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風羲果然意識到女孩的尸體除了皮膚發白，竟然只是猶如睡著了一般.

“你的意思，死亡并沒有多久。”

“是的，死之前便有人給她喂了特殊的藥物，讓其身體快速呈現出了死亡兩天的假象，”白衣女子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帶著憐憫。

這個世界竟有這種藥物，關鍵還能解除藥性讓尸體恢復該有的樣子......風羲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這名有著嬰兒肥的女子：

“你是醫師？”

“準確來說，我是一名藥師，”她站起身，走過來蹲下，整理了一番女孩的衣服，“如果不是我剛好來了，這丫頭怕是會嚇到你們這些公子哥。”

風羲微微皺眉，這女人的意思顯然并不是為了案子專程而來。

要是換做之前，能碰到觀星塔的人，風羲興許會很高興，但現在他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緊接著風羲就看到女子側過頭，一臉審視的盯著他說道：“你便是風羲吧，聽說你研制出了一種顯示指紋的東西。”

“柳師妹，趕緊驗，驗完了就該到了我。”

女子聲音剛落，坐著的那名男子便打了個哈欠：“真是耽誤時間，我還趕著回去研究新的煉金材料呢。”

尚幽臉色難看，顯然她去風家之前，這位女子藥師并不在府衙。

如果說方仙塔和觀星塔同時跑來搶人，風羲是肯定不相信的，硝酸銀溶液的原理他都還沒來得及上報，根本不可能同時驚動兩座塔的人。

他瞇了瞇眼道：“你們也懷疑是我動的手腳？”

“誒，我可對這些沒興趣，”臉頰凹陷的煉金師，一仰頭，模樣高傲的接過話，“康安懷那家伙說你有成為煉金師的天賦，我不信，所以親自來看看。”

康安懷，康仆射......這人對我倒還不錯......不是說這幾座塔招收成員，不會看任何人的面子么？

風羲掃了眼頂著熊貓眼的男子，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迫切，顯然他并不是真的急著離開，而是想要快點研究一番自己的顯現液。

是我昨晚宴席上所說的話，傳到了方仙塔，所以終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風羲快速做出判斷。

那這個藥師女人是來干嘛的，我可沒說那是什么藥物之類的話......

此時，坐在上首的劉府尹臉色難看的沉聲說道：“是太保大人請動的柳姑娘。”

原來如此。

觀星塔招收成員雖然同樣不看外人的意見，但并不代表朝廷無法調動。

說白了就是，人可以用，但選人得我們自己來。

風羲看了眼這名嬰兒肥的柳姓藥師，微微頷首：

“感謝柳姑娘，如若不是姑娘前來，恐怕這丫頭的真實死亡時間，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我可聽說你是風家的人，好像跟京兆府沒有關系吧。”柳姑娘神色詫異。

風羲也懶得再廢話，從腰間取出最開始的那瓶硝酸銀溶液，遞了過去。

他也懶得囑咐溶液有毒，既然是叫做藥師，如果連這個也注意不到，怕是也不過如此了。

見風羲沒有回答，這位柳姑娘也沒生氣，接過瓷瓶便走到了一邊：

“就算知道了真正死亡時間，對案子恐怕也沒什么作用。”

“也許吧，”風羲也不想太過得罪人，接著便朝尚幽說道：“給我一雙手護。”

尚幽迅速取了一雙手護，人也在尸體旁蹲了下來。

風羲也沒廢話，帶上手護便掀開了尸體身上的衣物。

與臉上皮膚一樣，小丫頭身上也被河水泡的發白，胸脯微微隆起，然而在上面，以及平坦的腹部，竟然滿是深褐色的斑紋。

只是一眼，風羲便認出了這些褐色斑紋是什么。

一瞬間，那些畫面好似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令他的身體不自覺微微顫動了一下。

尚幽嘆了口氣，一臉的難過，“仵作經過檢驗查驗，這丫頭生前被侵害過。”

風羲呼出一口氣，將衣物還原，沉聲道：

“如果兩罪并罰，能不能判李煜斬首？”

“你發現了線索？”劉府尹忽的站起，眼神灼灼。

風羲搖了搖頭：

“線索談不上，只不過有些猜測罷了。”

“什么猜測？”尚幽有些急切的問。

風羲瞇了瞇眼，緩緩說道：“侵害這丫頭的家伙，要么有什么嚴重的癖好，要么...”

