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明明已經……”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復仇者,沃格鮑姆博士的臉上的駭然甚至被不可置信所遮掩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過于驚駭,這個曾經主持過無數次沃特內部會議,在世界級的醫藥學會議上口若懸河的人,竟然在面對死而復生的尤利烏斯的時候,連語言都磕絆起來。
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已經被殺死在自己眼前的尤利烏斯怎么會再次出現,更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那個除了學術與實驗一無所知的養子,會搖身一變成為策劃了這次襲擊的恐怖襲擊者。
看著就像是殺死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以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兩個超人類之后,面色如常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尤利烏斯,沃格鮑姆只覺得自己的記憶仿佛發生了錯亂。
這真的是那個曾經除了學術以外一無所知,被自己所編織的美好表象騙得團團轉,甚至在死前都不曾懷疑自己的養父會放棄自己的養子嗎?
為什么如今的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怖,就像是從地獄爬出的復仇惡鬼?
而這所有的謀劃,背后的實施者難道竟是自己這位曾經單純到了愚蠢的地步的養子嗎?
當見到尤利烏斯的瞬間,無數的想法從沃格鮑姆的腦海之中閃過。
然而當所有的可能性都被窮舉之后,這位之前還在槍擊之下表現得駭然若死的沃特首席科學家,反倒是回歸了一貫以來的平靜。
他緩慢而堅定地依靠著手杖站了起來,看向了對面的尤利烏斯,緩緩開口詢問:
“你的能力覺醒了,是嗎?”
“當然,否則我們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站在這里說話了。”
尤利烏斯平靜地看著這位在辨認出自己之后反倒是強裝出了一副鎮定的樣子的家伙,卻是并沒有隱瞞。
他并不擔心自己會死于話多,導致沃格鮑姆博士會被救走。
因為在兩位超人類死在尤利烏斯槍下,而整個地道已經遍布尤利烏斯安置的高爆炸藥的情況下,無論如何,沃格鮑姆的死亡都已經注定。
至于尤利烏斯,他并不畏懼死亡,在戰術自殺了一次之后,他的理智度還剩90%,足夠他從莊園脫身離開了。
實際上,與對于幽魂體不值一提的死亡相比,尤利烏斯更感興趣的,是關于自己被陷害、刺殺的真相,以及真相所能帶給尤利烏斯的,屬于原身的變種能力。
“真是可惜,如果你能夠早一點表現出來自己的能力,轉型成為一名超級英雄,那么洛娜就不必死了。”
沃格鮑姆似乎從尤利烏斯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只是在背叛了自己的養子之后,被自己的養子所殺死,似乎倒也算不得什么惡事。
他只是有些惋惜,他原本以為自己撫養的兩個孩子都是外強中干的殘次品,無法直立的軟弱廢物。
但是結果卻證明,他終究是養育出了一個杰出的人,但他看清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為什么不直接殺死我呢?洛娜其實不必死的,不是嗎?”
看著似乎已經坦然的沃格鮑姆,尤利烏斯也是終于開始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這些時日來,聯系大陸酒店雇傭殺手、出賣情報換取中情局支持、炮擊莊園潛入刺殺,尤利烏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提出心底的這個疑惑,也是尤利烏斯原身心底直到死亡也無法忘懷的怨恨。
為什么要殺死自己的妻子而不是殺死我呢?
為什么要讓我以殺妻兇手的身份活下來?
“從來沒有人要殺死洛娜,孩子。”
“我們派出的殺手的任務只是殺死你。”
“只是當殺手的利刃刺向你的后背的時候,洛娜推開了你。”
“而在那之后,闖入你的家中的警官驚動了那位殺手,讓他不得已放棄任務離開了你的住所。”
“我們派出了心靈能力者在接觸的時候消除了作為當事人的你們的相關記憶,但是在FBI已經介入監控的情況之下,我們既不能在那個時候殺死你,也不能阻止網絡輿論的傳播,所以就只好將錯就錯,坐實了你殺妻兇手的罪行。”
“本來我們打算通過賄賂法官判處你死刑的,但是很可惜,紐約州法庭僅僅是判處了你終身監禁。”
“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任由你進入我們無法掌握的機構手中。”
尤利烏斯的問題引起了沃格鮑姆的嘆息,他緩緩開口,卻是將尤利烏斯空缺的記憶所帶來的疑惑盡數回答。
“那么,又為什么要殺死我呢?”
“是因為我發現了你們違規給嬰兒注射五號化合物的事情?還是因為我想要背叛沃特?”
尤利烏斯沒有想到,原身妻子死亡、自己成為殺妻兇手的理由竟然如此荒謬。
刺客失手?
殺死一個毫無超能力的藥劑師很難嗎?
還是沃特公司資金鏈緊張調不出錢了?
就不能找一個馬庫斯、帕金斯這樣的一流殺手嗎?
