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些年了，您還記著呢。”

秦檀眼里蕩起點點的感傷。

當年她從醫院醒來，被告知她父母去世一年，而她自此舉目無親。

那年的她，也不過十六歲，還未成年。

她迷茫過。

當時社區中有人出面，說可以給她安排到其余家庭中，她拒絕了。

十六歲，去哪個家庭，都很難融入進去。

于是還有孤兒院這個選擇。

她當時瞞著那些人，偷偷跑到這家孤兒院，也是在這里，遇到的老院長。

“記得呢，畢竟這些年，也就那么一個孩子自己來咨詢進入孤兒院的事情。”

老院長和藹笑著，遞給秦檀一個橘子。

“嘗嘗，后院自己種的，很甜。”

不大的橘子，黃橙橙，秦檀剝開，汁水很甜，讓她瞇起了眼。

“當年你也是因為看到這里留下的都是不到十歲的孩子，才離開的吧。”

老院長嘆息著。

秦檀默認了。

哪怕她當時還沒成年，可也沒臉和幾歲的孩子來搶孤兒院的資源。

所以她最終拒絕進入孤兒院，決定獨自生活。

為了讓社區的人放心，她每個星期都需要去報道，直到十八歲成年。

“看到你好好長大，我很開心。”

老院長背著手，身體有些佝僂，頭上的銀絲在秦檀面前輕輕晃動著。

老院長年歲很大了，在對方的身上，秦檀聞到腐朽的氣息。

不遠處，一群孩子圍著公主在玩耍。

高傲的公主蹲在滑滑梯上，垂落尾巴逗弄那些孩子。

歡聲笑語不斷。

在那些墻壁上，秦檀看到了很多孩童的畫作。

稚嫩的筆觸，卻帶著蓬勃的力量。

這家孤兒院不負“希望”之名。

秦檀看著墻壁最中間的橙色火焰，視線仿佛定格。

那團火燃燒的旺盛。

從中秦檀看出不止一個人的手筆。

“那個啊，是孤兒院的孩子共同創造的。”

“每一個離開的孩子，都會在上面留下一筆，才形成了那一團火焰。”

“那些孩子說，就算只是余燼，也有繼續燃燒的資格。”

“很明亮，很溫暖對吧。”

老院長呵呵笑著，提起那些孩子，她的語氣溢滿溫柔。

“嗯。”秦檀點頭。

她看向老人，卻無端從對方眉眼中看出一縷惆悵。

可當她再仔細打量，又什么都沒有。

秦檀留在這里吃了晚飯才回去，和這些小孩子呆久了，秦檀都覺得自己心態年輕不少。

翌日，秦檀是在緊急呼叫中醒來的。

是隊長的信息，說是有重要任務要第三隊去處理，讓秦檀盡快趕到。

她到時，黎明樞這個龐大的機構全力運轉。

電梯人很多，秦檀干脆從樓梯上去，卻又一次遇到閆峰與。

對上秦檀的視線，閆峰與主動頷首打招呼。

兩人本該和往常一樣交錯而過，閆峰與這次卻站住了。

“秦檀。”

在對方的呼喊中，秦檀投過去詢問目光。

對方比秦檀大上幾歲。

或許是樓梯間的燈光過于暗淡，對方站在陰影中，眸光明滅不定。

這一刻的閆峰與，像極了電視劇中的那些大反派。

“秦檀，你怎么看待那些舊日之人？”

這個問題讓秦檀一愣。

她的思緒被拉的很長。

當年大災難后，幸存者聚集在一起，建立了如今的聯邦。

高高的圍墻保護了他們的安全，卻也將內外隔開，變成兩個世界。

他們可以肯定的是，當時還有很多幸存者仍舊留在城墻之外。

時隔這么多年，誰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還活著。

而秦檀在進入黎明樞后，從論壇中看到一些關于墻外的資料，其中有著人類活動的痕跡。

那些痕跡很新鮮。

這說明，外界仍舊有人類。

而那些人，被稱作舊日之人。

舊日。

心中念著這兩個字時，秦檀想到了一個詞。

遺棄。

那些舊日之人，是被聯邦遺棄的人。

內部不是沒有聲音想和那些人接觸，可現在內部都還沒有穩定，對外界的探索，始終是停滯的。

“他們和我們，不一樣。”

這是秦檀的回答。

深淵的力量，扭曲了這個世界，能在被深淵肆虐的地方生存的人類，不可能普通。

不。

那些是不是真的人都無法確定。

畢竟他們只是看到了殘留的痕跡。

“哪里不一樣呢？”

“不都是人類嗎？”

“他們能活著，說不定是因為他們適應了外界的環境，和超凡者一樣，成為了新人類。”

“為了抵抗深淵，這樣的人才，不正是聯邦所缺少的嗎？”

閆峰與似想要和秦檀正經討論。

可秦檀的手環再度響起。

“抱歉，是我耽誤你時間了，快去吧。”

不等秦檀開口，閆峰與對著秦檀一笑，而后拾步而下。

看著對方的背景，秦檀總覺得，剛才閆峰與想告訴自己什么。

小隊集合后，除開夏霜之外，其余人都一起出門。

可秦檀發現，車子駛出幾分鐘后，就停在街道拐角。

從這里，能觀察到黎明樞的情況。

“別問我，這是隊長的吩咐。”

林之隨聳肩，他也很疑惑。

只是這次莫名的行動保密等級很高，他只是聽令行事。

不只是第三隊，很快其余兩隊也都“出門”了。

黎明樞看似就留下那些文職在里面，實則被包圍的密不透風。

這情況，像極上次深淵教會襲擊的時候。

要舊事重演嗎？

很快，沒等多久，秦檀就發現有人返回黎明樞。

是……閆峰與。

對方行色匆匆。

林之隨手環震動，是來自夏霜的來電。

“配合一隊的行動。”

“隊長，這是怎么回事啊？”

曼妮伸著腦袋問著。

秦檀坐在椅子上，摸著公主的毛發，若有所思。

“閆峰與來歷有問題。”

“他在大學參加的那個繪畫社，他那一屆總共八人，八人中只有他一個活到畢業。”

“那些人的死亡中，有深淵能量的影響。”

“我們還查到，閆峰與因為自己孤兒的身份，曾經在大學中遭受了霸凌，帶頭的就是當初繪畫社的那個社長。”

當然，這些只是作證。

真正讓他們驚訝的是夏霜接下來的話。

“那個社長我們查到，是深淵教會安排在大學中的負責人之一。”

“后來對方出事后，閆峰與一躍而上成了社長，還擴大了繪畫社的人數。”

“在他手下走出的繪畫社成員，其中一半都和這些年發生的一些超凡事件有關。”

這概率，說閆峰與沒問題都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