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縣衙的時候,劉瑧心中十分肉疼。
前世作為特種兵的他當然知道養兵費錢,但他卻不知在大唐養兵竟然能夠這么費錢。
自己都還沒見過八萬緡錢到底什么樣子,居然就這樣花出去了。
思來想去,也只能把原因歸結為長安周邊物價太高的原因。
不過這一趟與卜安明的會面還是成功的,雖然一張口八萬緡錢就出去了,但為了一個美好的將來,這錢再多也得花。
思量間,劉瑧已來到了自家的劉記商行。
此時時間尚早,只有李貴和王鎖在店中守著。
“東家,先前跟你借錢的那個陸沉來了,正在后堂候著?!崩钯F見劉瑧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這么快就來了?”劉瑧會心一笑,獨自去了后堂。
此時陸沉正站在后堂檐下,見劉瑧來了連忙上前見禮。
“見過郎君!”
“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我以為你還要過些日子才會來。”
“多虧了郎君,阿娘吃了藥已無大礙,某便想著早些來尋郎君?!?
“你倒是心急,家里可安頓好了?”
“如今阿娘暫時借住在城外西村,倒也無礙?!?
“近日附近有山匪出沒,城外并不安全,還是將你阿娘搬進城里來住吧?!?
陸沉聞言一頓,只是低著不語。
“有難處?”
“不瞞郎君,某現在并無余錢在城中租房?!?
“這個好說,如今店鋪后堂還有兩間空房,只是小了些,若是不嫌棄的話可暫住在此,等你有錢了再另尋住處?!?
不等陸沉拒絕,劉瑧已招呼李貴去收拾房間,又拿了兩緡錢給陸沉。
“使不得,郎君已幫了某許多,不能再拿錢了?!?
“這錢是給你的工錢,你安心拿著便是?!?
劉瑧將錢塞進陸沉懷里,隨后將周至縣招募鄉兵剿匪的事情說了,又問道:“你能多找一些能打的老兵來嗎?”
“長安左近有幾個某在軍中的舊識,郎君既然需要,某去喚來便是?!?
“我需要的是武技嫻熟、能上陣殺敵的老兵,只要有本事我都要?!?
“某明白?!?
當日,劉瑧先讓李貴和王鎖幫著陸沉將其阿娘接到劉記商行后堂安頓了,下午又與三人一起將萬緡錢一起送到了縣衙。
卜安明見劉瑧真的將錢送來了,當即喜不自勝,對著劉瑧夸贊不已。
次日,陸沉便按劉瑧的要求去尋軍中相識的老兵了,李貴和王鎖則來到劉宅幫劉瑧一起制作香皂。
正在忙活時,梁明富卻找上了門。
“二郎啊,這便是你售賣的那個香皂?”梁明富一點兒也不避諱,大咧咧地沖進院子觀摩著香皂的制作工藝。
“叔父今日來此,是有何事?”香皂工藝說不上難,但也沒有簡單到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劉瑧自然不怕被梁明富看出其中的秘密,只是不喜對方這種不請自入的態度。
“嘿嘿……聽說你送了萬緡錢去縣衙?你怎的這般傻,辛苦賺的錢卻白送了別人?!绷好鞲恍Φ?。
劉瑧聞言一陣無語,這消息傳的也太快了吧,昨天下午才將錢送去,今天梁明富就上門追問了。
“叔父這是聽誰亂說的?”劉瑧不想承認,人怕出名豬怕壯,他也怕。
“二郎就莫要和叔父裝傻了,昨日我家的管事親眼看到你拉著一車錢去了縣衙?!绷好鞲慌呐淖约旱拇蠖亲拥?。
“那又怎樣?”劉瑧見否認無效,便擺出一副無賴模樣。
“你這香皂生意,利潤能有幾成?”梁明富瞇著雙眼,死死盯著劉瑧。
“就一點兒辛苦錢,沒多少的?!眲懶α诵?,敷衍道。
“不可能,不然你怎能拿得出萬緡錢給縣衙?”梁明富雖然看不懂香皂如何制成的,但他經商多年,僅僅通過香皂的售價和火熱程度,也能大致推算出香皂的利潤絕對不低。
“那是小侄用香皂配方換的錢,再說小侄捐錢給縣衙只是想為剿除匪患做些事情,并非是白送了別人?!眲懙馈?
“你把香皂配方賣啦?”梁明富聞言驚呼。
“賣了。”劉瑧表情淡然。
“你既然要賣配方,為何不賣與我?”梁明富有些生氣。
“小侄也不知叔父對香皂有興趣啊?!眲懸荒槦o辜。
“我乃周至縣首富,又是你叔父,你要賣配方,也該先來問過我才是!在周至縣,除了我還能有誰會買你這配方?”梁明富怒道。
面對梁明富的強詞奪理,劉瑧選擇視而不見,用沉默來還擊。
見劉瑧不說話,梁明富以為劉瑧被自己氣勢嚇住了,頓了頓又問道:“配方可是已經給買主了?”
