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從神
- 城主大人,敵邦又投降了
- 布享尚般
- 4031字
- 2024-04-20 23:51:34
他們已無心也無力維持戰斗,他們的雙手變得疲軟,手中的武器、工具等紛紛掉落。
他們有些半跪下去,有些跌坐在地上,有些踉蹌著后退,直至靠在堅硬的墻壁上。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眼眶突然噙滿了淚水。
與恒星女神的聯系突然變得緊密了一瞬,在那之后,是瘋狂的決堤,微妙的聯系依舊存在,但是卻毫無反應。
如果讓塞爾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電話依舊能打通,那頭卻無人應答。
所有的恒星教派成員,在同一個時間有了相同的感受。
“恒星女神”隕落了。
那些由于潛意識的影響而來的眼淚已經滴落,隨之而來的,是心底涌現了無限的悲傷,自然流落的淚水。
塞爾與恒星女神也有所聯系。
他與周圍的人有著相同的感受,只是沒有那么劇烈,仿佛隔了一層紗。
在女神不斷后退,身體漸漸變成光點,正在往十字架后方那個無底的黑洞里飄散的時候,一條奇異的近乎展現出實體的通道,從遠處延申過來,沒入了這些光點之中。
它帶來了無窮的力量,與恒星女神曾經的神力本質并不相同,更加崇高、更加雄渾,有著奇異的本質,但外在的表現相同,都能給人帶來無窮的力量。
剛才潰散的過程開始逆轉,星星點點的光芒開始重聚,它們重新凝結出了恒星女神的面孔,重新拼湊出了那副外表近乎完美的軀體。
與之前相比,僅有一點不同。
她感受到了一些聯系,一些紐帶,這些東西她相當熟悉,只是以前的她通常在紐帶的另外一頭。
這是她和她信仰的神靈間的聯系。
她順著那股力量的來源,朝著異鏡深處看了過去。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沉睡中的身影。
她好像看到了光,劇烈到讓她閉上了眼睛,不再敢直視。
就像是弱小時期,抬頭仰望天空的太陽。
“贊美您。”她想要表達感激,卻發現自己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
阿薩將刺刀捅入了前方一位莫多塔戰士的胸口。
他并不會錯過這個天賜的時機。
這群敵人突然失去了靈魂一樣,在戰場上發呆;這里是他們的主場,人數很多,阿薩開始了無差別的屠殺,作為在戰爭中成長的鐵血將軍,他從來不會手軟。
不過阿薩也對此相當疑惑,不明白這群恒星信徒究竟遭遇了什么。
等戰爭結束,有的是時間去了解,那并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一瞬,作為吉星教派的信徒,他將一定限度的好運賜給了自己,接著將手中的長劍往外一擲。
他沒有特意挑選方向,甚至不關心目標的位置是否有人,他知道,無論如何,這次的攻擊一定能落到對方最關鍵的人身上。
在這群人喪失了精神的短暫時刻,先將對方的領頭式人物解決,是個怎么都不會錯的選擇。
嗖——
長劍往外飛去,阿薩賜予的“幸運”似乎也給了它力量的增持,讓它飛得很快,劃過空氣,發出很大的聲響。
它劃過了人群,朝著距離阿薩相當遠的一個人落了下去,朝著他的胸口。
這個人叫做維森特,他的表情跟旁邊的每一個人一樣,充滿了痛苦。
得知女神異常的那幾秒鐘,所有的信徒都失神了,但此時他們已經反應過來,之所以沒有動作,任由西摩城的人屠戮,是因為他們突然失去了來自女神的力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就在這柄長劍即將刺入那人胸口的前一刻,維森特突然伸出了左手。
他將手置于胸前,食指和中止往里一夾,鋒利的劍突兀的停了下來,被他夾在了兩根手指間。
長劍的力量讓它轟鳴了幾下,顫動了幾下,然后停了下來。
維森特歪了歪頭,看向了長劍射來的方向。
周圍無端刮起一陣風,莫多塔的戰士們同時抬起了頭。
他們看向了這群不速之客。
他們的雙眼通紅,阿薩分不清,這是剛才那種悲傷的后遺癥,還是地上的尸骸讓他們的憤怒被喚醒。
阿薩舉起了手中另外的武器。
