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薛湛就從清風的口中得知，福莞昨日夜里一醒就直接離開了。

他聽到這句話后，也不過是靜默了片刻，淡淡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清風敏感的察覺到公子心情低落，他也識趣的主動離開，給他留下了安靜的空間。

薛湛明白，福莞是想與他保持距離……

難道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

可他從未有過其他奢想，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保護她啊。

薛湛站起身推開木窗，秋意的涼風嗆的他不禁捂唇咳嗽。

如今已是深秋，露寒風冷，寒蟬凄徹，北風肆無忌憚地搖撼著老樹，在光禿禿的樹梢上怪叫。

天好像又冷了……

醉風樓。

酒樓外人聲嘈雜，喧鬧非凡，樓宇內女子艷麗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眾多欣賞者。

“公子這邊請。”

一位小廝引著贏楚河上了三樓最里邊的雅間。

等走到門口時，他停住了腳步。

“公子就是這里，我先退下了，有什么事您吱喚我一聲。”

嬴楚河滿目和煦的點點頭，在看到酒樓小廝離開后，他才輕敲兩聲木門，推門而入。

看到里面的人后，他的目光一柔。

“福姑娘來的真早。”

福莞笑而不語，站起身迎著嬴楚河入座。

嬴楚河淡笑著看著對面的人，一身白色輕紗羽衣，長發挽起，玉簪松松簪著，光線斑駁印著她的臉色略有慘淡，雖然涂了紅色的胭脂，但眉眼間還是有些憔悴。

他的眉頭無意中微蹙。

“姑娘，何不在休息一兩日出來？”

如今的她，相比往日看起憔悴許多，似是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走似的。

福莞輕斂眉眼，笑著搖搖頭。

“有些諾言還是早早兌現好，要不然心里掛著也放不下。”

嬴楚河明白她話中的深意，無非是不想欠著他。

他沒有做聲，而是拿起紫檀茶壺，為兩人倒了杯淡茶。

一時相對無言，直到店小二敲門進來才打破了這凝滯的氣氛。

嬴楚河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又挑選了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便將食單交還給了店小二。

小二出去后，他才又舉起茶杯看向福莞。

“恭喜姑娘，大仇得報。”

福莞一愣，旋即端起茶杯，回敬了一下他。

“多謝公子。”

“姑娘可想過下一步要怎么做？”

福莞放下茶杯，稍稍沉思后作答。

“討賬！”

簡短的兩個字，讓贏楚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福莞簡單提醒道。

“周清蓮、林安生。”

這兩個名字說出，贏楚和才明白，她說的是秋日宴一事。

雖然他當時遠在京中，但是也聽說了福莞的英雄事跡，他還很奇怪，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女子，怎么突然大放光彩。

等見了她以后他才明白，與她為敵是最愚蠢的事。

這樣的女子，天生傲骨，精彩絕艷，誰她都不會放在心里的，因為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只是……他擔心道。

“這兩個人背后可是丞相和威武大將軍，他們一文一武，在朝中影響頗深，若是得罪了他們，你恐怕以后也難立朝堂。”

還有句話他沒說出口，她身為女子為官，本身就難。

而這兩人也不是什么坦蕩君子，若將他們得罪了，怕就會不遺余力的對付她。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福莞毫不畏縮的說了這一句話。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又輕抿一口。

“況且我已經得罪他們了，還差這一點嗎？倒不如把切得的利益握在手里實在，我要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管他有天般的理由，承諾的事情必須要做到。

贏楚河一時無言，想起那倆人現在的狀態，相比丟幾個店鋪，去街頭喊幾聲確實已經不足掛齒，她最難做的事都敢做，更何況這些呢？

這時，小二將已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他看了眼兩位客官笑嘻嘻的說。

“二位請慢用，若有什么需要，隨時吱喚一聲。”說完，識相的端著餐盤立刻離開。

嬴楚河淺吃了幾口青菜后放下筷子，再次開口問道。

“姑娘可曾后悔當日所作？”

她若不這么強硬，可能后續會少很多麻煩。

福莞冷笑一聲。

“公子認為，那日輸的是我會怎么樣？”

嬴楚河默然，那兩個人一定會不依不饒，絕不會放過她。

福莞放下手中的筷子，又繼續說道。

“我曾經認為，妥協退讓是化解矛盾最好的辦法，可是事實告訴我，并不是這樣的，這樣的行為只會助長他們的野心，甚至認為你軟弱好欺。”

赫連雪就是這樣的，她拿她當表妹，百般疼愛，即便偶爾她會有什錯誤，她都會原諒，結果呢？

她親自送她去死。

不光是她，福淮之，赫連承亦是如此。

福莞抬眸直直的看向贏楚河，目光里滿是堅韌。

“對此我只說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嬴楚河笑了笑，他竟然還說不出反駁的話，可是又想到另一件擔憂的事。

“你將他們惹得這么徹底，那你以后怎么辦？”

福莞長吁一口氣，目光飄向遠方。

“去找我的赤羽軍！”

她該回去了，她的將士們也需要她，放下曾經的顧慮以后，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還要和他們并肩作戰，繼續完成她們前世未完成的心愿。

一統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