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都怪我，我不應該讓小張小李他們去日本憲兵司令部門口打聽秀芹同志的下落。”

“我應該再穩重一點，我的考慮應該再周到一些，這樣小張小李他們就不會死了，他們還只是一個25歲的孩子啊。”

接著。

秋掌柜直到聽到小張和小李為了避免被殺后被人認出來是春秋書店的伙計，所以在死之前把一捆手榴彈放在自己的腦袋旁邊拉響，炸了一個稀碎。

秋掌柜目瞪口呆，非常的自責。

春秋書店。

二樓閣樓。

二樓古樸的擺設中，一盞赤紅的燈光照射著秋掌柜一張自責的臉上。

秋掌柜名叫劉秋，今年48歲，個子不高，長得非常的瘦弱，他時常帶著一副黑色鏡框的眼鏡，同時，常年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長袍。

半晌，秋掌柜嘴里嘟囔著：

“死的應該是我！”

“死的應該是我！”

“這么危險的事情，我作為平安縣城唯一的地下聯絡站的負責人，死的不應該是小李小張，死的應該是我，今晚應該是我親自去打探情報去才對。”

“小張小李他們還是孩子，他們對敵斗爭沒有我這么豐富。”

“這下完了，我不光害死了小張小李，我連秀芹的消息也沒打聽到。”

“秀芹同志與我們團長準備結婚了，在結婚的前一天竟然被山本給抓走了，山本這一次用秀芹來要挾我們團長，我們獨立團要吃大虧的。”

“怎么辦？”

“這可怎么辦才好？”

秋掌柜自顧自的說話，同時，雙手負后，在二樓的閣樓不時的來回，走來走去……一會兒戴上眼鏡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張匯總的情報，一會兒又摘下眼鏡，一臉的惆悵。

陸羽站在旁邊。

終于，陸羽忍不住了。

陸羽現在才發現，原來，秋掌柜一個所謂的地下黨，秋掌柜一個所謂的地下情報人員，卻連最基本的獲取情報的途徑都沒搞明白。

在陸羽看來，秀芹被抓走了，秋掌柜派人去打聽，這些都沒錯。

可？

秋掌柜錯就錯在，山本一木已經公開放話，說秀芹被他關在平安縣城日本憲兵司令部里邊，同時，日本憲兵司令部門口由平時的兩個重機槍崗哨加到了八個重機槍崗哨。

八把重機槍啊。

八把【九二式重機槍】啊！

【九二式重機槍】的射速為每分鐘450發，射程達4500米，這么恐怖的絞殺能力，加上憲兵司令部的圍墻里邊每100米就有一個6.99米的瞭望臺。

每一個瞭望臺上有兩個士兵手持德式輕機槍，同時，加上憲兵司令部外面、里邊24小時有人巡邏。

光憑平安縣城幾個縣大隊的情報人員，怎么可能攻進去？

此時正值抗戰初期，也就是1939年7月份，抗戰初期，哪怕是國軍，他們一個營的火力配置只有4挺重機槍。

而。

憲兵司令部僅僅一個大門就有八挺【九二式重機槍】的交叉火力，加上內院、外院的巡邏隊，加上軍犬的巡邏，哪怕你是一只老鼠，也別想偷偷的潛入戒備森嚴的憲兵司令部。

所以。

在陸羽看來，秋掌柜讓兩個情報人員在半夜潛入日本憲兵司令部打聽秀芹的情報，那無疑是讓他們送死。

搞情報難免會犧牲，可，這種無畏的犧牲是不值得的。

山本一木公開喊話，說秀芹被關在日本憲兵司令部里邊，這明顯是引誘李云龍在平安縣城的部下去營救，好一網打盡。

蠢！

太蠢了！

在陸羽看來，秋掌柜太蠢了。

陸羽不知道他是怎么當上這個地下聯絡站的負責人的。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目前還是抗戰初期，李云龍區區一個團，一個團不可能配備一個間諜網絡的。

哪怕是國軍如此的強大，也僅僅在一些大城市有一些自己的地下情報網絡，縣級城市是不會設立情報站的。

區區一個平安縣城，哪怕是國軍，也不會把軍統中統站設在此處。

抗戰初期，物資匱乏、人員匱乏，軍統中統也沒有能力在區區一個縣級城市設立聯絡站點的。

生氣歸生氣，陸羽還是要做兩手準備的，陸羽還是想把自己獲得的情報往外傳的，于是，陸羽想了想，對著秋掌柜，道：

“秋大哥。”

“秋大哥，我意外獲得了一個情報……”

“我獲得的情報足可以救出秀芹同志，只不過，現在日本人封城7天，只許進不許出。”

“同時，城內的老百姓不可以在城門口逗留，我想不到辦法把情報傳遞出去給團長。”

“秋大哥，你有什么別的好辦法，你有什么別的渠道嗎？”

