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今生
- 四合院:紅火歲月的過客
- 長安老貓
- 4305字
- 2024-03-15 06:41:58
門其實沒有鎖。
門外站著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面容明朗,較為明顯的特征是那副琥珀色寬鼻梁的眼鏡,透出一股斯文氣。
當然,如果他不邊說話邊斜眉楞眼探頭探腦往里瞅的話,這股斯文氣也不會夾雜出一股酸勁來。
“我說建南,沒事吧剛,叮咣一聲響擱我屋里頭都聽到動靜了,還以為你床塌了緊忙過來搭把手。沒事就好,三大爺我呀最是宅心仁厚,就怕你小子這段時間想不開,見天悶頭不說話喊你你也不答應(yīng),生怕你一個人擱屋里憋出病來,這不睡著覺都得提著神注意著你這動靜,生怕你一不小心步了大爺大娘的后塵?!?
“嗨看我這嘴,都說的些什么糟五糟六的話,事情都過去了,人總得向前看吶是不是爺們兒?”
“陳建南”側(cè)過半邊身子讓出空間來方便他繼續(xù)往屋里瞅,也不回話,繼續(xù)打量著眼前這位自稱“三大爺”的中年男子,半是警惕半是猶豫。
警惕的是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物,本能的防備心理。
猶豫的原因也很簡單,對方必定認識自己,又是聽到動靜出于好心來查看自己情況,不搭腔不合適,搭腔了又擔心說錯話,就這么直愣愣的瞅著。
閻埠貴沒來由一陣不舒服,縮了縮脖子又道:“得了爺們,人沒事我就回去了?!?
說話間轉(zhuǎn)身就要走,“陳建南”終于開腔了:“三大爺,謝謝您,我沒事。”略帶沙啞的陌生嗓音險些嚇自己一跳。
閻埠貴站住身形,回頭打量陳建南一眼,擺擺手剛要往回走又頓?。骸敖希@天兒雖然剛十月,日頭足的時候還曬的慌,但夜里已經(jīng)開始涼了,你身子骨又不好,晚上該續(xù)上爐子就續(xù)上,瞅你屋里冷鍋冷灶的,怕是連壺?zé)崴紱]有吧?”
看陳建南不搭話也不猶豫,滿臉關(guān)切的繼續(xù)說道:“屋子里這會生火容易倒煙兒,嗆到你又得半天的咳嗽,你三大媽早早就起來坐上水了,我給你鏟兩塊熱煤過來,暖暖和和的也好做早飯是吧?”
見陳建南還不反對,顛顛兒的三兩步跑回對面屋子,鏟了兩塊燒的半灰哧白的煤球過來,擠過身塞進陳建南灶膛里,一邊往里搭煤球一邊把大銅壺塞給陳建南,示意加點水坐上。
等忙活完又嘟囔道:“一會兒就熱乎起來了,留神著點別嗆著,生煤返潮還是容易起煙,再有事招呼我?!闭f罷起身就往外走,如果他煤鏟子里沒有兩塊陳建南的生煤球的話,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勁頭可真是位實打?qū)嵉暮绵従印?
一邊等水開一邊蹲在矮凳上,“陳建南”重新整理起剛剛的思緒來。
大雜院、舊課本、生煤球、大銅壺,很明顯,自己目前所處的時代,應(yīng)該是“前世”的建國初期,具體是56年后哪一年不得而知還待打聽,但對照這具年輕的身體和課本的新舊程度,左右不會超過三、五年光景。
結(jié)合課本上的署名和剛剛那位“三大爺”對自己的稱呼,此身就是“陳建南”無疑,根據(jù)那位“三大爺”話里的意思,原身的爺爺奶奶應(yīng)該剛剛過世不久,原身因此一度不言不語悲傷過度,至于原身是否還有別的親緣不得而知,目前來看可能性較低。
很明顯,“三大爺”也應(yīng)該只是一個排行論輩的代稱,和原身存有親屬關(guān)系的可能性極低,大概率只是一個愛占小便宜的鄰居而已,兩塊煤球的買賣做起來毫無煙火氣。再至于此身旁的信息譬如年齡、職業(yè)等等,暫時沒有頭緒。
“前世”的自己名叫陳長安,家住古都長安,畢業(yè)大潮中平平無奇的一份子,大學(xué)四年甚至沒有談過戀愛...經(jīng)歷幾番“社會毒打”后選擇“躺平”,守著家里在中山門古玩城的小門臉,有客開張無客喝茶,逢行就市勉強肚飽。
昨兒周四西倉市場撿漏了張清末民初道教純陽呂祖的畫像,漸漸入行的陳長安雞賊的在畫軸里發(fā)現(xiàn)了一顆似玉非石、礦里分金模樣的圓球。
