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欲加之罪
- 人在三國,開局盤點天下謀士
- 吾漣仰
- 1877字
- 2024-06-09 23:56:29
“將軍,大都督傳令,荊州敵軍近日調動頻繁,但卻嚴密縝備,暗合兵法,恐是名將來援,嚴令各部按兵不動,我等是否要將昨晚之事匯報?”
回到當口別營之中,甘寧本就悶悶不樂,當聽到令兵傳來的這條命令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將手邊黃祖銀印怒摔而出,不悅道:“江東之主既予我獨自統兵之權,又何須事事向那周瑜小兒稟報!”
眼見主將盛怒,令兵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灰溜溜的退出帳外。
而即便許久之后,甘寧仍舊氣憤難平,腦海中也不由回憶起昨晚躍上船頭殺向自己的守軍將領身影,咬牙切齒道:“小賊好膽,我誓將你生擒活捉!”
……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許昌,亦是風浪不止。
先是曹操極為寵愛的小兒子曹沖身患重病,年僅十三歲便不治而亡,使得曹操悲痛異常,讓本就權傾中外的曹操更是無人敢攖其鋒芒。
唯獨除了——孔融孔文舉。
朝堂之中,當其余人都在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的活在曹操陰影之下時,孔融卻是一如往常,不僅具言曹操話語言行逾矩之舉,更是依照禮法厲言呵斥。
曹操招攬提拔的喉舌們自然不甘主人受辱,奮然回擊,但孔融不僅學識過人,更是圣人之后,常人聞所未聞的生僻典故信手拈來,而偏偏其他人還不敢有任何質疑。
再加上如今孔融更是已經就任少府之位,高居九卿之列,只要興起,在朝堂上幾乎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雖然如今朝廷實權已盡在曹操霸府之中,但為了名正言順,許多事還是要在朝堂上象征性的走遍流程的。
而有孔融從中作梗,使得曹操處處掣肘,臉色也日漸陰沉。
曹操自然并非什么良善之輩,既然正大光明的朝議走不通,那便直接從源頭解決問題。
很快,在朝會間隔期間,少府孔融由于被眾多言官彈劾,被貶為了比千石的太中大夫。
三公九卿,朝廷棟梁,唯有天子本人方才有任免的權力,曹操此次卻不經任何正式流程,先斬后奏,更是讓許昌朝堂內人人自危,寧可一言不發,也不想被捉到什么把柄。
而孔融對此卻是豁達之極,每日依舊照常宴請賓客,評議朝堂時政,其中對于涉及曹操行徑更是基本都是抨擊之語,言辭激烈,暗合眾人心中所感,傳播反倒越發廣遠,這也使得曹操徹底動了殺心。
僅僅距離孔融被貶半月之后,曹操府內軍謀祭酒路粹便羅織孔融所犯七條大罪,上表請求將此狂徒處以極刑。
消息傳出,眾多官員暗中派遣差人勸諫孔融,好友脂習等人更是冒著天大的風險親自登門拜見,希望孔融能夠先向曹操低頭認錯,保全性命。
孔融聞言,卻只是高聲嗤笑幾聲,隨后便命人謝客。
或許是顧念到魯國孔氏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又或許是擔憂秘密將其殺害會引得世家離心,在真正論刑時,曹操還是選擇了三法司會審,來評判孔融的罪責。
當天,在廷尉徐璆,御史中丞董芬以及司隸校尉鐘繇三法司審理之下,經過數日牢獄之災的孔融外貌雖是有些頹廢,神情卻是不減,具言明辯被強加于自己身上的每條罪狀,條理清晰,邏輯縝密,所言擲地有聲,讓在場一眾官吏神情逐漸凝重。
“本官問你,丞相嚴令禁酒,乃是利國利民的善事,你為何屢次僭越?”
“天有酒旗之星,地列酒泉之郡,人有旨酒之德,故堯不飲千鐘,無以成其圣。更何況桀紂兩位暴君都是因為沉迷美色而亡國,莫非諸位今天也要下令禁止婚配嗎?”
……
“江東孫氏,割據郡縣,蔑視朝廷,實乃反賊,你卻對著他們的使者訕謗當朝公卿,可有此事?”
“不過些許往事爾。”孔融面帶不屑笑容:“況且孔子曾言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若謀動干戈于邦內,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諸位莫是不知也?”
……
面對種種刁難,孔融卻顯得游刃有余。
廷尉徐璆與御史中丞董芬雖是得到了曹操授意,卻也實在邁不過心中之坎,加罪無辜之人,不由沉默了下來。
唯有司隸校尉鐘繇沉吟許久,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斷,突然嗔目怒喝道:“汝口稱圣人之言,可曾聽聞圣人所說‘夫孝,天之經,地之義也’。汝卻曾言父母只是器皿,與子無親,如此無義狂悖之言,該當何罪?”
孔融聞言卻是蔑然而笑:“父之于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于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若是生而棄養,幾同臨危而奪他人馬匹,無異于致人于死地,何恩之有?況夫子亦言‘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無教何有德焉?”
在場眾人聞言,頓時鴉雀無聲。
不僅僅是因為孔融辯駁之言精彩完備,而是所提及臨危奪人馬匹之喻,分明是在映射諷刺曹操當年宛城所作所為。
身處如此不利之境,卻仍是如此膽壯心雄,在如今幾乎人人受曹操權勢壓迫的許昌,實在令在場眾人汗顏。
鐘繇臉色則是青白變換,隨后突然拍案而起,喝令到:“伍伯何在,還不快將如此無父無君之人拿下,速速押入牢獄之中!”
伍伯即是衛兵,鐘繇又身為掌控京師兵權的司隸校尉,聽到命令之時自然立刻上前將孔融押下。
而即便身體完全被衛兵控制,孔融卻仍是長笑道:“欲加之罪,其無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