“還未呢,等制完這批貨后一起送去長安?!眲懻f著看向梁明富,察覺到對方雙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
梁明富聽了,只道是劉瑧在長安尋的買家,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萬緡錢我來出,香皂配方這便先給我吧?!?
“嗯?”劉瑧一愣。
若是梁明富真心誠意想買香皂配方,劉瑧雖然不喜其人,倒也不介意賣給他,但看這架勢,對方的誠意似乎并不多。
“等叔父回去便讓管事將錢送來,二郎還信不過叔父嗎?”梁明富再次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
“請問叔父,打算用多少錢買小侄的配方?”劉瑧的語氣已變得清冷了幾分。
“萬緡錢啊?!绷好鞲浑S口答道,一雙眼睛卻再次瞇起來盯著劉瑧。
“叔父說笑了,別人出價二十萬緡買我的香皂配方,叔父卻只出價萬緡……”劉瑧話未說完,就聽梁明富咆哮道:“你竟敢漫天要價!”
梁明富是真的生氣了,這劉二郎,他怎么敢!
“別人確實出價二十萬緡,叔父若真心……”劉瑧話未說完,再次被梁明富打斷:“莫要廢話,萬緡錢已經不少了,你快將配方拿來!”
見劉瑧不動,梁明富大怒:“你當真要二十萬緡錢?”
“非是我想要,而是我已將配方賣與別人,你要我毀約,那也得拿出相應的錢好讓我賠給買家才行啊?!奔热灰呀浰浩颇樒ち?,劉瑧也懶得在對方面前卑躬屈膝裝晚輩了。
“劉二郎,莫忘了是我掏錢買下了這宅子,你才能有錢還你阿兄欠下的賭債!是我把這宅子租給了你,你才沒有像個喪家之犬一般流落街頭!我于你有大恩,如今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跟我獅子大開口!”
梁明富不說這些還好,一說這些劉瑧心中便升起許多火氣。
當初債主上門討債,劉瑧無錢可還,便有人出主意要他賣了劉宅還債。
誰知一連幾個買家問過之后都了無音訊,最后只得用市場價的一半賤賣給梁明富。
后來理清了思緒的劉瑧才知道,那些買家都是梁明富請來的托,就是為了逼他賤賣劉宅。
租回劉宅的時候,如劉宅這般的二進院子,一月租金不過兩緡錢,梁明富卻硬是要了劉瑧三緡錢。
若不是劉瑧想出用香皂賺錢的辦法,怕是早就因付不起房租被趕出劉宅了。
這便是梁明富口中的大恩。
“我已說過了,你想要配方,拿出二十萬緡錢便是?!眲戨p目如炬、面色冷峻地看著梁明富。
“你……”梁明富剛想威脅幾句,但剛對上劉瑧的眼神,心頭便感到一陣莫名的寒顫。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梁明富最終還是驚怒交加地拂袖而去,走到院門時才丟下一句:“你會后悔的!”
隨后轉出院門,急匆匆地走了。
梁明富走后沒多久,便有七八個小廝來到劉宅,嚷嚷著要劉瑧搬出去。
“這個月的房租我已付過,為何要搬?”劉瑧手里拎著一根扁擔問道。
“我家阿郎不想租給你了,叫你搬你就搬!你若不搬,我們便幫你搬!”領頭的那小廝手里握著一根短棍喝道。
“我看你們誰敢動!”劉瑧扁擔一橫,擋在了院門正中。
此時,李貴和王鎖也聽到動靜,各自拎著一根木棒站在了劉瑧兩側。
“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打!”領頭的那小廝平日或許是跟在梁明富身后習慣了,此刻竟然二話不說就帶著一群人就沖向劉瑧三人。
對方雖然人多,但大多面容饑瘦,單看身形動作便只還不如王二那幾個地痞閑漢能打。
只見劉瑧扁擔一掃,便已將最前面的三人打翻在地。
李貴和王鎖也同時跟上,三人連打帶踹,頃刻間便將一群小廝打的滿地打滾,哭爹喊娘地逃了。
“哼,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竟敢欺負到我們東家頭上,找死!”李貴惡狠狠地罵道。
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劉瑧手刃數名劫匪的場面,再看眼前這幾個梁明富派來的小廝,連個屁都不是。
話雖如此,但劉瑧心知劉宅是不能繼續待了,只能搬家。
好在這個月也沒剩下幾天了,如今的劉瑧倒也不用太心疼那點兒房租的損失。
第二日,幾名鼻青臉腫的小廝領著一群閑漢來到劉宅,卻見劉宅院門大開,里面空無一人,原來劉瑧已連夜搬走了。
聽了小廝回報,梁明富氣的牙癢癢,像是一拳打在了火焰上,不僅沒打滅火焰,還把自己給燙著了。
可恨!可氣!
得知劉瑧搬去了劉記商行暫住,梁明富思慮一番,又派人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