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君已經輪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看著小玄的任務記錄：第一次，夢秦被撒托古亞撕成碎片。第二次，夢秦被撒托古亞一屁股坐死了。第三次，夢秦被撒托古亞一口炫了……

到后來，夢君便懶得記錄了。現在的他今非昔比，撒托古亞剛出封印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殺死這個時期的撒托古亞并非難事。但是夢君發現，無論他怎么拼命，無論他采取怎樣的預防措施，夢秦總是會死于各種意外。只要到了那個時間，夢秦就會立刻死亡。

夢君真正地感受到了無力感。他進入了一個怪圈，仿佛歷史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

彼得來到了夢君身旁，說道：“知道什么是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嗎？”

夢君不耐煩地說道：“不知道。”

“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是由北方聯合理論物理學家諾維科夫在1980年代提出的有關時間悖論的規則。”

彼得平靜地說道，“此原則指出，人可以回到過去，但是不能因此改變歷史的進程。其基本含義為，我們的世界是已經被改變過的最終結局。所以，歷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的。”

“你說什么？！”

夢君心中爆發出了一陣無名火，直接拔出手槍抵住了彼得的下巴，“你他媽早就知道？為什么要瞞著我？！”

“因為我也想知道人力究竟能不能改變歷史。”

彼得說道，“我跟你一樣，也有想要改變的事情。”

夢君死死地瞪著彼得，威脅道：“我警告你，不要耍我。你會死的比任何人都難看！”

“啊啦啊啦，不要這么火大嘛。”

彼得輕輕推開夢君的手槍，說道，“看樣子，人力果然是無法輕松改變歷史的。”

夢君放下手槍，問道：“那應該怎么辦？”

彼得問道反問道：“你覺得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的本質是什么？”

夢君翻了個白眼：“老子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是什么狗屁科學家！”

彼得慢慢地說道：“簡單來說，‘命運’這個東西，有著自我糾正的功能。根據命運的安排，夢秦應該在某一時刻死去，那么他就絕對會在那一時刻死去。如果命運發現有穿越者強行介入，那么命運就會進行自我糾正，保證目標會在規定的時間死去。”

夢君冷靜了下來，說道：“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欺騙命運。”

“沒錯，欺騙命運。”

彼得笑道，“看樣子你并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嘛，大塊頭。”

夢君冷冷地說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應該怎么做。”

“我想你應該已經有頭緒了。”

彼得說道，“很簡單。你需要欺騙所有人，暗中救下夢秦，但是讓所有人都以為夢秦已經死了。這樣的話，就可以跳出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

“嗯，我知道了。”

夢君沉聲說道，“帶我去撒托古亞行動的一個月之前。”

彼得攤了攤手，說道：“還是那句話。我就一司機，怎么救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不用你多說。”夢君不耐煩地說道。

“那就閉上眼睛吧。”

彼得背后浮現出了金色的鬧鐘。白光散去之后，兩人便消失在了雪原上。

回過神來之后，兩人已經來到了東煌帝都。夢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大樓的樓頂。

“定位。”夢君召喚出了小玄。

小玄掃描了一下，說道：“我們正在帝都銀泰中心大廈的天臺上。”

“在這里啊……”

夢君來到了天臺的邊緣，看向了遠方。市中心的方向，那棟高聳入云的大樓格外地顯眼。跟巨神大廈相比，265米高的銀泰中心還是太矮小了。

現在正值深夜，路上的行人卻依舊不減，車流在街道上堵成了一片。大都市的霓虹燈閃爍著，這座城市仿佛沒有真正的黑夜。在不夜城里，這個時候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夢君摸了摸鼻子，說道：“這個時候，我應該還在夜店里。”

彼得坐在天臺邊緣，晃著雙腿，說道：“你竟然還去夜店？”

夢君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有意見？”

彼得撇了撇嘴，說道：“真不愧是公子哥兒。”

小玄說道：“三叔應該已經在宿舍里休息了。我們直接去找他吧。”

“嗯，我們走吧。”夢君點了點頭。

彼得招了招手，慵懶地說道：“祝你好運了。”

夢君沒有回答他，輕輕地從天臺上跳了下去。他在半空中展開了斗篷，飛進了夜空。

彼得看著夢君的背影，砸吧了砸吧嘴。

“他總是喜歡獨自一人扛下所有，不是嗎？”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彼得身后。

彼得猛然回頭。

“你是？”

ATLAS巨神工業，東煌總部。巨神大廈是巴別塔的塔尖，順著中央電梯，就能進入地下城。

“喲？少爺，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前臺小姐意外地說道。正常夢君不到后半夜是不帶回家的。

夢君擺了擺手，說道：“有點事情，得回來一趟。”

“這樣啊，那您快去吧少爺。”小姐陪笑著說道。

夢君點頭示意，大步走進了公司內。

前臺小姐姐感覺今天的夢君非常怪，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怪。她也是獵魔人，她與夢君之間的共感反應是正常的。他絕對是真正的夢君，不可能是什么冒牌貨。

但是，為什么他和眾人所熟知的少爺完全不同？他明顯比平常更加冷漠，也更加滄桑，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稚氣。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前臺小姐姐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

與此同時，夢君已經來到了中央電梯。

“虹膜識別通過。歡迎回家，夢君大人。”機械的女聲響起，電梯的大門悄然滑開。

夢君走進了電梯，按下了歐米伽鍵。電梯開始迅速向下運行，穿過了地下三層，還在繼續向下運行著，仿佛永遠也不會到達盡頭。

“這破電梯還是這么慢……”

夢君百無聊賴地摸出煙盒，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煙之后，夢君頓時心滿意足。

然后，夢君朝著墻上的禁煙標志豎了個中指：“禁你大爺。”

小玄坐在夢君的肩膀上，晃著小腿，說道：“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賤啊。”

夢君吐了個煙圈，笑道：“當然，老子童心未泯。”

“我應該說不愧是你嗎？”小玄無奈地說道。

夢君倚靠在墻上，笑道：“老爹跟我說過，對任何人都不能絕對的信任。但是你，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你永遠會站在我這邊。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只有你會陪伴著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玄。”

“真是的，別突然說這么肉麻的話好嗎？”

小玄將腦袋貼在夢君的臉頰上，說道，“你老啦，以前的你從來不會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感慨的。”

冰冷的電梯內，只有小玄能給他提供一點溫度了。現在，夢君能依靠的只有她。

夢君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都快三十的老男人了。”

“拉倒吧你，獵魔人不會這么容易老的。”小玄撇了撇嘴，說道。

夢君笑了笑，問道：“嘿，你說我三十歲的生日，老爹會送我啥禮物？”

小玄無奈地說道：“我哪里知道，應該還是車子吧。”

“嘛……我希望他能送我點特別的。”

夢君說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他肯定會送我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禮物。”

“希望你的預感是正確的，你的車庫已經快裝不下了。”小玄說道。

夢君大手一揮：“小問題，再包一個50車位的車庫。”

小玄吐槽道：“麻蛋你是不是忘了咱們已經連電費都交不起了？”

“擦……”

夢君頓時泄了氣，“把這茬忘了。真是的，我都不記得我究竟回溯了多少次了。真的，我感覺這一切就跟在做夢一樣。”

“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這一次，我們不會失敗了。”小玄堅定地說道。

叮咚——

“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