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周圍的建筑重新獲得了力量的支持，正準備繼續剛才的動作，讓這個已經快要死亡的人徹底消散在黑淵之中。

只是短短幾分鐘過去，攻守關系似乎發生了改變。

它們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相反，它們自己正在被擠壓。

游離了許久的白霧終于再次見到了它們的主人，熱情而洶涌的朝著黑淵擁擠過來。

塞爾覺得自己好像能夠隨意控制這些白霧，就像初生的嬰兒也能控制自己的雙手。

這些白霧就像是他的皮膚，它們觸碰到的東西忠實的傳入了塞爾的腦海。

塞爾的直覺告訴他，足夠了。

一場以塞爾為中心的爆炸席卷開來。

白霧是厚重、沉靜而內斂的，沒有劇烈的爆炸聲音，但恐怖的沖擊力足以說明它的不凡。

隨著爆炸，白霧朝外擴散開去。

那些差點將塞爾擠壓死亡的房屋早就在最開始的沖擊中消失，毛絨玩具店這顆心臟在爆炸的正中央，四分五裂，所有的紅色液體在白霧的腐蝕下徹底消失。

黑淵維持不住與現實若即若離的狀態，這股爆炸的沖擊以拉克羅街為中心，往周圍擴散。

白霧擴散開去，與剛才的紅不同的是，它們顯得溫暖，厚重。

看得見的看不見的紅色，正在消弭，整個莫林城都變成了油鍋，不斷的發出滋滋的聲響。

還在去教堂路上的比莉也被白霧包裹了。

她的幸運項鏈沒有再閃爍，安靜的沉寂下去。

在躲藏游戲中不斷失利，即將被紅色侵襲的索爾，忽然發現包裹他的大網開始收縮；隨后看到了遠方席卷而來的白霧。

對這些霧氣，他并不陌生，這是異鏡中充斥的東西。

他像是終于卸下了沉重的擔子，變得輕松，從天上墜落下去。

剛剛誦念完女神尊名的艾克，站在原地，留下了淚水。

……

塞爾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白色房頂。

接著，他聽到了一片歡呼聲。

“醒了，他醒了！”

緊接著，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人頭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圍繞著他站了一圈。

塞爾試著動了動，馬上有人攙扶著他坐了起來，在他的身后放好了靠枕；他稍稍張開了嘴，馬上有人為他遞上了水。

透過人群中的縫隙，塞爾看到了周圍的場景。

這是一家醫院，準確的說，是教會醫院，正好是上次探望隊長西蒙時他住的那間病房，墻上斑駁的痕跡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塞爾的嗓子動了動，試圖說話，卻沒能說出來。

周圍都是些熟人。

教皇艾克，城主索爾，隊長西蒙，隊友瑪麗、拉德，諾里斯，還有他親愛的妹妹。

聽到他清醒的消息，吉爾達醫生匆匆趕來，這些人自覺的留出位置，讓吉爾達醫生為他做基本的檢查。

塞爾清了清嗓子，他的語言功能終于恢復了正常。

“比莉，你怎么樣？”他用虛弱的聲音先問了一句。

“我很好，哥哥。”比莉說道，“愛斯也只是受驚過度，沒有身體上的損傷。”

塞爾又朝著西蒙看了過去，他還穿著病號服。

“這次黑淵入侵，受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已經將病床留給了更需要的人。”

“塞爾，我想你一定是女神派來拯救世界的人，你在這次的災害中做出的貢獻，拯救了整個莫林城。”艾克說道。

塞爾試著移動了一下身體，動了動手，動了動腳，然后放松下來。

強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卻也在表明，他的身體沒有殘缺，他還好端端的活著。

只是一旦閉上眼，那顆詭異的心依舊在那里跳動，或許這會成為他的陰影。

“拉克羅街怎么樣了？”塞爾問道，迫切的想了解現在的情況。

于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那個可愛女孩的身影，補充問道：“薇拉還活著嗎？”

索爾的手臂上纏繞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他的頭上也貼滿了藥膏，此時他苦笑道：“拉克羅街或許已經不復存在了。在那里還有一些黑淵的殘留，我們不敢貿然深入和清除，只是在周圍做好了隔離與警戒，正在等待你的清醒，等待恒星女神的指示。

——根據其它城邦共享的情報，這次穿透異鏡屏障、試圖入侵現實的空間，被稱作黑淵。

至于薇拉——她是誰？”

薇拉是個常見的名字，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認識幾個薇拉，只是其中似乎并沒有認識塞爾、值得他剛剛清醒就詢問的。

塞爾不再說話。

既然拉克羅街已經隔離了，或許應該等他恢復了再親自去看。

莫林城的塞爾，在病床上躺了幾天。

于是塞爾城堡里的塞爾變得活躍了起來。

這幾天，他摸索了塞爾城堡的構造，將整個塞爾城邦參觀了一遍。

越看越是心涼。

聽桌子上的木貓將塞爾城邦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塞爾已經心如死灰；而實地去參觀了一遍，發現之前想得還是太樂觀。

他坐在那張古樸的石桌上，一邊發愁，一邊用羽毛筆在紙張上亂寫亂畫，有時是塞爾城的文字，有時是莫林城的文字，有時是中文，有時是毫無意義的線條。歪曲的線條展示出了他內心的不安與煩躁。

塞爾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以前每次考試，看別人奮筆疾書，而自己一個字都不會填的時候，他也是靠著在草稿紙上畫圈來消磨時間。

反正城堡的仆人每天都會將這些廢紙收走，帶來新的。

塞爾不知道的是，在他入睡以后，他的這些隨意創作的東西，被仆人送到了塞爾城邦的議會大廳。

塞爾城邦的官員們拿著放大鏡，將這些文字與線條看了又看，試圖找到來自偉大城主的旨意。

……

在病床上修養了三天，塞爾終于逐漸恢復，他在比莉和諾里斯的攙扶下，來到了醫院旁邊的教堂。

今天，城主索爾將在這里舉行演講，通報這次災難的情況，為失去生命的莫林城人默哀。

塞爾來得有些遲，當他來到這里，索爾的講話已經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