這圓球表面齊整、琥珀透光、無垢無沁、聞有微香,把玩半天不得其法的陳長安睡前還有模有樣的掛起呂祖像抱拳作揖上香叩拜,將這顆圓球放置在自己的床頭柜上。
結(jié)果一覺醒來,就到了這既陌生又帶點熟悉的年代。
呂祖保佑此身雖然沒有一命嗚呼,但是舉目茫然多少帶些不知所措。
最關(guān)鍵的是此身有關(guān)“陳建南”的任何信息都無從想起,就好似此身只是原主留下的遺蛻皮囊,自己剝皮而入取而代之,空有皮囊但內(nèi)里空空,一時間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沮喪。
思索間小腹部一股熱流灼起,激的他猛的站立起來,頗有股“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這倒提醒了他,這種感覺似乎他剛剛蘇醒時經(jīng)歷過一次,好像吞咽下了一顆似玉非石的圓形物體,慢慢的這具身體才得以坐臥行起。
當時只當是吞下了一大口津液在腸腹部游走了一圈而已,現(xiàn)在想來必然是大有蹊蹺,可惜物已下腹,總不能刨心瀝肝,追根到底。
等待了一會兒,小腹部依然沒有動靜,直到耳邊大銅壺嗤嗤的水汽聲響,才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沒有茶葉,也沒有茶葉沫,兌著點暖壺里的冷水,懷念著自己昨兒沏的那壺烏牛早,嘬著陶碗邊慢慢的喝了半碗溫水,加之身體一直在灶臺邊上,暖和起來的“陳建南”琢磨了好一會,捋順了一件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
就當這里是一部諸如《又見平遙》、《夢回大秦》一般的大型實景情景體驗劇,自己穿梭于其中,哪怕心底再畏懼于后面十幾年間的各種滄桑巨變,也要創(chuàng)造、守護自己的一方樂土,在這紅火年代中作一名無關(guān)緊要的過客,看滄海桑田。
畢竟,根據(jù)課本上的時間推算,差值不太大的情況下,眼下和未來的自己注定要經(jīng)歷一個又一個跌宕起伏的年代,生長在偉大復(fù)興時代的自己,并不比別人強,甚至在很多方面,自己是完全陌生的。木桶原理,在長短板同樣明顯的情況下,短板決定的可不止是容量。
陳建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解放鞋、軍綠褲,藏藍色的粗布上衣皺皺巴巴。緊了緊自己的衣袖,陳建安推門向?qū)﹂T“三大爺”家走去。
思來想去,自己目前能獲取信息的渠道有限,以已經(jīng)主動接觸過一次的“三大爺”作為突破口,算是眼下比較合適的辦法了。
“喲,建南,你這是?”閻埠貴將腳邊的煤鏟悄悄的往里踢了踢,熱情的招呼起陳建南來。
“三大爺,我來感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關(guān)心和幫助。今早這一摔呀,可算是將我摔醒了。剛剛您來也沒顧得上招呼您喝口熱水,您要不嫌棄,到我屋里坐會,咱爺倆嘮嘮,我可得好好感謝感謝您?!?
陳建南空著手過來,可臉上的熱乎勁兒卻一點不比閻埠貴少,畢竟再不濟,那倆煤球也算是謝禮了。
閻埠貴笑呵呵應(yīng)著,身子往灶臺前一擋,背后的手直向旁邊做早飯的三大媽擺楞,嘴里也不閑著:“這才哪到哪兒啊,俗話說的好,這遠親哪不如近鄰,三大爺我又是咱們街道上選定的協(xié)管員,三大爺不操心你操心誰呀。”
這倆人的熱情勁兒看的旁邊的三大媽直撇嘴,自己丈夫什么德性自己能不知道么,生怕對門這小子來蹭飯呢這是。
“建南你先回去,我?guī)湍闳髬屖帐笆帐霸钆_,我們這剛吃完早飯,你三大媽一個人忙不過來,一會兒我準來?!标惤弦矝]察覺什么,點頭就準備往回走。
沒留神打月亮門外頭施施然走進來一位,這位人未到聲先傳:“喲,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吧,三大爺您能幫三大媽收拾灶臺?再說了,誰家天剛亮就吃完早飯了,您家那幾個小子不還擱被窩躺著呢吧,怎么,夢里邊就把早飯吃啦?”
陳建南轉(zhuǎn)頭看這位,不正是天光未亮前叼著報紙急忙忙跑出門去那位么?
