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江南,風景格外的迷人,縱橫交錯,猶如蛛網一般的河道之上,一艘畫舫自遠處悠悠而來。
“停船!”
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自畫舫之中響起,船頭之上一位身穿粗布短褐的梢公聽見,拾起就放在船頭的長長竹篙,朝著河道之中用力一撐,畫舫就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
自畫舫之中探出了一位中等身材,身著藍衫,腰間懸掛著一口鋼刀,約莫二十的少年。少年自懷中取出幾枚銅錢,交給船頭的梢公,而后直接就朝著身側的臺階走去。
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街道,望了望眼前白墻青瓦的房舍,少年笑了笑,而后直接就朝著眼前的這一戶人家走去。
“哐!哐!”
朱漆大門之上饕餮獸面銜著的光滑銅環被少年握住,敲擊著,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撞擊聲剛剛響起,朱漆大門伴隨著沉重的吱嘎聲,向著兩邊緩緩的打開了,一位灰衣仆人疑惑的望著出現在眼前的少年。
“不知道您要找誰?”灰衣仆人恭敬的問著眼前的這一位藍衫少年。
少年朝著眼前的灰衣仆人微微一笑:“我想要見任大俠!”
灰衣仆人聽到這一句,神色驀然一變:“敢問您是哪一位?”
“呵呵,在下蕭林!”少年雙手抱拳,向著灰衣仆人說道。
“原來你就是江湖人稱‘逍遙刀’的蕭林!”灰衣仆人一聽到眼前之上正是江南武林最近崛起的新秀,言語之中不免帶上了一絲絲的敬意。
“正是在下!”蕭林笑了笑,而后又開口問道,“不知在下能夠見到任大俠嗎?”
“敢問蕭少俠見我家老爺有何貴干?”灰衣仆人并沒有回答蕭林的問題,反而是向著蕭林詢問來意。
“家父臨行前有言,命在下于初春之際前往杭州‘金刀’任子歸任大俠處,代家父問好,并請任大俠指點一二。”蕭林飛快的回答道。
“敢問令尊名諱?”灰衣仆人再次詢問道。
“家父蕭云天!”蕭林恭敬地回答道。
“可是揚威鏢局首席鏢師,人稱‘蕭三刀’的蕭云天?”灰衣仆人動容詢問道。
“正是家父!”蕭林微笑著回答道。
“原來是蕭公子,令尊走南闖北,為人行俠仗義,聲譽極高!不過,雖然是蕭公子到訪,但是還請蕭公子多多包涵,容小的前去通報一二。”灰衣仆人說完,朝著蕭林微微一笑,而后就轉過身來,向著內宅跑去。
不大一會兒,蕭林就看見那一個灰衣仆人領著一位身著一領青袍,略微發福,中等身材,雙目銳利如鷹的中年人出現在眼前。
“你就是‘蕭三刀’蕭云天之子?”那中年人看見站在門口的蕭林開口問道。
“正是,敢問閣下名諱?”蕭林聞言朝著那人拱手問道。
“在下任府管家,林崖,我家老爺有請,蕭少俠,請!”林崖說著,右手朝著身側一揮,等著蕭林的動靜。
蕭林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微微一笑,就朝著林崖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游廊曲折,百轉千回,過了七八個轉角,林崖在第九個轉角的時候,搶上前來,走到了蕭林左側,引著蕭林走近了一間朱紅色的房間。
“老爺,威武鏢局‘蕭三刀’蕭云天之子蕭林求見!”林崖望著眼前的房間,輕聲地說道。
“讓他進來吧!”一道洪亮的聲音自屋內響起。
“蕭少俠!請!”林崖聞言,轉過身來,微笑著望著蕭林。
蕭林聞言,朝著林崖笑著點了點頭,而后邁開步子,推開了房門,直接就跨了進去。
“你就是蕭云天之子?”蕭林剛剛走進屋里,正前方就傳出了一道洪亮的聲音,蕭林定睛望去,該人身形壯碩,一件白色長袍幾乎就快被身體撐爆了,濃密的眉毛之下那一雙烏黑的眼睛中兩道精光直射蕭林。
“正是晚輩!”蕭林聽到眼前這一位任大俠開口問道,當即利落的回答道。
“令尊與我相交莫逆,賢侄既然來此,我自然照看一二,現下可有什么難處,盡管開口。”任子歸語氣溫和地對著蕭林問道。
“任大俠既然開了口,那么晚輩就不再拘束了,晚輩懇請前輩指教!”蕭林聞言雙手抱拳,口中飛快的說出了自進府以來就一直憋在心底的話。
“嗯?賢侄要與我動手?”任子歸大為驚異。
“任大俠沒有聽錯,晚輩懇請前輩指教!”說到這里,蕭林雙目之中頓時爆發出兩道精光,直指任子歸。
“好!好!好!不愧是‘蕭三刀’蕭云天之子!頗有爾父真傳,一刀在手,心無其他,三刀滅敵,四刀殺己!隨我來!”任子歸精神大震,帶著蕭林出了這一間房,朝著后院而去。
所謂的后院也并不寬大,一個封閉的院子,方圓不過三丈,四下里擺了一些石鎖、櫻槍、砍刀、長劍等物,任子歸走到中央八字站定,轉過身來,望著蕭林:“你先出手吧!”
