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是在兩個鐘頭后回到孤島，美智子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她一眼看到摩伊非常驚訝，“你怎么回來了？”

“對不起，我當時……”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知道。”美智子打斷他的話。

摩伊的嘴唇微微顫動，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美智子沒有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屋子。芽衣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摩伊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給她點時間吧。”

在眾人各自分散之后，芽衣便去找馬丁。她始終對那條藍寶石項鏈念念不忘，打算讓馬丁先借二十萬星幣給她購買。然而一開口就碰了釘子。

“將軍，實在抱歉，現在我拿不出錢。”馬丁一臉為難地說，“你也知道，上一次改造四位尤莉安戰士，我們花了三千五百多萬星幣，到現在還欠著銀行七百萬呢。”

“怎么會花這么多？”芽依皺眉問道。

“主要是量子翼的材料實在太稀有，而且還在實驗階段，失敗率很高。光是這些材料，就已經幾乎耗盡了我們全部的流動資金。再加上各種儀器和神經鏈接所需的物資，每一項開銷都大得驚人。”馬丁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更糟糕的是，銀行那邊催債催得很緊。如果再不還款，他們就要下調我們的信用等級。那樣的話，不僅貸款利息會大幅上漲，連基本的軍用物資采購都會受到限制。你也清楚，我們這種傭兵團，一旦信用等級下降，就很難接到好任務了。那些大公司和政府機構，只會跟信譽良好的團隊合作。”

芽衣沒借到錢，就去找由利奈，想跟她商量賺星幣的事。走到半路，看到黛琪爾和摩伊站在一棵棕櫚樹下，兩人似乎在討論著什么。她走過去，二人立即停止了交談。“二位在談什么？不能讓我知道嗎？”

黛琪爾和摩伊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還是摩伊先開了口，“也許是該讓你知道了。”

“什么事？”芽衣見他神色凝重，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那件‘奇點事件’，政南的犧牲只是暫緩了災難的發生，我們最近觀測到一組數據，平行宇宙的數量正在以幾何級數失控性增殖，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會觸及‘葛立恒數’這個理論上的坍縮閾值。”

“葛立恒數？那意味著什么？”芽衣記起摩伊之前確實說過。

“那意味著一場波及所有時間線的終極災難。為了保護多元宇宙的基本結構不至于徹底崩潰，‘奧丁協議’協議將被激活。它會……清除掉那個引發不穩定的源頭。而根據破譯出的數據定位，我們的宇宙被判定為‘增殖源頭’，為了保全其他十一個原始宇宙，我們的第六宇宙，將會被重置。”

“重置？”芽衣重復著這個詞，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瞬間明白了這兩個字背后所蘊含的恐怖——不是死亡，不是毀滅，而是徹底的、從存在意義上的抹除。“我們……還剩多少時間？”

“最多，三個標準年。”摩伊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聲音沙啞地回答。“對不起芽衣，我一直在尋找辦法，但還是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我們能不能逃去其他的宇宙？”芽衣并不死心，追問道。

“這絕無可能，”摩伊立刻否定了她的想法，“‘奧丁協議’鎖定的不僅僅是我們的空間，更是我們的‘因果’。每一個從第六宇宙誕生的人或物，身上都帶著無法磨滅的‘源頭’印記。無論我們逃到哪個宇宙，哪個時間線，都像是黑夜里的明燈一樣，會被協議瞬間捕捉并抹除。”

“不僅如此，任何試圖幫助我們逃離的個體或文明，都會被視為‘污染體’，同樣會被協議清除。這是鐵則，為了保護其他宇宙的‘潔凈’，協議會不惜一切代價。我們就像一個已經被標記的病毒，任何接觸都會導致感染。”黛琪爾補充道。

“所以，我們被整個多元宇宙拋棄了？”芽衣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忽然，她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等等，你剛才說……‘其他十一個原始宇宙’？為什么是‘原始宇宙’？而且為什么是十二個？”

“這十二個原始宇宙是在第一原始宇宙的時間機器啟動的瞬間誕生的。在那一刻，一個穩定的“過去”與無數可能的“未來”同時顯現。這一行為釋放出的巨大能量撕裂了原本混沌的現實，從而形成了十二個彼此獨立、互不干擾的初始奇點，每個奇點都擁有自己獨特的物理常數。這，就是十二個原始宇宙的起源。此后所誕生的所有平行宇宙，都不過是這十二個原始宇宙在不同選擇和事件下的‘投影’或‘分支’。它們無法獨立存在，必須依附于這十二個宇宙作為根基。”摩伊解釋道。

“原來如此，難怪會出現十二個不同的羅尼。”芽衣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不錯，”摩伊回應道，“而原腦正是連接我們這十二個原始宇宙的關鍵紐帶。”

轉眼兩年過去。

距離摩伊宣告最終命運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七百多個日夜。第六宇宙的末日，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和撕心裂肺的哀嚎。相反，它來得異常平靜，平靜得令人窒息。最初的恐慌和騷亂早已平息。當整個文明都知曉了那個無法逃避、無法反抗的結局后，一種奇異的、混合著絕望與釋然的平靜籠罩了整個宇宙。法律、道德、財富、仇恨……這些曾經驅動著無數人一生的東西，在“徹底抹除”的終極概念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人們開始以各種方式度過最后的光陰。有人選擇與家人緊緊相擁，在最尋常的柴米油鹽中感受彼此最后的溫度。有人踏上旅途，試圖將這個即將消失的宇宙的每一寸風景都刻入靈魂。也有人沉溺于虛擬世界，用無盡的狂歡來麻痹自己，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