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正,有宮內太監過來傳旨,宣蕭小荷接旨。
秦蒔秀、蕭小荷、姬霄錦、姬霄紗母女聽到消息,都感到莫名其妙。
大家一起陪著蕭小荷到外院接旨。
來宣旨的是個老太監,秦蒔秀一眼認出他是德妃身邊的大紅人,鳴鸞殿總管徐復。
徐復也認出了她,笑瞇瞇地沖她頷首致意后,才開始宣讀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武郡王之女姬霄絲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為朕愛妃之閨中蜜友,今特召之速入宮覲見,以慰朕愛妃念友之心,欽此。”
秦蒔秀不記得蕭小荷有什么閨中蜜友入宮為妃,聽得莫名其妙,好奇地問蕭小荷:“絲兒,皇上的這個愛妃是誰?”
蕭小荷也是一頭霧水,道:“我的閨中蜜友娘也知道啊,就兩個:一個是祁山派的娥姐姐,一個是南越國公主阮曦紗。”
“這就怪了。”秦蒔秀很訥悶。
她自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塞入徐復手里,問他:“徐公公,小女絲兒并沒有入宮為妃的閨中蜜友,皇上這圣旨,實在下得蹊蹺。你可知皇上這愛妃,究竟是指誰?”
徐復暗暗看了一眼手里的銀票,發現是一千兩的面額,心里很滿意。他把它收入懷里,笑道:“皇上這愛妃,是前日跟你們一起進京的,系現任武林盟主謝曉創之女謝美人。昨日上午,她入宮看三公主,被皇上看中,特封為美妃,妃位一品,與淑妃、德妃、賢妃、宸妃同列,賜住東宮廣陽殿。”
“哦,原來是她。這丫頭倒是挺有造化的!”秦蒔秀故作歡喜地笑了笑,心里卻大吃了一驚。
她想了想,對身邊的姬霄錦道:“錦兒,絲兒入宮見美妃,少不得要先回內院重新好好梳妝打扮一番,以示對皇家的尊重。你先讓人令了徐總管在外院休息片刻,再安排人替絲兒備一頂進宮的轎子,半個時辰以后,我們再一起送徐總管與絲兒出府。”
“好的,母親。”姬霄錦乖巧地輕輕答應。
她喚來府里的總管,讓他親自陪徐公公到外院休息。
秦蒔秀與蕭小荷回到了芝蘭院。
秦蒔秀揮手屏退眾婢女,拉了蕭小荷到梳妝臺坐下,一邊親自替她梳頭,一邊低聲道:“絲兒,你與那郁美人雖然談不上有深仇大恨,至少算得上相看兩厭,勢同水火。哪里能算成是她的“閨中蜜友”?她這次讓皇上下旨召你入宮覲見,必定不安好心。”
“是呀,娘。”蕭小荷深以為然,煩惱地道:“我不想去見她。你看,我可不可以裝暈、裝病,拖著不去?”
“傻丫頭,皇命難違,抗旨是死罪。你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是抬,也會被人抬進宮去。”秦蒔秀認真考慮了一下,道:“娘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和你爹打算等紗兒成親后,就辭官,舉家搬遷,隱退江湖。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不宜為了這點小事跟皇上較勁,引起他的戒心。郁美人召你見她,無非是要跟你顯擺顯擺她現在的身份,再適度報復你,讓你受點委屈。只是,她初入宮,毫無根基人脈,只要我們做足了準備,量她也不敢把你怎么樣!”
“好,娘分析的是,那我就去吧。”蕭小荷經她提醒,想起自己還有蕭宇玨送的防御衣、多功能鞋、鐲子、戒指、碧玉簪五樣東西,只要運用得當,保命、逃生都不成問題,暗暗放了心。
秦蒔秀替蕭小荷梳好頭以后,道:“你一個人入宮,我始終放不下心,不如我扮成云想或者花想的樣子,陪你一起去吧。”
“那怎么行?”蕭小荷不想她涉險,道:“娘,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又能脆弱到哪里去?你放心,既然我打定了主意去,就一定有自保的方法。你只管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好,既然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秦蒔秀摁了下蕭小荷的額頭,道:“我去給你準備些防身的東西,你在這里等我吧。”
“嗯。”蕭小荷答應著,把秦蒔秀送到門口。
等秦蒔秀走遠了,蕭小荷趕緊關門,檢查了一下一直都裝備在身上的防御衣、鐲子、戒指、碧玉簪,確認它們沒有任何問題后,她走到屏風后面,把偷偷藏在屏風底下的那雙多功能鞋給摸出來,穿上了。
雖然現在已經可以算是全部武裝,可不知為什么,她總隱隱感到有點心神不安。
她試圖跟蕭宇玨說下這個事。
如果有他來接應她,那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她把戒指對準墻壁,打開戒指上的開關搜尋、掃描了一番。
墻上顯示,在外院的一處竹林里,蕭宇玨長身而立,他的對面是余玲瓏,兩人面帶微笑,看起來很愉快,不知在說些什么。
蕭小荷心里頗好奇,正準備放大聲音聽聽他們說話的具體內容,突然看到,余玲瓏面帶嬌羞地飛快靠到了蕭宇玨懷里,在他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而蕭宇玨被親到后,不但不惱,竟是一幅滿心歡喜的樣子。
他迅速扳過余玲瓏的臉,低頭就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混蛋!”蕭小荷看到這里,臉色發白,低咒一句,馬上關了戒指的開關。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宇玨居然會如此水性楊花!
