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解約吧！”

……

“你可想清楚了？”

“簽了這合約，只是一時的起伏。可若是解約，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從星輝出去的，誰會簽！”

中年人瞇縫著眼睛，好似一副很憤怒的樣子。

許程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嘲諷，嗤之以鼻。

他確信，今天他即便簽了這合約，公司也會想方設法讓他主動解約。

為什么？

因為他還沒出道！

因為他現在沒有絲毫名氣！

這樣一個練習生，即便忍辱負重，也不可能為公司賺出他的解約金。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中年人見他的表情，也不再偽裝。

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合約摔在桌上。

整整十幾頁厚。

“根據你成團時簽訂的合約，你如果與公司解約，需要支付公司180W解約費，以此彌補公司這些年為你支付的投資成本。”

“你成團后，公司總共為你安排七份通告，五份通告的通告費已經交付。其中一份費用提成已經走賬完畢，剩余四份的提成直接抵扣。”

“抵扣完后，你還需要支付公司145W。”

“解約金你需要在18個月內分六期結清，每三個月為一個周期。”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背著包，提著行李箱，走出公司宿舍。

他沒由來的一陣輕松。

雖然背了一身債，但好在復得返自然。

手機震了震，收到一條新消息：

【許程您好，我是節目《歸農少年》的導演李林，恭喜您成為了我們節目第一季首發嘉賓，如您的出演意愿未變，請添加一下我的私人V信號，方便我們后需進一步溝通。】

《歸農少年》便是之前公司為他安排的通告，也是他唯一一筆進賬的通告。

當初這檔節目其實是想簽火箭少年團的，可他們組團參加的費用，節目組給不起，于是挑了他這個最便宜的。

也多虧如此，否則他現在就該喝西北風了。

目前為止，他的所有生活開支，都是《歸農少年》的十萬通告費。當然，分到他手里，就只有三萬了。

《歸農少年》不是什么大制作節目，主打的就是年輕，這也是當初找到火箭少年團的原因。

節目內核就是將一群年輕人拉到農村去干干農活，養養雞養養鴨什么的。

在流行俊男美女，各大選秀、音綜大行其道的當下，這樣一款綜藝，注定成不了什么氣候。

畢竟，好節目也落不到他頭上。

興許是自己第一個節目的原因，他對節目十分上心，不光按照節目要求，努力學習農業知識，還自掏腰包培訓了農業機械，并考得了操作證。

許程加了V信，還沒被通過。

眼下，他主要的事兒就是搬家。

找了家青年旅社，月付，一天80那種。

把行禮放好，才坐到自己的鋪位，手機消息就來了。

V信通過的提示。

李林：【許程你好，我是《歸農少年》導演李林。】

許程：【你好！】

李林：【明天上午，我們節目組一起開個會，關于參加節目的一些須知，以及錄制節目前對的一些培訓，需要和你當面仔細溝通清楚。】

許程：【好的，明天可以。】

李林：【行！我把地址發你。記得帶上身份證，需要補一些資料，明天見！】

許程：【明天見！】

次日，許程準時到奇幻果大廈。

若是之前，許程會對眼前這棟創造過無數內容、明星的建筑心懷敬畏和崇敬，現在，他只是平淡。

李林，三十出頭的樣子，短發，很是干練的樣子。

看見他，一路小跑過來。

“你一個人過來的？”

李林有些納悶兒。

許程是星輝娛樂的練習生，就算他們節目不怎么受重視，自家藝人好歹也應該有個人帶著才對啊！

或許是許程微不足道，或許是《歸農少年》微不足道。

星輝娛樂都沒有通知。

“嗯！”

“好吧！我就是李林，你有什么問題不懂，都可以找我。平時叫我林哥，李哥都行。”

他很熱情，邊走邊說。

一路上給許程介紹他做《歸農少年》的初衷，理念和想法。

很快，兩人就來到十六層比較偏的幾個辦公室。

辦公室外貼著幾張簡陋的KT板，正是歸農少年節目組。

整個節目組，人不多，都在加速運動，辦公室內顯得有些嘈雜。

“來，這邊坐，我給你詳細講講。”