此時天光放亮,院子里各家住戶都開始傳出聲響,瞅這位剛剛解決完內(nèi)急的爺,二十多歲年紀,大高個、細長臉、窄鼻梁、倒八眉毛迷瞪眼,額前斜梳九分頭,一口京片子味道十足。
“大茂,今兒起早廁所沒排隊?三大爺我正和建南這孩子說正事呢,麻溜兒回家換衣裳去,一身味兒?!遍惒嘿F輕描淡寫的就把話題拐開,絲毫不提灶臺那點事,擰著鼻子呼扇著巴掌做足了嫌棄樣。
許大茂也沒理一旁呆滯的陳建南,沖著里邊看過來的三大媽點點頭直奔后院去了。閻埠貴沖著陳建南點點頭就把門關(guān)上了,生怕再來人挑起早飯這個話題來。
呆呆的走回自己屋子,門也沒顧得關(guān),只靠慣性虛掩著,陳建南靠著床沿坐了下來。
他呆愣的原因很簡單,“三大爺”和三大爺口中的“大茂”,如果單獨拎出來可能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但如果這二者結(jié)合在一起,很難不令陳建南聯(lián)想起“前世”一部另類出圈的年代影視劇《情滿四合院》。
如果真如自己剛剛所想的那般,恐怕此身所在的時空并不單單是出門前所思的那樣,是稱呼和姓名的巧合?還是另一種難以理解的影視時空?那自己此刻是以一種怎樣的生命形式存在,真實或是虛幻?
自以為捋清思路的陳建南再一次乜在床沿楞起神來。
這種狀態(tài)直保持到閻埠貴推門而入,“喲,怎么又發(fā)起瓷來了?剛不是還好好的么?”閻埠貴瞅了瞅屋里的情況,也沒得選,一屁股坐在陳建南身邊,用手拍了拍陳建南的肩膀,關(guān)心的詢問起來。
“閻老師,剛許大哥和您嘟囔什么呢,我也沒聽清楚就回來了。”
面對目光炯炯有神的陳建南,閻埠貴也沒有多想答道:“嗨,大茂那孩子見天就愛和我逗悶子...”
后面的話陳建南一句也沒聽清楚,腦海里千思萬緒仿佛要炸裂開來的,直迸的耳廓發(fā)張,鼻息也逐漸沉重起來。
“三大爺沒否認他的姓和職業(yè),也沒有否認那位‘大茂’的姓...至少,目前可以斷定就在這個大雜院,就在我身邊,真實存在著一位摳門到算計煤球的三大爺閻埠貴,也真實存在著一位許大茂,雖然和影視劇集里演員塑造的經(jīng)典形象并不完全一致,但模樣習(xí)性可見一斑?!?
抬眼再仔細打量眼前這位三大爺,眉眼間確實相像著幾分李光復(fù)老師塑造的影視形象,但又似乎并不那么完全契合,或許是記憶模糊的緣故?亦或是其它原因?
陳建南心里不由的泛起一陣嘀咕來,不行,還得再確認一些信息。
“閻老師,我這么稱呼您不突兀吧......哈哈,您骨子里就透著一股為人師表的氣質(zhì),我不由自主就這么稱呼您嘞......這是我以前的舊課本,可不敢糟蹋呢,我爺爺過世前還叮囑我要好好保存,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著呢,您看看跟現(xiàn)在的課本相比有什么變化沒有......”
一番交談,在陳建安刻意的吹捧和有意的引導(dǎo)下,閻埠貴連一開始過來前琢磨的那點小心思都忘的一干二凈,直夸陳建南經(jīng)歷大變后成長起來了,懂事明理,比以前更討人歡喜,自家?guī)讉€淘氣孩子要是也能這么懂事貼心就好了。
就這么著,一個有意顯擺,一個虛心引導(dǎo),直聊到三大媽提著閻埠貴的手提包過來催促他到點上班了,閻埠貴才悻悻離去。走前還不忘叮囑陳建南,遇到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可以再來找自己這個三大爺。
“呼~”
陳建南長出一口氣,拿出張草紙翻到背面,倒趴在床沿邊,攥著鉛筆頭開始整理剛剛獲取到的信息來。
1958年10月,四九城,東關(guān)區(qū),南鑼鼓巷95號四合院,院子里不僅有“三大爺”閻埠貴和許大茂,還有“一大爺”易中海、“二大爺”劉海中、“傻柱”何雨柱等等原住民,信息基本與陳建南“前世”所了解的影視劇《情滿四合院》各位主角形象保持一致。
陳建南,18歲,小學(xué)文憑,接受初中文化教育,因家貧輟學(xué)。自幼隨爺爺奶奶長大,父母在建國前夕南下尋親未歸,53年全國第一次人口普查中被宣告列為失蹤人口。
爺爺在世前以板車拉貨謀生,56年因意外斷腿后長期將養(yǎng)在床,奶奶靠縫補漿洗補貼家用,被街道辦列為困難家庭,同年輟學(xué)的陳建南在街道辦王主任的介紹下,在正陽門大街一家公私合營的理發(fā)店做學(xué)徒工,爺孫三人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著,直到58年9月底10月初爺爺奶奶先后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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