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9月30日夜晚。

西線索姆河戰場，南方戰線。

英軍的大反攻很快退散了，坦克掀起的優勢就像泡沫那般。

雖然抗英奇俠黑格在報紙上大書特書，把坦克呼吁成戰線上不可或缺的奇跡，但德軍對于反坦克裝備的大規模使用已經決定了坦克不再具有一錘定音的戰斗力。

或許英高層應該讓坦克的工藝更加成熟后再作打算，如果馬克一型坦克的穩定性再高一點，那么戰爭說不定就已經結束了。

可歷史沒有所謂的如果，未受戰場考驗的武器也絕不可能完美。

不過就算如此，英高層和布列塔尼亞高層也開始陷入一種可笑的“唯坦克論”。

可在索姆河戰線被反推回來后，“步兵戰略”又成為了至高的東西。

戰爭終是由人打的。

一種消極的，低迷的，困苦的感覺在僅僅半個月后再次彌漫在索姆河上。

不過有人并不意外。

老兵，馬克.格萊斯喝下那些水壺里的朗姆酒，他幾乎看不見臉，在這個燥熱還未散去的九月末期，包的嚴嚴實實。

那是布匹，類似于棉布甲，用厚厚的布和皮革，棉花組成。

僅僅是一層這樣的編織物就可以抵御一次刺殺，不過對于一發全威力13毫米彈沒啥用。

老兵他帶著頭盔，用木炭涂抹臉頰，只有一雙護目鏡在外側，用布匹蓋住臉頰。

不像個人。

這就是對于他最精巧和準確的評價，灰褐色的軍服，全身包裹的模樣，腰間細長的金屬狼牙棒，一把左輪手槍。

腰間帶著重重的爆炸物包，里面有你想象得到的一切好東西，炸藥，手雷，彈藥。

這就是戰壕奇兵，或者戰壕惡魔。

布甲讓他能保持移動力，同時在近戰肉搏中保命，40厘米左右的短狼牙棒能隔著頭盔砸爛敵人的腦袋。

或在睡夢中撬開他的頭。

馬克先生如今帶著5個兄弟快速向前，他們并不是那種悄無聲息的，而是幾塊且可怕的。

戰壕奇兵的起源也并不光明或偉大。

塹壕戰早期，士兵們因為和敵人的朝夕相處，很容易產生停戰和疲憊的潛規則，就如同上班那般，定期開始轟炸，定期開始沖鋒，然后極快結束。

那段時間也是西線的蜜月期，甚至出現了圣誕節停戰，夜晚停戰，或周末停戰。

貴族當然不會讓他們開開心心的偷竊國家財產，那么戰壕奇兵就出現了。

他們多5-6人一組，由精銳組成，攜帶近戰武器和炸藥，負責偷襲敵人的后方。

攻擊高價值目標，偷竊敵人信息，抓住指揮官甚至直接擾亂敵后。

但戰壕奇兵的數量并不多，或者一直不需要那么多。

這個工作和所謂的榮譽毫無關系，他們負責的只有一次一次敲開敵人的腦袋。

馬克先生是如此理解的，也是如此行動的。

他低聲向其他人說。“突破戰線，我們要越過整個西線，用十分鐘。”

其他人沒有回答，聲音可以暴露他們，安靜才是最可怕的。

寂靜的森林，危險才更多。

————

漢斯，是普魯塞帝國最常見的名字了。

十個人就有三個人叫它。

這讓人覺得自己失去了獨特性，為了方便區分，人們通常會叫他外號，或者姓名的首字母加漢斯。

因此這位德軍士兵在自己的營地里面，被大家叫做漢斯.p先生。

p先生是個新兵，他過的并不容易，在開戰后的日子里面，他的母親極度的不情愿他當兵。

這是恥辱，毫無疑問的恥辱，但是他必須放棄工作，臥病在床，每天用有毒的蕁麻涂抹背后，宣傳自己有恥辱的“傳染性皮膚病”。

拿著自己母親的情夫醫生開的證明，像個懦夫那般躲著。

直到他看到了報紙，英格帝國召喚了鋼鐵惡魔，坦克。

帝國需要人，需要有人拿著神圣的k彈去驅逐那些東西。

因此p先生作為狙擊手入伍了，雖然他被分配在步兵單位，但因為他的覺悟，上面給了他五顆k彈。

那種可愛的穿甲彈丸可以穿過坦克的側翼護甲，貫穿它的彈藥架和油箱，讓一臺惡魔變成可燃物。

他會得到鐵十字，被接見，他將成為新時代的英雄，讓德皇的鐵蹄踏入布列塔尼亞的土地！

p先生此刻笑了起來，但他沒意識到，他的背后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握住一個骷髏頭項鏈，右手舉起狼牙棒，低沉的沙啞的聲音說到。

“祝福你，在天鷹之下。”

漢斯轉頭，下一刻，他看到了惡魔。

然后，狼牙棒落下。

如果要他回憶，那感覺大概是熱熱的，低沉的，悶聲。

像春天的被窩，可比它更有刺激性。

有人在他的被窩里面放了一個辣椒味的屁！

血液灑在土壤上，漢斯的臉頰完全變形，腦汁從鼻腔流出來，顱骨碎成一塊，鮮紅的，沾染著頭皮和毛發。

死亡來了，它那么突然，那么冷酷。

他母親說得對，活下來才有一切，但是漢斯錯了。

他不是英雄，以后也不是。

馬克擦了擦自己的狼牙棒，用低沉的聲音為這個死去的德國佬祈禱。

仁慈?

他大概有堅固的信仰，使他不會被戰場擊潰。

不過他沒有時間停留，十分鐘，他要離開這個地方。

他一邊向前，一邊揮舞武器，一個一個生命在他的鐵錘下倒下。

死亡來的那么輕松，就像一陣夜晚的風，有人還在睡覺，有人還未明白什么東西來了。

而馬克先生只是在不斷的重復。

“帝皇在上，祂將納入你的靈魂，為人們避開一切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