秋掌柜一聽，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接著：

“情報？”

“什么情報？”

“陸羽同志，你獲得了什么情報？”

“你說？你剛剛說你獲得了一個情報，這個情報足可以救出秀芹同志？”

“你想把這一個情報傳遞出城，好讓團長派兵救出秀芹同志？”

“陸羽同志，你可以先告訴我你的情報來源嗎？”

面對著秋掌柜的疑惑，陸羽心里有些惱火：

“情報來源？”

“秋大哥，你想問我情報來源？”

“秋大哥，你不相信我嗎？”

“秋大哥，你知道我們作為一個情報員，我們要對自己的情報來源保密的，要不然敵人追查起來，我們打入敵人內部的臥底會暴露的。”

“秋大哥，這是我們作為一個情報員的最基本常識，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們情報人員向來是單線聯系，一個情報人員的交叉人數越多，意味著暴露的風險就越大，你不會不知道吧？”

秋掌柜一聽，搖了搖頭：

“陸羽同志，我知道要對情報來源保密，可，我總要知道你獲得的情報的具體內容吧，或者，我總可以知道你獲得的情報的部分內容吧？”

“你憑什么說你獲得的情報可以救出秀芹同志？”

“山本一木既然抓了秀芹同志，同時又關到了憲兵司令部，同時憲兵司令部的門口又多加了兩個營的火力配備。”

“也就是說，至少要三個營的人正面強攻，才有機會攻進平安縣城日本憲兵司令部。”

“可，哪怕有三個營的人攻進日本憲兵司令部，到最后，山本一木完全可以在最后一刻一槍斃了秀芹同志，所以，你憑什么說你的情報可以安全的救出秀芹同志？”

“而且，日本憲兵司令部的不遠處還有日本的保安團、警衛團、偽軍等等，我不相信你的情報可以救出秀芹同志。”

“我們連一支槍都運不進來，我們拿什么去攻打日本憲兵司令部？”

“我們在平安縣城的情報人員也沒幾個，就算混進來幾個人，你總不能讓他們拿著一把手槍去攻打日本憲兵司令部吧？”

此刻，陸羽急了：

“秋大哥，我剛剛都說了，我要對我的情報來源保密，我不能說。”

“我作為一個情報員，我在拿到一份情報后，我有自己的判斷。”

“我只需要你一起跟我把情報送出去，至于情報的真假，團長自然會驗證的，你現在沒必要跟我追著要我的情報來源。”

“同時，你也沒有必要問我情報的內容。”

果然。

秋掌柜噗呲一笑，樂了：

“陸羽同志，你是一個非常年輕的戰士，我知道你的顧慮。”

“陸羽同志，你比犧牲的小張小李還年輕，我知道你心里有情緒，我知道因為我，今晚，小張小李死掉了，我知道這是我的責任。”

“可是，陸羽同志，我想告訴你，我劉秋今年已經48歲了，我是一個老地下黨了，日本人在1931年進入東三省的時候，來年，我就已經被組織派往東三省做敵后斗爭工作了。”

“在1932年的時候，我在東三省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地下聯絡站的負責人了。”

“所以。”

“陸羽同志，請你相信我的忠誠！”

“陸羽同志，請把你的情報來源和具體內容跟我說說吧，等我聽了之后，我再想辦法把情報送出城去……”

面對著秋掌柜再次追問情報來源和情報內容，陸羽肺都要氣炸了，陸羽壓著自己內心的情緒，吼道：

“秋大哥，哪怕我現在告訴你情報的來源和內容，你有什么辦法把情報送出城去？”

“日本人已經下令封城7天，整個平安縣城只許進不許出！”

“秋大哥，你不會想在死人身上想辦法吧？你不會想在一個死人身上藏著情報，然后把死人給送出城吧？”

“又或者，你想偽裝成一個患了瘟疫的患者，把情報帶在身上，然后伺機混出城去？”

“別傻了我的秋大哥！”

“別天真了我的秋大哥！日本人不傻，山本一木不傻，這么幼稚的借口，日本人會放你們出去？”

“別說一個死人，別說一個瘟疫患者，哪怕一個棺材，哪怕一個骨灰盒，甚至是一只螞蟻，日本人是不可能放出城的。”

此刻，秋掌柜被懟的啞口無言，不過，秋掌柜不服，接著跟陸羽爭論：

“陸羽同志，請相信我，我一定有自己的辦法的。”

“陸羽同志，請相信我的忠誠，我一定會有辦法的，哪怕是死！”

“我以我的黨性，我以我多年的敵后地下斗爭經驗，我對黨有著絕對的忠誠！”

終于。

陸羽終于暴走了。

陸羽當場暴走，并指著秋掌柜的鼻子噴了其一臉：

“秋大哥，我相信你的忠誠，可，我不相信你的腦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