頓了頓，他語氣加重了幾分，“要么個子特別的矮。”

“你的意思是....”劉府尹忽的握緊了拳頭，露出了一臉的怒容。

一旁，尚幽眉毛微皺，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風羲：

“什么意思，為什么說是矮個子？”

額.....原來你還是個大齡剩女啊.....風羲愣了一下，思忖了片刻這才含蓄的解釋道：

“一般來說，以正常男人的身高，是夠不到肚子的。”

尚幽忽的睜大了眸子，然后就發現兩位大人都沒有一絲詫異。

她臉上一紅，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分羲也沒心情去調侃這位美女，轉頭看向了嬰兒肥的柳姑娘問道：

“柳姑娘可否知道，這丫頭準確的死亡時間？”

此時的柳姑娘正用手帕捂著口鼻，眉頭緊皺，見風羲問話，她不答反問：

“你這瓶子里的東西，好像有毒？”

風羲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怎么，是毒藥？”頂著熊貓眼的男子，一直關注著瓷瓶，聽聞此話，語氣顯得有些失望。

“不是，”劉姑娘蹙眉，“既不是草本毒，也不是動物毒，準確來說，這個根本不是藥。”

不，準確來說，硝酸銀也是一種藥品......風羲心中腹誹，不過沒有出言解釋。

“不是藥，那是什么？”男子眼中又閃爍起精光。

“我也不知道，”柳姑娘搖了搖頭，繼而神態嚴肅的看向了風羲說道：

“不過，我可以確定，這里面的東西有很強的腐蝕性，絕對足以破壞指紋。”

一瞬間，堂內便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同時看向了風羲。

“腐蝕性？我看看。”

男子頂著熊貓眼，迫不及待的接過瓷瓶。

他先是取出一個琉璃碟，然后緩緩將瓶中的液體倒出了些許，接著便仔細觀察了起來。

漸漸地，他眉頭越皺越緊，手中的瓷瓶也不自覺握緊。

“怎么樣，孔師兄。”柳姑娘疑惑出聲。

“我也看不出這究竟是什么水，但是我可以聞到硝石的味道。”被稱為孔師兄的男子，神色顯得很是不甘心，“這瓶東西我得帶回去研究。”

不愧是煉金師......風羲暗暗點頭，很想詢問煉金師是不是煉丹師，但是現在眾人知道這東西帶有腐蝕性，顯然會對他起疑，他也只得先證明自己的清白。

柳姑娘點了點頭，“孔師兄可以帶一部分走，但是要留一部分作為證物。”

說完，她再次看向風羲道：“小女子也是按規矩辦事，望公子不要介意。”

姓孔的男子，壓根不關注這些，掏出一個空瓶，便勻了一些過來。

風羲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劉府尹卻率先開口道：“柳姑娘，作為此案的主審，本官自有定奪。”

“府尹大人，這是要包庇？”柳姑娘詫異的看了看劉府尹，又看了看風羲，“案子由誰定奪，小女子管不了，但既是大理寺的要求，我自當如實稟報。”

劉府尹皺眉，一時語塞，一旁的何少尹和尚幽亦是臉色難看。

風羲欣慰的看了三人一眼，朝柳姑娘抱了抱拳，神態懇切的說道：

“柳姑娘，這顯現液有腐蝕性的確不假，但只需要用好劑量，的確是可以顯示出指紋。”

準確來說，硝酸銀溶液過量破壞的并不是指紋，而是承載指紋的兇器。

“沒錯，劉藥師，當時羲公子，的確用了很少的劑量。”一旁，尚幽也立即幫忙解釋道，雖然她并不懂，但作為當時離得最近的人，她清楚風羲是如何操作的。

“我只當稟報有腐蝕性，這個我不能隱瞞。”柳姑娘目光閃了閃。

風羲嘆了口氣，再次說道：“姑娘可否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證明。”

“如何證明，你方才自己也說過這東西有腐蝕性。”

“我不是要證明它能不能顯示指紋，”風羲誠懇的看著對方道：“只要找出真兇，便可證明在下的清白。”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劉府尹更是驚喜道：“你有辦法？”

作為主審官，他不僅責任重大，兇手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了手腳不說，關鍵還害死了他一名手下的全家。

他又怎么能不為之憤怒。

風羲點了點頭，鄭重的看向了柳姑娘：

“不過我需要柳姑娘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