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選擇哪個公司？”初晴見暮夕沒有回答，又轉過頭地問了一句。

雖然她還是那副安安靜靜、面無表情的樣子，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的神情。但是，暮夕卻能非常清晰的感覺到，那種不悅幾乎能化成實質，把他的心也刺得微微陣痛起來。

“因為最合適。太高等的公司我們現在還高攀不上，太低等的公司沒什么合作的價值。”即便如此，他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如云間明月，潔白清然卻帶著點涼意。

“是嗎？暮夕好厲害哦。”初晴的手緊了緊，把手下的那頁紙都捏出了條條褶皺，面上卻一臉微笑的樣子。

暮夕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終于輕輕地嘆了口氣。“初晴你一點都不開心是不是？”

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想，也許是自己做錯了，也許他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人類有些微妙的情緒。就算看了腦海里保存著無數場電影，無數本小說書籍，就算自己精通心理學，也只能讓自己從初晴的細微表情里發覺出她此刻的不悅罷了。

初晴愣了愣，微斂住笑容，目光變得有些沉冷了下來。“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你自己搭上的線，自己簽訂的合同，用的是你自己掌握的資源，那么又何必以我的名義呢！”

說完這句話之后，一片莫名的沉靜。初晴都沒有轉過頭來看暮夕一眼，她只是目光平視前方，看似平靜的表情卻帶出一絲怨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生氣，也許是埋在內心深處的自卑又涌現了起來，也許是自己什么也沒有幫上忙的委屈，也許是一種隱藏著的害怕和擔心。因為暮夕太過優秀，太過完美，當他不只是存在于初晴的世界，當他出現在別人的視線，當他贏得其他人的贊賞，獲得財富和榮譽，當他認識了不同的人，感受到了不一樣的人生。那么，他會不會厭倦留在她身邊的日子，那么，他會不會離開。

暮夕的卻突然笑了起來，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氣氛終于被打破。他嘴角帶著一抹柔和的弧度，認真地望著初晴的眼睛，神色莫名地有些神圣和虔誠，“初晴你還是不懂嗎？你是全能培養系統的宿主，雖然是因為意外，雖然你沒有付出相應的金錢，但是……這件事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在我的設定里你就是我的主人，全能培養系統是屬于你的，我是屬于你的，我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是屬于你的。我只是一個不知道為什么產生了自己的情緒的系統顯體而已，即使這樣，我也只是一個系統顯體。我不是一個獨立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附初晴而存在的。像這樣說，你懂不懂？”

他就那樣輕輕地講述著，音調軟軟的，好像隨風漂浮的云。

初晴已經沒辦法描敘此刻的心情，她猛地轉過身，終于對上了暮夕的眼睛。

暮夕的整張臉，最美的就是他的眼睛。你每一次望進他的眸子里，總是能望見不一樣的東西。也許是廣闊的星空，也許是絢麗的晚霞，也許是溫潤的玉色，也許是輕微的細雨......

每次難過的時候，生氣的時候，心慌的時候，疲憊的時候，好像看著他的眼睛，你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可以在一瞬間如云煙般消散。

此時，暮夕只是輕笑著看著他，笑容里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初晴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很奇怪的感受到了他的認真，那幾乎是一種虔誠的信仰，是一種承諾。

這么久了，她明明都快要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卻為什么，一點也不懷疑他話語里的每一個字。

她笑了起來，嘴角勾到一邊，帶著對自己的嘲諷。

“暮夕你，喜歡外面的生活嗎？”初晴又把頭轉了回去，視線投向了來來往往在花園散步的老人。

“嗯，很喜歡哦。”暮夕輕輕的笑了，他也跟隨者初晴向人群的方向望去。“這里很熱鬧，我從來沒有真實地接觸過真實的世界，好像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過資料庫，或者是通過初晴的眼睛。能夠親自感受這些東西，我很開心。最重要的是，我感覺離初晴很近，即使這兩天沒有看見你，但是還是覺得很快樂，覺得我是在靠近著你的，因為我身處在你的世界。”

初晴的心突然就微微的疼了起來。她幾乎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彌漫起一層霧氣，不知道泛起的是什么樣的情緒。

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生氣，他知道她會懷疑，她會擔心，她會害怕。

因為，她在乎他。

初晴終于輕輕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嘆氣。她只是覺得，如果連暮夕都不可以信任了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想到這里，她釋然的笑了笑。

“好餓，我好想吃東西哦。我們去吃什么呢？暮夕這么厲害，居然可以跟那么大的公司簽下這樣的合同，這是不是代表著我會很快成為百萬富翁啊！啊啊啊，好興奮，一定要去慶祝一下啊。”初晴雙手合十不斷在胸前摩擦著，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暮夕噗嗤笑出聲來，知道她已經明白和釋然了。“那就去吃飯吧。初晴想去哪里？”

“嗯，隨便。離這邊最近的餐廳在哪里，快去吃飯吧吃飯吧，我快要餓死了。”初晴一把站起身來，抓住暮夕的手腕。

暮夕的視線輕輕轉移到了抓著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上，微微皺了皺眉，卻是帶著調侃的語氣，“初晴，你不要讓我再安排一次禮儀課哦。”

“喂。”初晴下意識的大聲叫喊了一聲，反應過來了之后很是迅速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后雙手交合到小腹的位置，微微一笑，“我想，應該是不用了。那些東西，我都記得很清楚了”

暮夕笑了笑，單手握拳輕輕抵在唇前，遮住了他有些上翹的嘴角，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散發著隨意與優雅。初晴輕輕嘆了口氣，果然，這就是差別。先天的和后天的差別。

離中心花園最近的這間餐廳。初晴和暮夕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準備坐下，可是，卻在初晴的屁股還沒有落到凳子上的那一瞬間......熟悉的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在身后突然地響起，“風初晴。”

初晴詫異地轉過頭去，然后心神微微一凜。

秦蕭和葉安軒從不遠處并肩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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