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的農家大院內。

大伯今日一早去北平城內讀書，到日落黃昏才歸來，晚霞從西邊灑在清溪村，染上一層落紅。

大伯氣喘吁吁的喝口水，祖母見他慌張的樣子，問道：“伯仁，怎么啦？”

陳伯仁道：“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啊！你看看這是什么？！”

大伯將一柄牙刷拿給王老太太看，王老太太端詳片刻，不確定的道：“咋？刷牙的？”

大伯一拍大腿道：“是啊！牙刷，北平城內現在都賣瘋了，一個一文錢，今天陳煒那小兔崽子恐怕賣了七八百只。”

嗷！

王老太太反應過來了，嗷的一嗓子，咬牙切齒的道：“是那小子弄出來的？這么說他今天賺了七八百文錢？”

聽到陳煒一天賺了這么多錢，王老太太心口都快窒息了！

他怎么能賺錢？這錢就該自家人賺的呀！

陳伯仁道：“何止啊！老二家昨天就開始賣了。”

“娘，我研究了一下，這玩意兒簡單，弄點木柄按上豬鬃毛就能制出一個。”

王老太太眼珠一轉，道：“咱一大家子這么多人，定比他們制的多，我現在去村里弄豬鬃毛來！”

“越多越好！”陳伯仁提醒，“村里還沒有其他人知道，咱們多制點，明天讓陳煒那小崽子賣不到錢！”

……

“陳煒，你怎么現在還要花錢收購豬鬃毛了？”

“你不是說你不賣了嗎？”

劉寶撓撓頭，看著陳煒要花錢收購村里的豬鬃毛，一時間有些不理解。

陳煒笑著道：“我是不賣了，也不打算買豬鬃毛，我只是抬價的，讓鄉里鄉親們賺點錢而已。”

“啊？”

劉寶虎著臉，一臉不解。

沒多時，王老太太就開始滿村去要豬鬃毛，但家家戶戶都說沒有，不免有些奇怪。

詢問之后才得知陳煒在村頭收購豬鬃毛，十文錢一斤。

王老太太氣咻咻的回到家中，將此事告知陳伯仁。

陳伯仁道：“娘！他很明顯慌了，他能買豬鬃毛，咱們怎么就不能？”

“咱去庫房多拿點錢，他十文錢一斤收，我們就十二文錢收！”

王老太太微笑道：“還是伯仁你頭腦好啊，不愧是咱們老陳家的讀書人頂梁柱，就這么辦！”

沒多時，王老太太拿著錢財來到村頭，在一旁吆喝豬鬃毛十二文錢一斤收。

本來打算賣給陳煒的鄉親們，立刻開始去王老太太那邊賣。

村民們今天也都感覺奇怪，不知這一家人發什么瘋，為什么忽然開始賣豬鬃毛。

陳煒氣咻咻的道：“祖母，你怎么和我對著干呀？”

王老太太呵呵笑道：“我家里也要豬鬃毛，你能要我就不能要了嗎？”

陳煒故作生氣，裝出賭氣的樣子：“我十五文錢收！”

王老太太不甘示弱的道：“十八文！”

“二十文！”

“二十三文！”

“三十文！”

陳煒沒有在加價，只能悻悻然的搖頭離去。

王太太神清氣爽，以三十文的高價開始大面積收購村里的豬鬃毛。

小王八蛋，你家里才幾個錢啊？加不上去價了吧？

……

陳伯仁已經開始動員大院內的所有人，三叔三嬸他們聽說制牙刷能這么賺錢，紛紛卯著勁等王老太太回來。

祖父也罕見的點燃了油燈，大方的道：“今晚油燈都點著，今夜都莫睡了，能制多少制多少！”

當聽到陳煒賣個牙刷就賺了快一兩銀子后，大家都有些氣不過。

憑什么呀？

憑什么他能賺這么多錢啊？前日老二分了家，大家都等著看笑話等他們過不下去回來求人呢。

這轉頭對方兩天就賺了一兩銀子，誰能受得了啊？

沒多時，王老太太拎著兩大籃子豬鬃毛回來，足足三十斤，花了九百文錢，接近一兩銀子。

今晚大院內全都無眠，大家眼睛血紅的制了一整夜牙刷，第二天雞鳴的時候，所有人都飄飄欲仙。

“老三，你今天陪我去城里賣牙刷，現在就走。”王老太太開口。

大伯是讀書人，丟不起這個臉，這種事是不能拋頭露面的，所以王老太太才叫上老三陳叔禮。

陳叔禮走路都不穩當，道：“娘……我不想去，我困。”

王老太太喝道：“一千多只牙刷啊！能賣一兩多的銀子！那豬鬃毛還有二十來斤沒制呢。”

“今天去一趟就能賺接近二兩的銀子，睡什么啊？快走。”

陳叔禮不情愿的被王老太太叫著去北平縣城了。

北平城今天如往日一樣人山人海，王老太太和陳叔禮將牙刷放下就開始吆喝。

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買。

“老大不是說很好賣嗎？”王老太太懷疑的看著陳叔禮，道：“老三，你去看看什么情況。”

陳叔禮哦了一聲，沒多時便跑了回來，滿頭大汗的道：“娘！這街上好多賣牙刷的啊！”

“人家賣的還便宜，有的一文錢都能買五只。”

“什么？”王老太太捂著胸口，道：“一文錢買五只……”

她腦海飛快的開始算，只要涉及錢方面的事，王老太太都能精打細算。

算完之后，她臉都黑了，如果一文錢賣五只的話，那今日他們一千來支只能賣五百文……前提是要全部賣掉的情況下。

可現在北平到處都是賣牙刷的，她們的生意哪容易做。

那不是虧到姥姥家了嗎？

天吶！

王老太太只感覺心口疼的窒息，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娘，娘，你沒事吧？”

……

日漸黃昏，陳叔禮拎著兩個大籮筐，陪著王老太太回到清溪村。

兩人臉色別提多難看。

陳伯仁笑容滿面的道：“吾母、吾弟，今日可得一兩三百文乎？”

“大，大哥，賣了三十文。”

臥槽！

陳伯仁差點飚了一句臟話，不可置信的道：“怎么才賣這么點？”

陳叔禮哭喪著臉道：“賣不出去啊……北平城都是賣這玩意的……”

“咱們，好像上當了。”王老太太臉色慘白的開口，“咱們花了這么多錢收購豬鬃毛，屁用都沒有啊！”

說完后，王老太太就氣暈了過去，這還不知道自己被陳煒算計了，那她真就腦子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