亮幾分。
就在這時,方臉道士似乎察覺到房門外有些許動靜,于是便朝著長臉道士努努嘴:“師弟,你且出去看看,是不是那伙山賊又來尋老怪物了。”
“嗯!”,簡單答應后,長臉道士便起身,出門查看。
然而,他還未離開草屋幾步,便被埋伏在此的夏必和趙狗剩欺身壓住。
煉丹爐,是夏必幾人的首要目標。而在這空禿的山頂上,茅草屋儼然是擺放它的好去處。但是貿然闖入,可能會有無法預知的風險。所以原本計劃是,他們故作疑聲,將敵人引誘出來。
如果對方看上去不好對付,便由李紅綾出面引走敵人,夏必、趙狗剩、葉子軒三人從另一方向,潛入屋內,砸毀丹爐。如果出面的僅是個嘍啰,說明對方不止一人。那么便由夏必三人盡可能擒住對方,將主謀引出,由李紅綾伺機偷襲。
夏必看向被自己擒住的長臉道士,剛想開口詢問對方是否知曉煉丹爐放置何處。結果還沒等開口,葉子軒便拔刀直接捅穿那名道士后心。鮮血順著刀尖濺了夏必和趙狗剩一臉。這突然其來的變故,讓他倆直接愣在原地。
此時,葉子軒漠然望向系統面板,一晚上無關痛癢的主線劇情,以及這只差一絲經驗便可斟滿的經驗條。讓他的內心,沒來由得開始煩躁。
生命潦草,脆弱如花。在葉子軒這種穿越者眼中,更是如此。
他淡定拔出長刀,并用袖口擦拭刃上鮮血,表情平靜的就好像無事發生。
可這一連串舉動,在夏必眼中卻被無限放大,似乎心底有什么東西正在被點燃,那火焰順著血管直沖腦門。他想要借此大聲嘶吼、質問,可聲音卻卡在喉嚨,連帶著四肢也跟著顫抖起來。
葉子軒像是察覺到夏必不滿的目光,他抬頭回望,眼神冰冷,卻絲毫不掩飾對夏必的漠視,似乎在他眼中,夏必只不過是一直待價而沽的羔羊。
正是這份冷漠,讓剛剛還在怒火中燒的夏必,下個瞬間便如墜冰窖。他的理性告訴他,葉子軒是他此行的同伴,他應當安心。但他直覺卻在瘋狂警告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想要他的命!
‘桀桀’,葉子軒看著夏必的臉,忽然面色一沉,陰郁的笑了一下,“不管了,經驗條殺誰不是漲,爺今天就是要升這個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