他看出來,剛才那種極其有利于他們的情況已經過去,他們即將恢復一開始的景象,需要真刀真槍用實力去比拼。
這是一把戰斧。它既鋒利又堅韌,是一把相當強力的超凡武器,在劈到活物上的時候,能夠增強力量。
阿薩率先使用的是一柄長劍,并不是因為長劍更強,而是因為他覺得斧頭不太符合他“內心儒雅”的詩人殺手氣質,另外作為吉星教派成員,將有超凡能力的戰斧當作殺手锏,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將這把斧頭朝著前方那個人劈了上去。
阿薩沒有在他的斧頭上面附加幸運的力量,根據他的經驗,此時有兩種可能——如果他劈到了對方的身上,他會皮開肉綻,受傷甚至死亡;如果被對方用并非活物的武器抵擋下來,那么斧頭的超凡能力不會被激發,那無事發生,戰斗繼續。
對兩種情況,他都有預案,但此時,異狀突然發生,阿薩沒有預料到的第三種情況出現了。
他的斧頭成功的劈到了對方身上,成功觸發了增強力量的超凡效果,但想象中敵人皮開肉綻、失去生命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他的斧頭被對方徒手接住,兩只手一左一右將斧頭夾在半空。
他歪了歪頭,看了阿薩一眼,雙手夾著斧子往上抬了起來。
阿薩感受到了戰斧上傳來的十足力量,他不敢松開手,總覺得一旦松手,這把戰斧將再也不屬于他。
于是他緊緊的握住戰斧的長柄,身體也隨之被懸掛于天空。
在手下的目光中遇到了這讓人屈辱的情況,阿薩的臉漲得通紅,他看著敵人,嘴型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使用了吉星教派的能力,為敵人施加厄運,為自己增添好運,在這樣敵人的厄運就是自己的好運的時刻,這種影響力直接加倍,這是阿薩敢讓西摩城的戰士們面對比他們多數倍敵人的依仗。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樣,他的能力奏效了,他看到戰斧被保養得過于光滑,對面那個莫多塔人沒能夾住,斧頭順勢往下一滑,阿薩重新落在了地上;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那個人低下頭朝著斧頭脫手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正好給旁邊阿薩的戰友制造了機會。
這位訓練有素的西摩城戰士沒有錯過這次機會,手中淬毒的短刃朝著敵人的脖子刺了上去,成功觸碰到了敵人的皮膚。
刮破敵人喉嚨的情況并沒有發生,敵人的皮膚變得像是鋼鐵一樣堅硬。
那個人抬起頭,重新注意起身邊這兩個莫林城的人,他的左手側著往外一舉,抓住了利用短刃偷襲那個人的脖子,扭斷的聲音傳來,他沒來得及說出遺言,就徹底失去了生命。
接著,那個人轉過頭來,看了阿薩一眼。
阿薩覺得,他們似乎和之前不同了。
他的靈感忽然有所觸動,來自吉星教派的特殊感知讓他不再猶豫,轉過身去,高喊了一句:“撤!”
所有的西摩城士兵都聽到了指令,他們不再猶豫,試圖轉身離開。
遍地的尸體成為了他們離開的阻礙,紅了眼的莫多塔人是他見過最有力量的人,阿薩想要逃離,卻覺得似乎一切都遲了。
阿薩騎著馬,敵人用雙腿在追趕,但是在他們力量暴增的情況下,似乎用雙腿跑得更快。
一匹又一匹戰馬被莫多塔人纏住,一位又一位西摩城戰士被拉了下去。
阿薩咬了咬牙,用盡全力,將多年的“積蓄”,所有的好運全部用光。
莫多塔人時而踩到奇怪的障礙物滑倒,時而陷入深坑,終于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
他們一路遠離了這片不再溫暖、不再憨厚,變得猙獰變得恐怖的城池,跑向遠處,就像身后有最恐怖的東西在追趕。
一路狂奔到看到西摩城的位置,阿薩才停了下來,看著身后的士兵們只剩下了一半,他的眉頭緊皺。
在西摩城城主能夠感知禍福的情況下,他們屢戰屢勝,這是第一次失手。
莫多塔人的變化,同時出現在了恒星女神的所有信徒身上。
原本來自恒星女神的力量,成倍的增加,他們的身體比以前更加健壯,過去的力量在恒星教派里墊底的人,竟然都有了二分之一個大主教的實力!
