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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聽罷,劉彥昌對著身邊嬌媚的婦人贊道:“難怪人說梁州是‘小京城’,你這口小調(diào)兒,不比京城胭脂樓的姑娘差!”
粉頭笑道:“二爺好耳力!奴家這曲兒,正是胭脂樓的師傅教出來的。”
做粉頭營生的,總有辦法把客人的來歷打探清楚。這粉頭知道,眼前這位爺,是前城守大人的親弟弟。于是她笑道:“人們都說,皇上要封劉大人做忠義侯……二爺您是劉大人的親弟弟,豈不是小侯爺?”
“凈胡說!”劉彥昌笑罵了一句,說,“‘小侯爺’是指我的侄子!”
粉頭忙告罪,說:“奴家是沒見識的,二爺莫怪。”又笑問,“那二爺是什么,是二侯爺嗎?”
劉彥昌被粉頭故意裝傻賣癡,逗得哈哈大笑。不過笑罷之后,他又嘆了口氣,說:“嗨,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光都沾不上!”
原來,劉彥昭最初當官的時候,官小清貧,時不時要家里接濟。劉彥昌頗看不起當官的哥哥,時不時嘲笑哥哥幾句。后來劉彥昭的官越當越大,而且慢慢置起了房產(chǎn)和田地,劉彥昌這才羨慕起當官的哥哥來。
劉彥昌幾次想讓哥哥幫他疏通,也弄個小官過過癮。但是大周朝選拔官吏的制度嚴格,多是以舉入官,少有恩選的。若是憑賄賂,也只能當個九品小官。
所以劉彥昭卻一直沒幫劉彥昌辦好這件事,這讓劉彥昌對劉彥昭頗有意見。
“二爺,還是喝酒吧?”粉頭慣會見風使舵,見劉彥昌面有不悅,忙勸喝酒。
劉彥昌笑著端起酒杯。
嘴唇剛沾到酒杯,卻聽門外有人稟報:“二老爺,大太太那邊派人過來了。”
劉彥昌嚇了一跳,酒杯差點兒掉地上。
說起來,劉彥昌一直有些怕這位大嫂。因為徐氏平日不茍言笑,也不喜歡多說話;但是每說一句,必落在關(guān)節(jié)上,讓人不得不敬畏。
而他在大哥治喪的期間,卻在驛站里跟粉頭喝酒,實在跟禮儀不合。這要是被大嫂逮住,不知會怎么跟他鬧翻天。
于是他忙示意粉頭不要出聲;自己整了整衣裳,漱了漱口,聞著沒有酒氣了,這才來到外屋。
他出來在八仙桌旁坐好,隨后才讓隨從把來人喚進來。
人進來了,一共有兩個。前面一個穿著戴風兜的斗篷;后面一個,看打扮是個婆子。
前面來人把風兜摘下來,劉彥昌一看,小小地吃了一驚——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徐夫人的貼身丫環(huán)蘭香。
蘭香出現(xiàn),就等于徐夫人親自出現(xiàn)。而且,沒有特殊情況,蘭香是不可能出內(nèi)院的門的。所以劉彥昌心里沒底,怕真是自己在驛站偷懶的事情被大嫂知道了。
他又看看蘭香后面的那個婆子,卻不認識。他以為是徐夫人新雇的下人,便不以為意。
其實,這個婆子是秦氏扮的。
秦氏穿了一身肥大的衣服,用頭巾包了頭,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她低著頭,就算熟悉她的人都認不出她來了,更不要說劉彥昌,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蘭香帶著秦氏,給劉彥昌行禮。
劉彥昌在蘭香面前,還是要擺擺二老爺?shù)募茏拥摹K蟠筮诌值赝巫由弦蛔f:“我這幾日身上不自在,沒在靈棚那邊……大太太叫你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蘭香低著頭,恭敬地說:“太太讓奴婢請二老爺安——太太說,二老連夜趕路累到了,又因心中悲痛,多半是上火了。太太讓二老爺一定好好靜養(yǎng),如今劉家再無別人,全都仰仗著二老爺呢。”
聽罷蘭香的話,劉彥昌作出一副悲痛的模樣,低頭掩面泣道:“我那兄長,自小就比我有出息……可惜的是,他竟然這樣命薄,英年早逝!這讓老太太怎么承受得了!”
蘭香說:“說到老太太——太太讓奴婢轉(zhuǎn)告二老爺,老太太她們大概明天就回來了。”
“噢?”劉彥昌忽然停止悲痛,他抬起頭來,問,“找到她們的下落了?”
蘭香回答:“正是,她們確實是奔南方去了。蓮夫人娘家哥哥在南方有位朋友,是位富商,她們正是投奔那人去了。如今聽說北方戰(zhàn)亂平息,她們便回來了。恰巧和太太派去尋她們的人,在半路上遇到了。”
劉彥昌想了一想,悻悻地“哼”了一聲,說:“她們倒知道向南跑,當時怎么就不告訴我一聲?”他又說,“幸好咱們劉家莊地方偏了些,這才沒遇到叛軍。聽說叛軍經(jīng)過的村子,被殺得雞犬不留呢!還有我那十多畝麥子,剛出青苗,全被叛軍的馬隊踏爛了!”
蘭香低頭不語,只聽著劉彥昌報怨。
等劉彥昌說夠了,蘭香又說:“奴婢此來還有一事——”說著,她回身從秦氏手上拎的包袱里,拿出一只檀木匣子,雙手捧著,放到劉彥昌身邊的八仙桌上。
“這是什么?”劉彥昌好奇地問。
“這是我們那房里,所有房產(chǎn)和地產(chǎn)的文書……”蘭香說,“因為戰(zhàn)亂,文書都不見了,太太剛請新任城守李大人幫忙補辦的。”
“噢?”劉彥昌挺感興趣。他知道自己哥哥在梁州置辦了不少家業(yè),但是具體都有些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打開匣子,把文書拿出來翻了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哥還真有斂財?shù)谋臼隆2粌H在梁州城里有房產(chǎn)和店鋪,在梁州城和京城交界的鄉(xiāng)下還有田產(chǎn),甚至在京城里還有住宅。
劉彥昌看得兩眼直放光。他哥比他想像得還要肥。說來也是,人們不是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嗎?他哥劉彥昭,可是在有“小京城”之稱的梁州城,當了三年的最高行政長官。更何況這之前,他哥還在其他地方做了十多年的官。
“給我看這些做什么?”劉彥昌被這些財產(chǎn)晃得眼發(fā)花,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蘭香說:“太太說,她早就一心向佛,兩耳不聞窗外之事。如今老爺沒了,她更應該謹守門戶,專心教養(yǎng)大少爺成材……”說到這兒,蘭香停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劉彥昌臉眼色,隨后她又垂下眼睛,說,“太太拿著這些東西根本沒用,也不會用。而且太太受封節(jié)孝夫人,如果拋頭露面打理這些產(chǎn)業(yè),恐怕會被外人笑話,給咱們府上抹黑。所以太太教奴婢拿過來,送給二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