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與倫比的沉默。

出于慕顏雪拯救了磐戶驛，無名走上克城的時候，也沒有一個失去子女和父母的民眾辱罵她，所以民眾們都沉默著。

前田和四方川菖蒲討論著抵達金剛郭的諸多要事，核心出發(fā)點在于天鳥美馬已經(jīng)死去，次日早上就會抵達金剛郭。

天鳥美馬的死亡恐怕會對幕府將軍造成影響，而天鳥美馬所有的作為也會令人作嘔到惡心，檔案室里諸多實驗實在令人惡心，種種殘酷的實驗都讓人恐懼。

慕顏雪和無名在看到那顆巨大心臟時，第一時間摧毀了心臟，除了一箱子記錄名稱為白血漿的藥劑，其他全部摧毀。

人有貪念，只能以摧毀而阻斷他人的渴求。

在實驗室內(nèi)的頭頂鋼板上，無名將一群束縛著的卡巴內(nèi)全部殺死。

而天鳥美馬即使作為卡巴內(nèi)瑞尸體，也是特殊的尸體，也被一并放在甲鐵城車廂末尾。

兩輛駿城一起發(fā)動，克城末尾車廂連接著甲鐵城的首部，如此前往金剛郭。

“根據(jù)說明，只要打了白血漿，卡巴內(nèi)瑞就能變回人類。”

慕顏雪端詳手中注射劑中的白色濃漿，色若象牙。

“我能用嗎？”生駒渴求地看著白血漿。

“當然。”

“無名，你呢？”

她搖搖頭。

……

凌晨。

“古事記摘本殘片位置已經(jīng)報告，請查收。”

金剛郭的地理全貌沙盤出現(xiàn)在慕顏雪眼前。

其中兩個火焰位置交疊的正是她自己，而一團火焰正在距離自己約計四公里外的地方出現(xiàn)，而且沒有移動！

慕顏雪拿著望遠鏡眺望遠處的金剛郭，傳聞中的不朽堡壘似乎已經(jīng)被徹底打破。

“……”

慕顏雪看到了城墻殘骸，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筑物，四處游走著卡巴內(nèi)。

“已經(jīng)完了。”

四方川菖蒲臉色一片蒼白。

經(jīng)過的城驛恐怕會一個接著一個的完蛋，倭文驛現(xiàn)在的狀況也不知道發(fā)生成什么樣子。

日之本的核心城驛——金剛郭此時已經(jīng)破滅。

而其他的城驛又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存活多久？

一個月？還是一年？

“返回！我們返回，如果過去的話，只會連我們一起變成卡巴內(nèi)。”

四方川菖蒲放下了望遠鏡。

“不，已經(jīng)沒有一個城驛還站立著了，恐怕現(xiàn)在所有的城驛都已經(jīng)灰飛煙滅。”

九智來棲沉悶地看著前方。“我們已經(jīng)成了失翼之鳥！”

臨近深淵的時刻，慕顏雪沒有想到金剛郭會湮滅在卡巴內(nèi)之手。

沙盤中顯示的火焰正說明著一張古事記摘本殘片正在這個地方里面。

“我們不得不去啊。”

慕顏雪眼前就是個巨大的火坑，可她不得不踩下去。

這是必須的行為，而非可選擇的行為。

“什么？”四方川菖蒲想要說些什么，可說出口時，卻又說不出什么來。

天鳥美馬的罪行他們已經(jīng)全部知曉，可當他們想要前往金剛郭時，卻遇到了這種不可能的情況。

金剛郭的淪陷意味著最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而現(xiàn)在的情況恰恰不能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整個日之本恐怕沒有多久就會全部淪陷在卡巴內(nèi)口中。

沒有所謂的退路。

“只能繼續(xù)往前走了。”四方川菖蒲咬牙說道。

或者死亡，或者生存。

慕顏雪只需要得到那恐怕是最后一張的摘本殘片，然后以某種條件令八岐大蛇蘇醒，她就能離開這個世界。

一個徹底完蛋的世界。

該如何拯救這個世界的嚴肅話題，慕顏雪此時的實力根本無法支撐起對其的思考。

“以后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世界吧。”

慕顏雪心中思索。

更殘酷、更嚴峻、更難以接受的生存世界……恐怕會不斷出現(xiàn)，總會以某種瘋狂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眼前，而非空想之城、烏托邦之類的世界。

無名的手突然放在她的手背上。

“一切都還有希望。”

在絕望之時，怎樣的光芒都能稱之為希望。

慕顏雪從腰間拔出刀，刀刃出鞘的鳴聲宛如虎嘯。

“菖蒲大人，請進去吧。”

合算起來兩百個武士，正換班守夜。

周圍的卡巴內(nèi)此時還不算多，大多數(shù)都聚集在金剛郭內(nèi)。

慕顏雪穿上平常用不到的武士皮甲，無名此時也借助民眾提供的血液回復到了最佳狀態(tài)。

慕顏雪面無表情地離開克城。

無名也一躍而下。

克城和甲鐵城在離金剛郭一公里左右的距離時開始停止，準備白日行動。

“真的不打算早上再做嗎？”

四方川菖蒲看著無動于衷的慕顏雪，微微皺眉。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

慕顏雪嘴唇微微動起，但最后還是什么沒有說。

“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菖蒲！”

無名嬉笑著。

兄長的死亡始終無法從心口中徹底排出，她總覺得有些沉悶。

此時也強撐著露出興奮的表情，通過廝殺來緩解這種痛苦，此時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我絕對不會死的。”

慕顏雪如此直說。

四方川菖蒲憤怒，手甩在空氣上：“為什么非要晚上，幾百幾千只卡巴內(nèi)，你們再厲害，也無法持續(xù)那么久戰(zhàn)斗，無名你受傷了也不會變成卡巴內(nèi)，郁江可你只要受到一次傷害，你曾經(jīng)的一切就都沒有了，最多也只是變成一只強大的技取種，待在我們身邊，等到白日一起行動，這才是更好的選擇！”

四方川菖蒲的聲音在廣闊的空間中回響。

可慕顏雪并沒有回頭。

她牽著無名的手一直往前，一直往前走。

“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說過的事情從來都是做得到的。”

慕顏雪淡淡說道。

可是一百米外的距離，只是這樣說話，四方川菖蒲根本不可能聽到。

此時的言語只是她說給自己聽的，而非告訴別人。

“我們一定要回去。”

“當然。”

慕顏雪揮砍手中刀刃，即便身穿皮甲，基本也不影響她的行動。

走著的路上一路有卡巴內(nèi)襲擊。

死亡的血花不斷綻放。

慕顏雪的體能消耗全部集中在斬首或者滅心的瞬間。

所以即便已經(jīng)重復了五十次揮砍，也只是稍微有些疲倦。

“還有半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