她心里正氣得不行,暗自傷心垂淚,門外卻傳來了秦蒔秀的聲音:“絲兒,你關上門干什么?該出發了。”
“哦,娘,我馬上過來。”蕭小荷知道此時不是置氣的時候,她抹干眼淚,小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秦蒔秀看她眼睛濕潤,眼眶泛紅,像是哭過的樣子,下意識關切地詢問:“主——絲兒,你怎么了?”
蕭小荷心情很差,心緒也有點亂,沒聽出她問話里的漏洞,只顧著給自己掩飾:“娘,我剛剛在屋里的窗口邊站了下,恰好被風吹來的沙子給迷了眼睛,現在,沒事了。”
“哦,沒事就好。”秦蒔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陪在身邊的云想,道:“我剛給你準備了一些東西,都放在云想的身上,你到時需要什么,就找她要吧。”
“好。”蕭小荷仍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置可否地答應著,帶上云想、花想,跟秦蒔秀一起出了芝蘭院。
至大門口時,姬霄錦已陪了徐復在那里等候。
蕭小荷帶云想、花想坐上姬霄錦為她備好的轎子,跟著徐復一起進宮。
大皇子府離皇宮并不遠,不久,便到了東宮的后門處。
徐復在前面帶路,引了蕭小荷主仆一行穿過御花園,直達廣陽殿。
廣陽殿里,郁美人、德妃、二皇子三人正在一起聊得歡快。
德妃笑著對郁美人道:“妹妹此計甚妙,若事成,姐姐我必有重賞!”
郁美人看一眼二皇子,笑道:“姐姐,我不要什么賞賜,這都是我這做妹妹的應該做的。亦貴(二皇子的字)是你的兒子,可也得叫我一聲美母妃不是?那姬衛維不過一介草莽,目光短淺,不識好歹。我聽說他在針對亦貴,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若是這次亦貴得到了他的女兒姬霄絲,姬衛維便與你成了親家。親家哪有不顧親家的道理?屆時,他必然不敢再針對亦貴,甚至反過來處處維護他了。”
德妃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就是這個理。”
蕭小荷主仆一行跟徐復途經長寧殿門口時,三公主正在那里等著她。
三公主手里抓著一根馬鞭,站在階沿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蕭小荷,得意地笑著,道:“哈哈,姬霄絲,終于有機會在我的地盤看到你了!你說,我是假裝好人,處處為難你好呢,還是直接暴露本性,打你一頓,出口氣好?”
蕭小荷認真想了想,笑道:“公主殿下,你不就是喜歡大師兄,看我不順眼么?你不知道,我已經不喜歡他了,我娘正在幫我跟他解除婚約呢。依我看,你應該好好感謝我,跟我化干戈為玉帛才好。”
“哦?你要跟弄璋解除婚約?”三公主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好事,心里竊喜,兩眼放光。
她有些狐疑地看著蕭小荷,求證道:“你一向狡猾,該不會是看眼下處境不妙,哄我開心的吧?”
“當然不是了。”蕭小荷作出慎重其事的樣子,道:“你有沒有聽說我前段時間遇刺,被祁山派掌門的義子王宇得救的事?王宇他可厲害了,若沒有他,我當時一定死得很慘。這些還不算重點,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你若是看到他,保管也會像我一樣移情別戀愛上他!”
“真的?”三公主是個貪圖男色的,王宇的名頭她也隱隱聽說過,她看蕭小荷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免又信了蕭小荷幾分。
她好奇地問:“我從沒見過那王宇,他到底有多好看?”
蕭小荷巧妙地提醒她:“他跟我二哥要好,這次也一起來了京城,住在我大姐府上。昨天,給我姐夫參靈的時候,他就站在我二哥后面。他那么好看的一個人,你當時難道就沒發現么?”
“啊,對、對、對,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三公主一拍腦袋,道:“那人的確長得很好看,就是黑了點,神情冷了點,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樣子!”
“他這人啊,看似不好招惹,其實面冷心熱,知情識趣,比大師兄強多了。”蕭小荷故意抱怨道:“大師兄是最無趣的人了,從來不陪我,也不會送我東西!”
“倒也是!”三公主也嫌謝池春有時太過嚴肅,她靈機一動,道:“姬霄絲,我就喜歡搶你的人。你既然喜歡王宇,不要謝池春了,那我也不要他了,我去搶你的王宇去!”
她說干就干,不再理會蕭小荷,帶上身后的一群宮女、太監,朝著往大皇子府的方向,大步而去。
蕭小荷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暗暗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