蕭林聞言,雙手抱拳:“那么晚輩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右手一抬,鋼刀瞬間出鞘,宛如一道銀色的匹練,直接就朝著任子歸沖去。
任子歸微微一笑,右手一抬,一柄鋼刀直接就飛入了手中,而后向左猛地一揮,鏘的一聲,在瞬間就將蕭林這一刀攔了下來,就在這一個瞬間,左掌直接就是攜著呼呼風聲,猛地朝著蕭林腹下拍去。
蕭林見狀,向左踏出一步,閃過了這剛猛的一掌。任子歸右掌鋼刀就在這時猛地一顫,一道巨力直接就順著蕭林手中鋼刀傳入了蕭林體內。下一刻,蕭林右手不由自主的就松了開來,而后鋼刀瞬間脫手而出,直接就朝著地下落去。
“前輩?”
蕭林見到這一幕,滿面通紅,羞慘的低下了頭顱。
“呵呵!行了,賢侄,你如今年不過二十,習武最多也不過十余年,我任子歸八歲習武,現如今四十有六,于此刀之上淫浸了三十余年,如果與你交手還不能一招制敵,我豈不是虛度了這三十年的光陰?”任子歸望著羞慘的蕭林開口安慰道。
“前輩教訓的是!”蕭林聞言,尷尬的點著頭回答道。
“令尊這一套蕭家刀法,本是剛猛有余,飄逸不足,但在賢侄手中,卻是剛好相反,剛猛不足,飄逸有余,或許這就是賢侄‘逍遙刀’的由來。不過每一種刀法達到大成之境都是剛柔并濟。所以,以后賢侄要在剛猛這一方面多下些功夫。”任子歸望著蕭林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來人,帶蕭公子去沐浴一番,而后請蕭公子返回此處。”任子歸偏過頭來,而后對著后院屋檐之下的一位灰衣仆人淡淡的吩咐道。
“告辭!”蕭林聞言朝著任子歸拱了拱手,而后就隨著那一位灰衣仆人朝著后院之中的某一間房舍走去。
任子歸望著遠去的蕭林,輕輕的嘆了口氣:“陰中缺陽陽缺陰,陰陽相濟方顯名!”
已然遠去的蕭林自然不會知曉任子歸這一句對自己的評價,他在灰衣仆人的帶領下正在朝著任府后院的澡房走去。
“蕭公子,這里就是澡房,公子請!”灰衣仆人躬著身子向著蕭林介紹道。
蕭林點了點頭:“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聞言仆人恭敬的退了下去,蕭林望了望眼前的這一間澡堂,淡淡的笑了一笑,而后直接踏入眼前的澡堂。
良久,換上一套白衫的蕭林出了澡堂,再次來到任子歸眼前。
“賢侄!你父親的這一套蕭家刀法,我早已領教多年,不說是了如指掌,但也絕對算不上是陌生。你這一套蕭家刀法,你父親的影子正在逐漸的減少,就在剛才我可以看出在你的身上,你父親的影子不過六成,何時你的刀法之中再也看不見你父親的影子,那時你就算是踏出了自己的路。”任子歸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侄謝過前輩指點!”蕭林聞言身軀猛然一震,而后向著任子歸拱了拱手。
“現在賢侄可有什么打算?”任子歸輕聲詢問道。
“小侄還是想在江湖之中游歷一番,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蕭林笑著說道。
“呵呵,好!好一個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賢侄既有此意,老夫也不好再做挽留,這就令人準備一些干糧、飲水以及銀兩。賢侄稍待,馬上就好!”任子歸聽見蕭林想要到江湖之中歷練一番,贊許地說道。
任子歸話音剛落,任府管家林崖已然吩咐下人,備好了干糧、飲水等物。
來到任府大門之前,蕭林轉過身來,望著任子歸說道:“有勞前輩指點一二,如今晚輩遠行在即,還請前輩留步!”
任子歸微微一笑:“江湖之中每一天都是血雨腥風,我輩都是在這血里刀里滾過來的,前路多艱,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賢侄自然明白!”蕭林話音剛落,又朝著任子歸拱了拱手,而后在任子歸的眼光之中,漸漸的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