暴漲的力量讓莫多塔人在敵人面前,來了一次漂亮的反擊,將他們狠狠的驅逐出這片土地,再也不敢覬覦。
體力勞作一直是女神信徒們最喜愛的工作,因為這不需要太多的頭腦,又能充分利用他們的力量優勢。
在剛才,他們忽然失去了力量,搬磚的手顫抖了幾下,似乎失去了力量;但又恢復了過來,變得更強。
站在塞爾旁邊的艾克,從剛才的連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又忽然變得相當有神,在上一次戰斗中因為爆發帶來的損傷全部恢復,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有了點頭腦。
對塞爾來說,情況似乎有點不同。
他感覺到聯系那頭的恒星女神的消失,也感覺到她的回歸,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力量似乎并沒有消失,也沒有變得更加豐盈。
力量不應該是無窮無盡的嗎?
塞爾心中疑惑,但這或許涉及了某些不一般的問題,他沒有向人詢問。
跟隨重新回歸的力量而來的,還有來自恒星女神的神諭,廣泛的傳播給每一位信徒的神諭,他們已經數年沒有收到過的神諭。
這份神諭并不是以話語的形式傳遞,而是直接給予了他們一些信息。
女神面臨了相當嚴重、差點毀滅的危機……
女神與某位存在完成了交易,重新恢復,獲得了更強的力量……
女神,已經成為了那位存在的從神……
三條消息,尤其是第三條,給每一位女神信徒帶來了沖擊,甚至讓她的信徒開始動搖,懷疑其自己的信仰。
——最后那種,主要來自于暫時沒有運用力量,沒有發現能力增長的部分信徒。
當他們發現如今的自己比之前更加強壯以后,恒星女神聽到了更多的祈禱。
“贊美恒星!”
莫林城外虎視眈眈的大主教賓,在暴增的力量下看到了塞爾身后,與恒星女神聯系通道的虛影。
這是女神信徒最有力的證據。
女神已經清醒,卻沒有拋棄這位信徒,說明他真的得到了女神的準許……
賓迷茫的帶著所有人返回,這一路轟轟烈烈而來,卻又什么都沒有做。
重新清醒的女神,重新走到了那個十字架旁邊。
在成為了那位的從神以后,她能更進一步的使用這神秘的武器。
她又一次朝著異鏡深處看了一眼。
之前那位奇怪的信徒,她從賓那里知曉了來歷。
如果是之前,她會恐慌,會懷疑那位塞爾城主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在謀劃著她的某些東西;而現在,她完全沒有了這方面的擔憂。
女神保持著這樣的聯系,沒有切斷。
如果那位城主沒有惡意,之前還幫了不小的忙,或許可以讓他繼續這種惡作劇般的做法。
如果他有惡意,她擁有了來自白霧深處的力量,能夠進行足夠有力的反擊。
當她想到反擊的那一刻,來自異鏡深處快要看不清的地方,那個恐怖的人影,停滯了一次呼吸。
……
名為華的中年人,提著權杖,站在象征權力的最高處,看著下方的人虔誠而恭敬的低下了頭。
他放下了手中的權杖,用相當威嚴的口吻說道:“神說,這并不是壞事。恒星女神力量的增強,是每一位正統神靈愿意看到的事;但仍然需要密切關注,對她成為了誰的從神,依舊沒有定論。”
他沒有去看這些人的反應,轉過身去,在仆人的攙扶下離開了命運教派的大教堂,回到了富麗堂皇的休息室。
命運指引著他進入了異鏡,他在這里駐足片刻,忽然心有所感,低下了頭。
一個玻璃瓶滾落在他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