無數的槽點讓尤利烏斯對于沃特公司針對原身的失敗行動憤懣不已。
但是看著沃格鮑姆的表情,尤利烏斯卻清楚,他并沒有說謊。
因為機緣巧合的種種因素造就的現實,的確是如此的荒謬怪誕。
于是失望的尤利烏斯問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
沃特公司的心靈能力者,同樣從尤利烏斯的腦海之中消除了關于沃特公司需要殺死尤利烏斯原因的相關記憶。
但實際上,尤利烏斯對于這個問題并不多么感興趣。
因為像原身這樣懷抱著理想主義的家伙,在沃特公司這樣一個充滿齷齪的公司的要害部門工作,實在有著太多的原因可以讓沃特公司需要殺死原身而后快了。
“不,我怎么會因為如此簡單的問題而殺死我撫養多年的孩子呢?”
“我之所以選擇殺死你,是因為你在研究中發現了解鎖五號化合物三型對于X基因封鎖的藥物。”
“而這,是不可被容忍的。”
“變種人這個不穩定的自然超能種族,必須要被埋葬。”
“就像是你,我的孩子,你必須死亡。”
尤利烏斯對于自己被殺的真相興致缺缺。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問出這道問題的時候,沃格鮑姆博士的眼神卻是由平靜變為了決然。
他拔出了自己在之前談話的過程之中旋轉出來的、藏在手杖之中的細劍,并在尤利烏斯放松了對于自己提防的瞬間,將其狠狠地刺入了眼前的尤利烏斯的胸口之中。
“HUG神經毒素,沃格鮑姆,這是我為你制作的毒藥。”
冰冷麻木的感覺順著沃格鮑姆博士的毒劍傳遍尤利烏斯的全身,伴隨著原身死前怨恨的消除而解鎖的藥劑學知識、五號化合物部分機密配方與磁場控制能力回到了尤利烏斯的幽魂體內。
他皺起眉頭,看著這個臨死前反撲也要殺死自己的沃格鮑姆博士。
尤利烏斯竟然不知道,沃格鮑姆竟然能在最后的時刻做出這樣的決定。
臨死偷襲,這實在是不符合沃格鮑姆博士一直追求的貴族風范。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你這樣一位驚才絕艷的藥物學家竟然要陪我這樣一個老頭子死在這陰暗的地下。”
“但是,變種人必須被埋葬,這個世界上的混亂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容許一群懷抱著野心與能力的異人出現在地球之上。”
“尤利烏斯,我很抱歉,但是你不該研究如何解除五號化合物三型對X基因的封鎖的。”
沃格鮑姆博士將毒劍狠狠地刺入尤利烏斯胸口,而當其松開雙手的時候,卻是已經因為虛脫而乏力依靠在了地道的墻壁之上。
這個在十幾分鐘前還因為槍擊而驚駭的老人,在此刻面對著尤利烏斯卻表現出了面對死亡的坦然,他帶著微笑地看著尤利烏斯從懷中取出手槍對準自己,整個過程之中都極為坦然。
似乎將尤利烏斯殺死在這里,就能抵消其一生為沃特公司為虎作倀的罪行。
“最后一個問題,那個殺手,叫什么名字?”
尤利烏斯的臉色因為神經毒素而發白麻木,但是他仍舊問出了這個問題。
“尤利烏斯,你到了這個時候仍然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嗎?”
“罷了,雖然這一切并無意義,但是為了讓你不帶著遺憾死去,我還是愿意告訴你真相的。”
“殺死你的那個殺手,叫做戴夫·約克,他的另一個身份,是CIA的中級特工。”
沃格鮑姆博士嘆息著說道。
下一刻,血花從其胸口炸開,尤利烏斯扣動了扳機。
沃格鮑姆胸口噴血倒了下去,而尤利烏斯,在開槍射殺了沃格鮑姆之后,也在神經毒素帶來的虛弱作用下,倚靠在了地道的墻壁之上。
“嗡嗡——”
蜂鳴聲響起,在地道之中急促得像是尤利烏斯的呼吸。
尤利烏斯站起身來,朝著地上的沃格鮑姆胸口和頭顱各補了一槍,確保沃格鮑姆的死亡徹底完成。
他從口袋之中摸出了計時器,代表著距離沃特超人類支援趕到時間的計時器的歸零,意味著尤利烏斯注定無法再用這副軀體離開沃格鮑姆的莊園。
這倒是蠻遺憾的,畢竟是尤利烏斯死亡之后所擁有的第一具身體,眼看著已經變成自己的形狀了。
而且更讓人遺憾的是,雖然知道沃格鮑姆知道更多關于X基因、沃特化合物等過去的隱秘,但是時間的限制,尤利烏斯卻只能問出這些隱秘。
或許尤利烏斯可以通過幽魂復生和亡魂繼承得到獲得沃格鮑姆記憶的機會,但是看著其死前的表現,尤利烏斯卻清楚,沃格鮑姆的遺愿,與自己的接下來的行動注定無法并行。
如此想著。
尤利烏斯撇了撇實際上因為神經毒素已經徹底麻木的嘴,用盡剩下的最后力氣,按下了連接著這條通道的所有高爆炸藥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