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教會，感謝圣徒大人。”

“嗯。”

“謝謝圣徒大人。”

“嗯。”

“謝謝姐姐！”

“嘿嘿。”

卸完了車上的貨物之后，董白就來到了女神官的身邊，如同門神一樣睥睨著來領取食物的平民。

只有在偶爾有小孩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會忍不住露出笑容，彎腰摸摸她們的頭。

“你們……一直都這么做嗎？”托曼猶豫的問道。

而在董白的坐鎮之下，在場的民眾井然有序，沒有發生任何的插隊和爭吵。

這種秩序可不是一天能培養成的。

“對啊，怎么了？”

董白回頭瞟了他一眼。

她和李天明是八九歲的時候加入教會的，因為不喜歡讀書，在接受培養的時候選擇了刀和槍。

如今在教會里負責后勤和押運，殺人也是輕車熟路的。

“我就問問……”

托曼心虛地皺起眉頭。

此時再一看，那些平民們眼里的綠光，那哪里是想要吃他啊？

他們只是想要吃那些普通人吃兩三餐就會吃膩的土豆而已。

這就是黑街平民的日常了，饑餓、麻木，除了活著以外，沒有任何的追求。

也難怪火車站刺殺柳相澤的時候，周圍的路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受人恩惠，如果在那種關鍵時刻都沒有表示，他們也會害怕教會不再施予。

但這也讓托曼越發的迷茫了。

難道黎明教會，真的不是邪教嗎？

他們真的是好人？

“黑街是個怎樣的地方？”他忍不住追問。

“你煩不煩啊？”

董白有些不耐煩，但想了想菲利斯的交易，也只能撇撇嘴，跟他解釋：“下級城區唄，貧民住的地方。

市區封鎖了這里的食物和凈水補給，整天把罪犯塞進來，什么信仰、什么膚色的人都有，就是素質普遍偏低。

在食物又缺乏的情況下，秩序就非常混亂，天天都有人餓死。”

“那你們這樣……不是會花很多錢嗎？而且這也救不了多少人吧？”托曼追問。

“你管得著嗎？”

董白揚起下巴。

托曼的表情頓時僵住。

真是一個難以交流的人啊……

“那肯定不是誰都會發的，想要領取食物，他們當月必須不能有犯罪記錄，而且必須不能是好吃懶做的健全人士。

有了兩條，就已經能夠篩選掉很多人了。”一名教徒說道。

“那……”

托曼忍不住繼續追問，那名教徒不認識他，倒是也樂于解答。

而隨著他知道的越多，他的心情也就變得越沉重。

因為他發現教會的行為，和菲利斯所說的理想，居然是完全吻合的。

他們只是出身于惡劣的環境，單純不愿意讓后來者重復他們身上的痛苦罷了。

柳相澤這樣，菲利斯這樣，就連兇巴巴的董白，在看到與以前的自己相似的孩子時，臉上也會露出溫柔的神情。

這樣的純粹，讓托曼感到難以呼吸。

他感覺自己被一道刺眼的光芒所傷，并對自己試圖刺殺教父，懷疑他們是邪教，不斷揣測他們的動機而感到羞恥。

托曼還想起來，菲利斯昨天說過，黑街遭到政府的針對，食物和水源嚴重緊缺。

就算有教會的援助，黑街里每年因為饑餓和疾病死亡的平民依舊數不勝數。

而在柳相澤被刺殺的那一日，他已經辭去教父的位置，放棄了一切的地位和權力，來給黑街換取更好的生存條件。

就為了空間隨意發出的任務，他們出手破壞了這份協議，去刺殺這樣的一位好人。

他還是人嗎？

“混蛋！”

托曼捏緊了拳頭，信念出現了動搖。

他本以為空間給了他一條命，自己為它所驅使，努力的存活下去都是天經地義的。

但如今的真相，卻和他原本的道德準則發生了沖突。

他良心難安。

配送工作有條不紊，托曼也變得一言不發。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食物派完留下了一地狼藉，都交給平民去清理。

教徒們收拾東西，準備返回教會。

而就在這時，一輛藍色的轎車駛來，駕駛位走下一位戴著眼鏡的東方青年。

“董白！”

青年抬起了手，叫了董白的名字。

后者眼前一亮，飛一般的撲到了他的懷里。

“天明哥哥！”

董白激動的喊著，眼里寫滿了星星。

“走了，別看。”

旁邊的神官扯了扯托曼。

后者心中一動，忍不住又回了一次頭。

董白蹦蹦跳跳，抓著李天明就沒松過手，眼里再無旁人。

這讓托曼想起他以前打工回家，滿身疲憊的時候，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這么開心的撲向自己吧。

只是……

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遺憾和悔恨交織，絞得他心臟扭曲作痛。

他明白菲利斯的意思了。

那家伙的攻心計，玩的居然還是陽謀。

托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得幫幫他們。”

……

“任務完成，托曼已經完全理解我們了，并愿意給我們充當內線。

然后，他想要見見你。”

次日清晨，菲利斯微笑著向柳相澤匯報了他的進度。

“行。”

柳相澤沒有一點大人物的架子，在收到消息之后，便來到了托曼的房間。

此時的托曼已經一改前兩日的萎縮，眼神已沒了昨日的膽怯。

“我被你說服了，教父大人。”他開門見山道。

“嗯。”

柳相澤坐到了他的對面，問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托曼看了看柳相澤，說道：“一般來說，我們是沒有辦法回到這個世界的，只有到第二難度之后，可以升級輪回權限，并用輪回點換取曾前往的世界的度假權。

但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是殺掉你們的一名圣徒，你們不同意這個要求，我的任務會算作失敗，就暫時無法獲得晉級的資格。”

“所以呢？”柳相澤面色不變道。

“我將在三天之后回歸，如果你們急的話，可以采取另一個方案。

那就是找一些可能會觸發隱藏任務的道具給我，那樣的道具可以讓輪回者指定下一個世界的目的地。我可以幫你物色一些輪回者，讓他們前往這里。”托曼說道。

“觸發隱藏任務？比如說殺我嗎？”柳相澤思索道。

一般來說，隱藏任務肯定是要比主線任務要難不少的。

而他們的主線任務都是殺楚臨那種級別的殺手，黑街能夠超過這個級數的條件不多了。

“你也可以選擇一些你沒法解決的事情，然后拿出珍貴的信物作為委托，就有概率會觸發。”托曼又道。

“我沒法解決的事情啊……”

柳相澤摸著下巴，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要說他沒法解決的事情，其實真有不少。

可問題就是……

他剛剛才跟密情局簽訂停戰協議啊。

總不能食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