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軍長發現了多種詭異都指向了傳說中的仙，根據九州傳承古早的修行術，我們其實很難否定在某個上古，有過仙的存在。只是這信息被兩位種族首領默契否定了。”

“他們的想法，我們這些凡物當然猜不透，可既然抓住了馬腳，就得好好挖出來曬曬才安心不是？”

高德恩說到這，眼瞅著天際云層開始流動，他整齊衣冠，向著東邊的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花清九明悟，這就是他一直謀劃的目的？

一人一龍在閑聊中，往東方行去，仿若散步。

“于是，我就背著一明一暗的任務上路了，嘿，真是條彎路啊，差點有去無回。”

高德恩面容憂愁，就像給黑心老板被迫趕工的代碼狗，在加班時遇到了BUG，表情死一般難看。

“我還沒去調查他們仨的底細，就被金龍給放倒了，那個剛處理完兇殺的夜。”

“被仙蹤污染的命理道途太過邪門，我當時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睡一覺，居然又成了第三方的棋子。也是直到現在，我才回憶起被布萊克種下過暗示。”

“至于那位天國之主希瑟的命令，想必你也猜到了：成為天國的第四重基石。”

“從那時起，我的靈魂就稀里糊涂的被種進了天國的土里。”

說到這，他終于呼了口氣，轉而問道：“花將軍，你猜，你現在的肉身到底在哪？”

當然是死亡狹間。花清九本能反應這個回答，又突然一頓。他記得希瑟說過，龍王希茨搶走了他的肉身。

那...

“回答不上了吧？當然，我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我有個推論。”

“你知道夢境翻轉吧？”

清醒者入夢會迷醉，混沌者脫夢就會清醒。

“你在這仙都之下是混沌狀態，在懸崖之下（真實死亡）是清醒的狀態，那，為何你覺得自己在天國內，能保持清醒？”

“因為肉身入夢？可希瑟他們同樣如此，卻只能循著本心做事。”

“將軍啊，你在天國之時，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清醒嗎？”

夢中之人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屏幕中的人也無法知道自己是某個演員過去刻下的影子。

高德恩快走兩步，回頭，面帶詭異的笑容，問道：“所以回到一開始的話題，花將軍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你自己清楚認知過嗎？”

他說著，一指點出，本來喧鬧熱鬧的街頭瞬間無人，前方的一棟棟樓房詭異的扭曲拼接在一起，以腳下的道路為中心，形成一個個巨大的圓環，就像誅臣拱衛王道。

同時，花清九感覺到自己落下的每一步，都沒有實感，而是一種顫抖的，虛無的感覺。

“很神氣吧？他們說這叫縮地成寸。”

縮地成寸！花清九聽到這個稱呼，突然閃過葉止薇的身影，他也從對方那里學過這招，但使用的實感遠沒有此刻強烈。

“他們？”花清九疑惑問道。

“嗯，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高德恩點點頭，又擺了擺，轉而繼續說起剛才的話：“你，花將軍，被人族那群頑固視為眼中釘的毒瘤，一個英年，快要早逝的天才少將。龍族尷尬的第九軍長，卻又和龍族叛徒攪和到了一起，被仙跡看上。”

“你，還真是個孤家寡人，一個孤獨的怪物。”

高德恩說到這，一臉納悶道：“我曾和謝莉雅大人在沙盤推演過多次你的用兵，有如鬼神參謀，但論你的行為目的，我們卻一直猜不透。”

“花將軍，你到底想干什么？”

樓房在空中舞動，鬧市的人聲忽遠忽近，這是極致的空間運用。

花清九沉默欣賞這本屬銀龍的權柄，但好像銀龍都醉心于時光長河，對于空間，除了希瑟之外，都少有涉及。

“花將軍，你不會想炸掉這個世界吧？”

高德恩見得不到答案，隨口玩笑一聲，轉頭繼續向前。

“知道嗎，其實這門空間術，可以在一開始就將你送達終點，之所以要在這路上慢悠悠兜圈子...”

高德恩一語雙關，舒了口氣，無奈道：“不過是第四個上級的任務罷了。”

？

花清九真被對方這句給整不會了。

這是什么萬能沖嗎？

“別那樣看著我，我起碼也是東郊高校改造勞動第一名。”

看著對方一臉光榮的表情，花清九無力吐槽。

“你不是疑惑為什么我在酒樓偶遇時想殺了你的魂嗎？”

高德恩伸手捋了捋頭發，緩緩道出真相：“謝莉雅大人，在我的秘密任務中，有一條是：若仙跡的未來不可預測，不可控制，就，抹除他。希瑟沒想到的是，我因為夢境穿越的反轉，擺脫了金龍的心理控制。”

“一切的腐朽都被我留在了天國，在此岸的我，是龍族的王牌特工——高弗雷，我會絕對聽從第一軍長的調令，抹除一切對光界有威脅的存在。”

青年的瞇眼愈發狹長，但花清九能從中看到絕對的服從和凝練的殺意。

“而恢復意識的我，判斷出所有與仙跡有關的線索，仙跡的所有后手，都與你有關，無論是天國的五層基石世界，還是在這。”

花清九聽到此話，腦中猛然閃過了在夢中，謝萊爾的家里，和那破敗村落中看到的刻話。

“所以抹殺你，成了我的第一使命。只是很遺憾...”

高德恩的氣勢一泄。

“我又被盯上了。”

聊天已經到了最后，高德恩緩緩抬起左手。

“以昆侖虛之名！”

手掌猛然下揮，前方的道路齊著兩人的腳尖斷裂。

前方，是無盡的深淵，天際的云海被吸入其中，垂流如瀑布。

“回頭。”

聽到提醒，花清九下意識轉身。來時的路已經不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空中仙山，他正位于仙山之巔的眺望石臺之上。

若是將身后結合起來，便是一副云遮霧繞的仙山景色，只是仙山的一半齊根斷裂，猶如被寶劍一劈而成。

如此一半依舊坐立云端，另一半粉碎在過去的時間。

從半截山眺望西方，天際有日月同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