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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顧云遲手上的動作一頓，被他拉著的懷殤也一時忘了掙扎，仰著頭看他，等著看他會如何解釋。

牽了牽嘴角，露出顧云遲式招牌微笑，他道：“關于斷袖，有這樣一個典故。從前有兩個男子，因志趣相投而結伴，常是同屋而住，同塌而眠。一日，甲男子早起時，發現自己的袖子被乙男子壓在身下，為了不吵醒乙男子，甲男子便剪斷了自己的袖子，之后才輕聲離去。”

陶紫點點頭：“哦，原來‘斷袖’是指朋友之間友誼甚篤，相互照顧的意思啊！”

一聽陶紫得出這樣的結論，懷殤立刻拋一記眼刀給顧云遲，而顧云遲回給他的表情則很是無辜——是她自己理解的，我可沒這么說。

“阿遲，我看他們說的沒錯啊，咱們是斷袖來著，對吧？”陶紫獻寶似的問。顧云遲溫和地笑著點頭，惹得陶紫心花怒放。

再轉向鐵青著臉的懷殤，陶紫弱弱問：“懷殤，咱們也是斷袖，對吧？”“做夢！”懷殤掙開顧云遲，理了理衣裳，冷著臉拂袖而去。

陶紫頓時心酸不已。這小娃娃也太不給面子了些，怎么說也認識這么久了，居然還不肯認她這個朋友！鳥族少主恁的傲嬌了些。

見陶紫一臉失落，顧云遲揉了揉她的發頂，安慰道：“懷殤年紀還小，一時還難以接受，就算了吧。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仰起頭看著顧云遲，陶紫委屈地點點頭：“阿遲，還是你最好，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斷袖！好不好！”

顧云遲笑著道：“這是自然。”

二人回到店里時，在店前忙活的阿三湊上來問：“老板，云管家，是誰惹著懷殤了？剛才他繃著個小臉氣沖沖的就回來了，誰說話都不理，這會兒把自己鎖屋里了。”

“呃，應該沒事……吧。等等，管家？”陶紫突然想起來，剛才清風酒樓里那幾個食客也管阿遲叫云管家來著！阿遲什么時候成管家了？我這個一家之主怎么不知道？

阿三眨眨眼：“老板，我們暗示你很久了，你到現在才發覺？我們都覺得，云先生拿著帳房的工錢，做的卻是管家的活兒，店前店后，從進貨出貨到吃穿用度，全都是云先生在打理，先生他如此鞠躬盡瘁，老板居然一直都不將他升為管家，我們都替他覺得不值啊！”

“我留在這里，本就不是為了那份工錢的。”看著陶紫的面色一僵，顧云遲笑了笑，安慰道。

“那是！”阿三點點頭：“我們都知道，云先生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實在的，其實斷袖也沒什么，我們都支持你們！”說完，阿三嘿嘿笑著忙自己的去了。

“我們做斷袖，需要別人支持么？”陶紫暗暗低估了一句，而后抬起頭看著顧云遲，訕笑到：“那個……阿遲……不是我舍不得給你漲工錢，實在是我一時沒想起來，你不要生氣噢。”

顧云遲搖搖頭：“怎么會，別忘了，我們是一輩子的斷袖。而且，錢財本是身外之物，有固然好，沒有卻也無妨，重要的是，做什么，怎么做，和誰一起做。”

陶紫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人界的市儈生活過得很快，轉眼間，醉忘川酒坊迎來了它的周年店慶。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伙計們的釀酒技藝突飛猛進，酒鋪的生意也是節節高升，而顧云遲和陶紫間的“斷袖”情，卻始終不溫不火。

話本子上的情情愛愛總歸是紙上談兵，對現在的陶紫來說，“情”之一字，不過是一個高深莫測，難以理解的存在罷了。

這一年中，懷殤充分表現了自己作為“神二代”的優越性，據陶紫觀察，懷殤的日子真是閑得不能再閑了。一月三十天，懷殤有二十六七天都在人界，真是難為了堇理山的一眾長老們，不但族長是個撂挑子到處跑的主，連少主都是見不到影兒的，整個堇理山的諸多事宜，全都由他們打理，勞心勞力得胡子都快掉光了。

而留在人界的日子里，懷殤除了上街買點心吃，大多時候都是閉門不出，陶紫本以為他是在睡大覺，后來經顧云遲提醒才知道，這小娃娃原來是在自個屋里修煉。因為劃了結界，外頭瞧不出端倪。

陶紫本就是個不愛修煉的低等小仙，見懷殤如此上進，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很是佩服。她自然不知，懷殤之所以這樣沒日沒夜地努力修煉，為的便是有能力尋找他素未謀面的娘親。

說起修煉，陶紫發現顧云遲似乎從來沒有煞有介事地修練過，他的一切生活作息都和普通凡人一模一樣，若非當初實實在在被他救過一次，打死她也不相信顧云遲是個法力高強的妖。

通常，順風順水的日子總是不會長久的。就在陶紫慢慢沉溺于人界的悠哉生活，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在逃的罪仙時，陡然落入院中的天兵，結結實實潑了她一頭的冷水，將她從美夢里澆醒。

那日，顧云遲如同以往早早出門，巡訪全城代售桃枝香的幾家酒樓客棧，記錄酒的銷售情況和賣家反饋。數十天兵從天而降時，在院子里忙活的阿四阿七嚇得直接暈了過去，陶紫聽見響動推門從房里出來，看見的便是懷殤與數十天兵對峙的場面。

“懷殤仙君，您身份尊貴，如此護著一個罪仙，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影響您的清譽。還是請讓開吧，讓吾等捉了那罪仙回天上復命，吾等自會當作從沒有在此見過您。”為首的天兵看上去還有幾分客氣，一見陶紫推門而出，立刻便亮了法器。

陶紫嚇得轉身便想跑，但瞧見懷殤擋在那里的小身板，這逃跑的事她是怎么也做不出來。總不能扔個娃娃在這里給自己擋著，陶紫如是想，放棄了逃跑，認命地走到懷殤身后。

狠狠瞪了她一眼，懷殤怒其不爭：“笨蛋，怎么不逃！快逃！這里有我頂著！”

“晚了！”卻聽帶頭的天兵暴喝一聲，快速捏訣結印，幾乎是與此同時，整個院子突然被淡金色的水墻牢牢困住，頓時隔絕了院外的世界。

“五行結界！糟了！”懷殤暗叫不好。這五行結界是中階結界，效果非同一般，結界外的人，除非有高于施術者的修為，否則根本無法察覺結界的存在。

更要命的是，五行結界中金屬性的結界最大的特點是，結界一旦形成，除非施術者解除結界或者施術者死亡，否則只能從外面攻破結界，而從結界內根本無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