當即拿出一堆資料，開始要給許程講解。

許程內心無語。

還講？

剛才不是講一路了嗎？

還有，這一堆跟我差不多高的紙是什么？

想歸想，他還是很認真的聽著。

過程中，有不懂的地方，他會馬上提出，李林也馬上給他解答。

這種狀態許程很喜歡。

“今天叫你來，其實主要就是給你說一下錄制節目時，不能違反的細則，然后就是與你協調一下時間，咱們馬上就要開始進入錄制工作了。”

“我都沒問題。”許程說道。

李林聞言，表情大喜，“太好了。”

這是他今天收到的僅有的一條好消息。

沒辦法，節目組太小，經費太少，之前談好的檔期，單就今天，就被人水了三次。

都是接了其他通告，拖著他這邊。

許程對待工作，要么不做，要做就得認真。這是他在夢里學會的。

“好！那你補一下手續，還有一些補充資料，具體的，我晚上發你。”

“行！”

在節目組補全了手續，和李林溝通好了培訓時間，這里的事兒便算弄完了。

“我送你，剛好也要下去接人。”

李林走過來，幫他按下電梯。

“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直接V我，一般回復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男人之間的客套，很怕冷場，電梯里再次恢復安靜。

“李哥，你有沒有認識的錄音棚？”

“你要錄歌？星輝不是有嗎？”

剛說完，李林就反應過來。

人又不是傻子，能去星輝錄，人家就不會這么一問了。

想了想。

“認識幾家，都是之前有過合作的，關系不算熟，你要錄歌的話，可以對比下。”

“我都推給你。”

叮叮叮叮！

說完，就直接四連推。

“謝李哥了。”

興許是氣氛沉悶的緣故，李林緩解氣氛道：

“剛開始錄歌的話，建議找有背書的。”

雖然是為了緩解氣氛，但許程清楚，對方這句話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謝謝！”

“嗯！”

離開奇幻果大廈，許程直接四連加，三個直接加上，一個還沒通過。

沒廢話，直接V信電話飛過去。

“哪位啊？”對面是一個粗獷漢子的聲音。

“問一下錄音棚價格！”

“常規的600一小時，專業級的1800一小時，一首歌打包價3000。”

“專業的是光設備還是可以選人？”

“兄弟，1800肯定只是設備啊！你要京華老周來操盤，難道我還收你1800啊！想啥呢！”

“行，地址發我下！”

他自然不可能直接過去，生意這事兒，肯定得貨比三家。

價格、設備、水平都是其次，錄音棚竊版權這事兒，雖然少，但夢境世界里也發生過。

你可能說，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這也是為什么他剛才會真心感謝李林的原因。

選好了錄音棚，背調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他也算圈內人，雖然不認識什么人，但要查一個事兒，還是知道從什么地方下手。

打電話間，最后一個人也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知道了名字地址后，他開始通過企業信息網開始調查，最終選定了價格最高的錄音棚。

原因無他，這錄音棚的老板，是達達音樂的老總。

到錄音棚簽約，繳費，約好時間，便回青年旅社。

在京華的青年旅社，有很多跟許程一樣的京漂，懷揣著夢想，進行著不知前途的冒險。

噔！

吉他聲響起，同屋的兩個青年也坐了起來。

青年旅社是一個小院子，院子中間坐著一個披著長發的帥氣青年，彈著吉他，唱著小頹廢氣息的民謠，旁邊坐著三女一男，時不時輕聲和唱。

“劉青，你這才華都沒出道，太沒天理了。”

二樓一個女生尖叫起來，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誰稀罕出道，有公司簽青哥，都被他拒了。”

說話的是劉青旁邊一個女生，疑似女友。

“拒的對，簽了公司就失去了自由，劉青完全可以走自由創作人路線，他現在抖手粉絲都快五萬了，還簽什么公司！”

話說著說著，小院里的氛圍就被帶偏了。

許程沒說什么，轉身回屋休息。

這個世界，總有人覺得能遺世而獨立，幻想著烏托邦。

許程覺得，沒必要做這個吵醒眾人的惡人，有人愿意活在夢里，有人奮斗在現實，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