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月瑤緊緊將憐兒擁入環(huán)中,輕輕搖頭,語氣無比篤定:“他不會拋下我的,我相信。”
擁有這樣一副皮囊,又處在這樣一個地方,她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下至販夫走卒,上至那些山上修士,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帶著不同程度的欲望,哪怕隱藏的極深,她依舊能夠感受的到。
這樣的能力,讓她感到慶幸的同時,又極為煩惱。
直至遇到了齊正,那個有些木訥耿直的讀書人。
起初她還詫異看不出什么,不過心中依舊有所抵御,只是隨著接觸的時間越長,發(fā)現(xiàn)齊正還是一如既往。
那對她純粹的喜愛,讓她感到不真實,甚至讓她感到自卑。
隨著兩人越走越近,同樣認識到那位齊正唯一的好友,同樣是一位極為不錯的讀書人。
她明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交到這樣一位朋友,就已經(jīng)說明很多。
她也不可能相信,一個為了將替她贖身,將自己最喜歡,最珍貴的書籍拿出來售賣的人,只為湊夠銀兩的人,會是一個負心漢。
“可是……可是……”憐兒微微抬頭,雙眼微紅。
月瑤輕輕撫摸憐兒,柔聲道:“我們?nèi)フ依铠Q,或許他會知道原因。”
憐兒不住的點頭,從懷中脫離出來:“對對,李鳴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的。”
那位肯為了好友,而籌集三萬兩的讀書人,肯定會知道一些,這讓她心中同樣升起一絲希望。
兩人換了一身便服,遮蔽曲線動人的身姿,月瑤戴著面紗,唯有那雙眼含春水的眼眸露在外面。
月瑤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滿是擔憂,朝著城隍廟的方向禱告過后,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走吧。”
………
月華軒最頂層的閣樓,一位半老徐娘的老鴇羽扇輕搖,漠然的注視著遠去的那對主仆。
咚咚。
“進來。”老鴇瞥了一眼。
進來的是一位魁梧大漢,顯然是一位武夫,只見他低頭道:“蓉媽媽,月瑤和憐兒往李家的方向去了,要不要攔下她們?”
“跟著就好,不要讓她們出事。”花容淡然一笑。
“是。”魁梧大漢點頭應(yīng)下。
“小七他們呢?”花容目光銳利,落在魁梧大漢身上:“怎么今天沒見到他們?”
“我馬上就將他們叫來。”魁梧大漢身體一抖,連忙回答。
“也好。”
花容冷哼一下,又問道:“那小子確定處理好了,可別給我出什么差池。”
魁梧大漢諂媚的笑道:“您放心,那小子是我親手弄死的,尸體丟到城外的河里,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喂魚了。”
“那就好。”
花容這才滿意點頭,冷笑道:“一個窮書生,沒想到他真能拿出幾萬兩,倒是小瞧了李鳴與他的關(guān)系。”
“月瑤那丫頭,竟然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壓上去了,難道我這些年對她不夠好?”
相比月華軒其余三位花魁,她對月瑤最是寬容,沒想到才幾年時間,竟然為了一個窮書生要贖身,這讓她怎么可能答應(yīng)?
月瑤可是月華軒最受歡迎的招牌,這樣一個搖錢樹,她沒有理由放走。
要贖身,那至少要十年八年以后,直到韶華不再,她倒是不介意,但現(xiàn)在絕不可能!
既然月瑤心思在那個窮書生身上,那她也只能斷了月瑤的念想,讓其安心的待在這月華軒。
現(xiàn)在沒了那些銀兩,此生此世也別想再贖身了。
“您對她當然是極好的。”魁梧大漢連忙點頭附和。
如今的南城區(qū),月華軒可是最為強勢的大勢力,有一位本命煉氣士坐鎮(zhèn),太澤府城內(nèi)也沒幾人敢惹。
花容作為那位煉氣士的老相好,替其掌管著南城區(qū)數(shù)座青樓以及花船,手腕可不簡單。
哪怕是他這樣的三煉武夫,要是一個不小心,也會被重罰甚至是打殺,威嚴之重,可見一斑。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我這個當媽媽的苦心呢?”花容輕聲嘆息,幽幽道:“城外妖魔邪祟眾多,城內(nèi)覬覦她的人同樣不少,一個窮書生如何能保得住她?”
魁梧大漢諂媚的附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日后她自然會明白您的苦心。”
“罷了罷了。”花容擺了擺手,只覺得無趣,淡淡道:“你去吧。”
“是。”
………
李家宅邸。
李鳴皺著眉頭,有些心緒不寧,正打算出門,羅開就領(lǐng)著兩人走了進來。
“月小姐,憐兒姑娘,怎么是你們?”李鳴來到三人面前,看清模樣后愣了下,旋即又問道:
“齊正呢?贖身后他沒跟你們過來嗎?”
想到齊正已經(jīng)兩天沒來找自己,以為是兩人正在獨處,怎么齊正沒來?
他心跳猛然加快,看到月瑤那滿是憂慮的目光,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憐兒瞪大了眼睛:“齊正已經(jīng)兩天沒來找我家小姐了,難道他也不在你這?”
“怎么會?”李鳴呼吸為之一滯。
他不信自己那位好友,是一位忘恩負義,為了騙取錢財而裝出來的負心漢。
可為什么兩天時間,齊正既沒有找月瑤,也沒有來他這里?
想到這,又想起先生的話,他臉色一變,喉嚨有些干澀,聲音嘶啞的說道:
“我以為你們兩人要獨處,我已經(jīng)兩天沒見到他了。”
月瑤聞言臉色愈發(fā)蒼白,抓著憐兒的手不自覺握緊,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一滴淚珠隨之滑落。
“他……會不會……”
她此時是如此無助,身子癱倒在憐兒身上,不愿相信的搖頭。
憐兒一臉氣憤:“小姐,那負心漢肯定是拿著那些銀兩離開了。”
李鳴連忙說道:“不會的,齊正兄不是那樣的人。”
“憐兒不要說了,齊正他不是這樣的人。”
月瑤強撐起身子,看向李鳴哀求道:“幫幫我,齊正一定是遇到危險了,求你一定要找到他。”
說著就要跪下去,到了現(xiàn)在她都不認為齊正會拿著那些銀兩直接離開,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這段時間的相處。
“你放心,齊正是我好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做的。”李鳴鄭重點頭,看向羅開:“老羅,不惜一切代價找出齊正的下落。”
“我明白。”羅開鄭重應(yīng)下。
李鳴突然想到:“對了,那兩張符箓我交給了齊正,或許先生他能知道些什么。”
“先生?”
月瑤神色一動,她好像聽齊正說過,是一位極為年輕的道士,當初她還很奇怪。
“隨我來。”李鳴神色凝重,走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