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長江江面上,二百余艘大小船只組成的船隊,正沿著江水仔細向東迤邐而行。
船艙之中,劉瑧伏在桌案前,直到在紙上寫完最后一個字后,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歷時一個多月,由劉瑧主編的大唐版中小學教科書總算是起草完畢了。
如今忠勇軍和從義軍中的士卒,絕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單純的上陣廝殺尚可,但論綜合能力,還是鮮有人入的了劉瑧的眼。
因此劉瑧自從決定要到宣歙任職之后,就打定主意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培養一批可用的人才。
所謂人才是第一生產力,劉瑧想要打造更加先進的火炮,想要發展科技,想要發展工業,都離不開大量的人才。
所以如何培育人才,變成了劉瑧的一項長期工作。
而培育人才,就離不開教學授課。
按照劉瑧的設想,教學授課如前世一般分為小學階段和中學階段。
其中小學階段的教科書只分了語文和數學,用于培養一些基礎人才。
畢竟按照大唐目前的識字率,能識字、懂算術的都是難得之才。
中學階段的教科書除了語文和數學之外,還包含了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等課程,基本與前世的時候劉瑧所學過的課程一致。
甚至劉瑧還考慮過編纂大學的教科書,用來培養高精尖的人才。
不過這事情對于目前的劉瑧來說還有些遙遠,后面再慢慢規劃不遲。
至于教科書的編撰,因為劉瑧有“百科全書”的緣故,這事對劉瑧來說并不算難。
不過為了讓大家更容易接受書中的內容,劉瑧還是趁著趕路的這段時間,又陸續做了一些優化和調整。
收好了起草好的教科書,劉瑧便聽到艙門外的許正前來匯報:“使君,快到池州了。”
“命各船陸續靠岸,改走陸路。”劉瑧說罷,便出了船艙,往甲板上走去。
自興元府啟程之后,這一路走來都是水路,先是沿著漢水途徑襄州、鄂州,隨后再入長江,一路向東。
走水路雖快,但由于忠勇軍和從義軍的士卒,以及他們的家眷大多都是關中人,并不習慣長時間乘船,行進途中有不少人暈船,甚至患病,因而速度反而慢了許多。
如今到了池州,已是劉瑧下轄之境,離宣州也沒有多遠了,當即命人靠岸,打算走陸路去宣州。
甲板上,劉瑧站在船頭遙望著江邊的景色,心中感慨萬千。
劉瑧為剿滅黃巢、收復長安立下許多功勞,原本希望能夠就此一飛沖天,誰知最后換來的卻是李儇的猜忌。
就連劉瑧最為依仗的飛雷炮,也被收走了。
這樣的待遇憋屈嗎?好像是有一些,但劉瑧沒有因此而氣餒。
劉瑧相信,自己所受的所有不公,遲早都會還回去的。
相比起飛雷炮,劉瑧更在意的是宣歙之地。
雖然沒有如愿達成兵鎮興元府的目的,但劉瑧相信自己此去宣歙任職,同樣是潛龍入海。
遠離了長安那個是非之地,劉瑧才有更多的機會發展壯大。
宣歙之地并不算多廣闊,只有宣、歙、池三州,所治共二十縣。
因與淮南隔江相望,又與浙西、浙東、江西等地接壤,因此是江南地區的一個重要的藩鎮。
如何利用宣歙之地盡快發展壯大,這才是劉瑧目前最看重的事情。
思量間,一座碼頭漸漸出現在眾人眼中。
船工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準備靠岸,許正也扛著銀月槍站在了劉瑧身后。
自從成了劉瑧的親兵衛隊隊正之后,許正便成了劉瑧的扛槍將,不論劉瑧去哪兒,他都會扛著銀月槍跟隨左右。
劉瑧看了看許正,想起了“單刀赴會”的故事,隨后又想起了《三國演義》中跟隨關二爺的周倉。
“我非關羽,你卻是我之周倉,好好干!”劉瑧拍了拍許正的肩頭說道。
許正聞言一愣,并不知曉周倉是何人,但看劉瑧一臉“我看好你哦”的表情,還是立即挺了挺已經很直了的身板,臉上寫滿了驕傲。
不多時,劉瑧所在的船已經靠岸,便在親兵衛隊的護衛下,下船直奔池州城去了。
至于其他的船舶停靠上岸,自有孫儲和卜安明去處理。
一個跟隨鄭畋多年,一個縣衙為官多年,都是處理政務的一把好手。
但是畢竟兩人曾經所處的層次和經歷都有所不同,因此劉瑧也有意趁此機會讓二人磨合一番。
如果他們兩個連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劉瑧以后若要率軍出征,也不敢放心將自己的后方交給他們。
所幸,兩人并沒有讓劉瑧失望。
不過是些船舶、物資調度和人員調配的事情,不論是孫儲還是卜安明,單獨都能完成。
如今二人合力去辦,倒也辦的有條不紊。
碼頭一直忙到了傍晚時分,忠勇軍、從義軍以及大家的家眷才陸續都在池州上了岸。
至于其他的物資財貨,還是留在船上,繼續通過水路運到宣州。
在池州逗留了兩日,劉瑧對池州的情況大致了解了一番,便下令繼續趕路,前往宣州。
誰知此時卻傳來軍報,稱淮南和州刺史秦彥正在派軍攻打宣州,宣州告急。
劉瑧聽了大怒,自己這個宣歙觀察使還沒正式上任,就有人來偷自己家。
這要是家被偷了,劉瑧以后還怎么混?
劉瑧當即命令忠勇衛全速進軍,支援宣州;從義軍則留下防衛池州,保護士卒家眷及船上的物資財貨。
經過兩日急行軍,忠勇軍距離宣州已不足三十里。
正疾行間,卻望見幾個仆從打扮的人趕著一輛牛車,自宣州方向而來。
“你等何人?可是自宣州而來?”劉瑧上前問道。
“老夫竇潔,乃宣歙觀察使,請問將軍如何稱呼?”躺在牛車上的竇潔面無血色、神色暗淡,見劉瑧率軍而來,當即惶恐不安。
“我是新任宣歙觀察使劉瑧,聽聞有人攻打宣州,此時情況如何了?”劉瑧聽聞對方是竇潔,心中頓感不妙。
“原來是劉使君!那和州秦彥之子秦定,已攻入宣州,將老夫驅逐……”竇潔說著,竟抽泣起來。
“對方有多少兵馬?”劉瑧瞪了一眼,厲聲問道。
“足有三四千人馬……”竇潔話未說完,卻見劉瑧已拍馬而行,直奔宣州而去。
只見此時的宣州城門緊閉,城頭上還插著一面寫著“秦”字模樣的將旗。
“叫陣!”
劉瑧一聲令下,秦俊威早已領著數人奔向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