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她看向被袁方身后一個嘍啰，那嘍啰已是面色煞白。

“二妹，我也是被逼的啊，求你念在夫妻一場，饒了我吧。”

女子眼睛紅得似血。

“夫妻一場？”

“你把我像什么貨物一樣推銷出去，就為了求他們放過你，收你落草。”

“你就看著，那些人......侮辱我。”

袁方雙手一拉，把那男人身上捆綁扯斷。

手指在男人身上穴道點(diǎn)了兩下，男人的手臂便無力地垂下，使不出力氣來。

男人撲通一聲跪倒。

“大人，求您饒了我吧，我真是迫不得已啊！”

“求你，二妹，求你念我從前的好，我罪該萬死，我生生世世給你做牛做馬。”

女子從一旁的舊桌子上拾起一支木簪。

邊上都是些簪釵之類，都是木的，金銀之類都被收去寶庫了。多半是為了防止女子自盡。

“你自己貪生怕死便是了，凌辱其他女子的時候，也有人逼著你嗎？”

她握著木簪，狠狠往男人脖頸上扎去。

一旁的女子見狀都偏過頭去，不敢直視。

那美貌少女躲在袁方身側(cè)，手指不自覺扯住袁方的衣角。

她一連扎了很多下，鮮血飛起，濺了一地。

木簪折斷了，她大口喘著氣，又支撐著身子再拿起一支接著扎。

她擦了擦臉上的血，對袁方又是一拜下去。

她滿身鮮血，如同地獄中歸來的惡鬼，凄厲的眼神里再沒有一點(diǎn)光亮。

“小大人，您是好人。小女子愿來世為您做牛做馬。”

“愿您此去，平安無恙。”

“只是......憑什么，憑什么是這樣的世道呢？”

說完，竟反手一簪往自己頸上扎去。

血液如飛泉灑落一地，身子倒在血泊里。

袁方一開始就知道，她活不下去了。

支撐她活下去的，無非是想親手殺了這男人的心愿罷了。

復(fù)仇的火焰只因復(fù)仇本身而燃燒，一旦熄滅，就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所以他沒有阻止，他或許可以讓她們在玉京觀做事，讓她們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可記憶是無法抹去的。

袁方突然想到原身的記憶在六歲以前都是一片空白，當(dāng)年袁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是啊，”

“憑什么這世道是這樣呢。”

袁方讓這些嘍啰用門板把這女子的尸體抬著下山。

把少女和其余幾個女子送到山下。

押著寨中嘍啰欲去西邊的縣城里投官，明正典刑。

一行車隊已在此等候多時。

一個美貌夫人跑出來抱住少女，兩人相擁大哭。

其余女子也見之落淚，倒不全是為了此情此景。

只是哀憐自己的命運(yùn)，這少女尚有親人在，可自己又怎么能回得去呢？

方才袁方來時聽到遠(yuǎn)處傳來喊殺聲，便一路策馬至此。

只見七八個山賊騎著馬，與車隊里幾個護(hù)衛(wèi)交戰(zhàn)。

護(hù)衛(wèi)們顯然訓(xùn)練有素，把馬車橫在外圍，結(jié)成陣法護(hù)住中央的人。

他躍馬飛出，兩個呼吸間便都打倒在地。

護(hù)衛(wèi)們給每個人都補(bǔ)了兩刀，以防有裝死的。

中央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面帶憂慮，跑到袁方面前，急切地說道：

“多謝少俠相助，我等萬分感激。”

“妾身女兒方才被這伙清風(fēng)寨的山賊劫去了，若是還未到寨上，萬望少俠救上一救，若是已被掠入寨中，便請少俠自去便是。”

“無論事成與不成，皆有厚禮相報。當(dāng)然，這是例外的。妾身冒昧相求，還望莫怪。”

這美貌婦人似乎是車隊中的主事者，觀其言行，心中憂慮卻條理清楚，護(hù)衛(wèi)也個個訓(xùn)練有素。

多半是某個大家族中人。

袁方自然是慨然應(yīng)下，當(dāng)即躍馬馳去。

“無需相贈，我此去便破了清風(fēng)寨，在此稍待，我去去便回！”

除了這婦人，車隊一行人也只當(dāng)他是少年人玩笑話。

開什么玩笑，清風(fēng)寨三個當(dāng)家的都是后天巔峰的強(qiáng)者。

官府剿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反倒被繳了些兵刃馬匹去。

袁方看樣子年紀(jì)也不大，單槍匹馬便能滅了這山寨？

除非他是先天境的武者，一身護(hù)體罡氣，刀槍箭矢不能入身。

即便是先天境，同時面對三個后天巔峰，也未必能輕松勝過。

可先天境的武者世間皆有聲名，況且此等年紀(jì)，除了大禪寺當(dāng)代佛子慧玄，今日世間尚無第二個先天武者。

等了半個時辰，全無聲息，車隊中其余人都苦勸婦人先行。

“夫人，大不了日后再使銀子把小姐贖回來便是，”

“多半那少年沒能追回小姐，或是被山寨嚇破了膽，心中羞惱，不敢回來。”

“夫人，難不成您真指望他破了清風(fēng)寨，接小姐回來？”

“若不早行，清風(fēng)寨又派人下山，那咱們這一行可都得死在這了。”

婦人心中也是動搖，可自己的女兒被劫去賊窩，做母親的，又怎么可能冷靜？

花錢贖人，說得輕巧。人能不能回來另說，就算回來了，在山寨中是什么遭遇也不必多說。

但眾人都不愿為了她一個人的女兒在這冒著風(fēng)險留下，她也只得答應(yīng)。

“再等一刻，一刻，再不見人我們便走。”

一刻鐘后。

車隊終于啟程，她也只能含淚再往回望一眼，可是遠(yuǎn)處有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遠(yuǎn)方的清風(fēng)崗上火光沖天，冒起黑色的濃煙。

“停下！快停下！”

“那少俠回來了！”

其余人原本不信，可回頭一看，袁方竟一人押著幾十個嘍啰出現(xiàn)在身后。

眾人眼睛都瞪大了。

這少年沒有說大話。

不過一個時辰，他竟是獨(dú)身破了清風(fēng)寨！

那震山虎三賊可都是后天巔峰的強(qiáng)者，可觀察這少年氣息流轉(zhuǎn)，分明不是擁有護(hù)體罡氣的先天武者。

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人物，此前竟從未聽聞。

“有些許耽擱了，夫人久等。”

袁方一時都忘了還有人等著自己。

婦人連道不敢。

袁方將幾個女子托負(fù)給一行人，又讓她們把死去的女子路上尋個好地方埋了。

“恩公放心，妾身定然為她們安排一個去處。”

美貌婦人連連答應(yīng)。

她也沒想到這路上萍水相逢的少年竟是此等強(qiáng)者，對方只是聽了自己一聲請求，便躍馬破了大寨。

還好自己方才執(zhí)意留下，若是離去，豈不是平白辜負(fù)了這位少俠。

當(dāng)今世上，竟還有此等俠義的少年。

“可否請恩公留下姓名？實(shí)不相瞞，妾身等出自洛陽蔡家，世代經(jīng)營紙業(yè)。日后恩公但有所需，必?zé)o二話。”

他方才救出的少女也眼神中滿是欽慕。

袁方只揮揮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一人一馬，又自押著眾嘍啰往回去清風(fēng)縣城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