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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這這這這這！

陶紫頓時傻眼了。

不是說懷殤是青耕鳥族族長的獨子么？那他的真身不應該是只青耕鳥兒么？那誰來解釋一下，這只九尾白狐貍是個什么情況！

膝上那團毛絨絨的小家伙，伸長兩只前爪伸了個懶腰，打出的哈欠都有股子酒味。腦袋往陶紫懷里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打起了盹。九條尾巴在空中甩了甩，依次落下，像條棉被似的覆在身上。

陶紫眨巴著眼睛看著這位鳩占鵲巢，并且十分怡然自得的九尾白狐貍，完全傻了。

“仙子不必驚慌”，一襲淡紫長袍移至面前，陶紫抬起頭，白斂秋眼波如水，略俯下/身，溫和的看著她。“懷殤不過是貪杯喝多了些，一時法力不支，化回了原形，酒醒后便會恢復了。”

陶紫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大著舌頭問：“他、他的原身不該是只青耕鳥么！怎、怎么……”

陶紫還未說完，卻見白斂秋直起身，負手看向了別處，目光有些深沉。

“我的父君原身是龍，我卻是只鸑鷟，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許多事并非常理可以解釋，仙子你說，對么？”

陶紫呆呆地看著白斂秋，此時晚霞正好，五彩霞光均勻地穿過白斂秋優美的側臉，用光芒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白斂秋周身像是瑩著光華一般，美得不可思議。

傻傻點頭，陶紫根本沒有聽清白斂秋說了些什么。

拖著一只累贅，陶紫沒能再回到瑤池宴去，而仙丹也沒有偷到，這樣賠本的買賣讓陶紫非常萎靡。唯一讓陶紫覺得歡欣的是，白斂秋也沒有離去，而是一直靜靜站在一旁。雖然不說話，卻很有安撫的力量。

一轉眼到了夜神當值的時候，九重天上的夜晚和靈山似乎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廣寒宮不再是圓圓的如同玉盤一般懸在遠處，而是冷寂的散發著華光，仿佛近在咫尺，卻帶著深深的寒意，讓人不想靠近。

陶紫醒來的時候，發現帳頂是陌生的圖樣——鳳棲梧。整理了一下有些迷糊的記憶，陶紫這才想起來，自己先前灌醉了懷殤，這小娃娃不勝酒力變回了原形，卻拖累得自己不得不在瑤池外吹風。

后來……看了看周圍，陶紫基本上可以斷定自己是在梧芳殿的某個房間里。

從床上爬下來，陶紫趿拉著鞋子在屋里轉了轉，驚訝地發現房中陳設很合自己的心意，許多細節跟靈山上自己的小茅屋幾乎別無二致。凳子擺放的位置，窗口的朝向，窗檐下用玉碗盛著的半碗水，甚至房中淡淡的沉香味。

這一切都像是自己親手布置的一樣。

滿腹狐疑，陶紫把鞋子穿好，理了理發髻，決定問問白斂秋，自己為何對他的梧芳殿如此熟悉。

推開門，白斂秋正坐在庭中，面前玉案上陳著一只琴。白斂秋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琴弦，像是對這琴無比的思念，他平靜無波的眼中明明沒有一絲的情緒，不知為何，陶紫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哀傷。

“仙子醒了？懷殤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仙子不必掛心。”白斂秋目光沒有離開琴身，話卻是對著陶紫說的。

“噢……”陶紫慢慢走向庭中，想要開口，白斂秋卻撥動了琴弦。

這曲子！

陶紫腳步一頓。這不就是自己魂牽夢縈了百年的曲調么！為何白斂秋會彈這曲子！夢中的男子，莫非、莫非就是太子斂秋！

這不可能！陶紫怎么會認識白斂秋呢？她不過是一只再平凡不過的蟠桃精，如果沒有師尊，只怕早已成了神仙們的腹中之物，又怎可能與白斂秋相識呢。

最后一個音落下，白斂秋撫住琴弦，久久不語。

陶紫捏緊了手心，緊張地開了口：“斂秋……這曲子……”

白斂秋沒有抬頭，淡淡道：“故人所作，許久不曾彈過了。”“故人？”陶紫還想問，白斂秋一揮袖，琴和玉案一并消失。“母后想要見你，隨我來吧”，白斂秋說罷，徑直出了梧芳殿。

陶紫怔怔站在庭中。

自己剛才……是多嘴了吧。那位故人，看樣子已經……

匆匆跟上，陶紫決定謹言慎行。太子斂秋即便再溫和，也還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惹怒了他，對自己實在沒有好處。

縈華殿內，天后坐在高高的寶座上，身姿挺直，儀度萬千。

“茯苓仙子是帝君的高徒，帝君避世已久，本宮無法親自拜會，此次茯苓仙子來到九重天，就多住些時日吧，也好讓本宮盡一盡地主之誼，算是聊表對帝君的敬意了。”

天后的語氣中透著不可違抗的威嚴，這種感覺和白斂秋的溫和疏離是完全不同的，它讓人心生畏懼，而不是親近。如果說白斂秋的疏遠之感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那么天后的疏遠之感，則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

陶紫有些猶豫。

離開靈山一段時間，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么？可天后……而且茯苓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白斂秋突然開口：“仙子就多留些時日吧，你若是不嫌棄，可以暫住在我的梧芳殿。帝君那邊，我們自會派人通傳，仙子不必擔心。”

“不、不必了，師尊現在正在閉關，只怕接不到消息。沒關系的，既然天后和太子如此盛情相邀，茯苓就卻之不恭了。”反正茯苓送楊松柏趕考，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回不了靈山，自己在九重天上多玩兒幾天，應該不至于被發現的。

“既然如此，希望仙子在九重天上住得盡興，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訴斂秋。”

聽出天后有送客之意，陶紫忙拱了拱手，告辭了。

跟著白斂秋出了縈華殿，陶紫正猶豫著要不要問白斂秋自己接下來可以做什么，卻見白斂秋淡淡道：“仙子就住在先前住過的那間房里吧。九重天上沒有什么禁地，仙子可以隨意游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仙子請便。”

說完，白斂秋便羽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