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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最后一絲體面

說著說著,張觀棋和二嬸就已經(jīng)走到了后院二叔的住處。

見張論古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上,周嫻終究還是沒忍住眼淚,邊哭邊喃喃道:“夫君,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咱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張硯南侍立一旁,也捏緊了拳頭,為自己的父親鳴不平:“簡直欺人太甚!等著吧,總有一日,我必得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而張觀棋看著近乎昏迷的二叔,總覺心里不安,但又說不上來原因,只得悉心叮囑鐘伯:“鐘伯,這兩日一定要安排得力的仆役,不分日夜地守在二叔身邊,有任何情況,都要及時告訴我?!?

稍頓了兩秒。

張觀棋又補(bǔ)充道:“對了,別怕花錢,一定買最好最貴的藥材!”

鐘伯陪在張論古身邊,少說也有三十年了,自然是信得過的。

………………

午時。

梁王府,書房內(nèi)。

梁王武三思眉頭緊皺。

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踱步,看上去焦頭爛額,還時不時地走到門口和窗邊,朝外面張望一番,好似在等著什么人。

想起昨日,武三思忽然得知自家堂弟武承嗣被武則天打入大牢的事情,乍一聽還以為是謠傳,后一打聽,才知是因?yàn)槲仔M和龍袍……

嚇得一夜無眠。

一直在盤算著要不要進(jìn)宮去見姑母,可武三思人如其名,凡事喜歡三思而后行,倒不如武承嗣那般容易沖動。

思來想去。

還是決定安守本分。

他知道武則天弒殺,但也相信,武則天不會對自己的侄兒趕盡殺絕。

所以,此刻的他,動不如靜。

他不能讓武則天察覺出自己的驚慌失措,更不能在武則天生氣的時候,上趕著進(jìn)宮去添柴加火,如此一來,最后難免燒到自己……

眼下,一炷香時間過去了。

窗邊突然傳來動靜,一回頭,一個紫衣女子便出現(xiàn)在了書房里,武三思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查清楚了嗎?”

紫衣女子先是跪地行禮,而后小聲回道:“查清楚了。昨日跟在陛下身邊的那個小郎君,就是張祭酒的侄兒張觀棋,一個沒有功名的白丁?!?

“身世呢?”

“張觀棋,父母早逝。有一兄長張若虛,幾年前,因《春江花月夜》博得詩名,加上張祭酒的舉薦,得了個兗州軍曹的官職,為人十分閑散。而張觀棋此人,十七歲前甚愛詩文,只是近幾年,開始流連風(fēng)月……”

“這小子的父母是誰?”

“張觀棋的父親張遠(yuǎn)度,據(jù)說是個喜歡隱居的山林野士,無功名在身。母親呂氏,名喚呂柔,典冊上只有兩個詞——仙姿佚貌、般般入畫。”

聽罷。

武三思略略沉思,自語道:“仙姿佚貌?這得是多美的女子?”

沉吟片刻。

武三思還是不敢置信:“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居然能解開突厥的謎題?還能引得姑母大肆搜查自家侄兒的府邸……此子,不簡單。”

紫衣女子聽出武三思的話似有弦外之音,當(dāng)即目露兇光,伸出右手,置于脖頸前,做了個殺的手勢。

而后,輕聲問道:“殿下,需要婢子直接殺了他嗎?”

武三思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不過,僅僅一瞬間就消散了,冷靜后嘆道:“現(xiàn)在還不行,若是現(xiàn)在動手,豈不成了報(bào)復(fù),反而落人口實(shí)?”

紫衣女子也收起情緒,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婢子一切都聽殿下吩咐。”

“聽說,再過十日,張觀棋這小子就要入國子學(xué)了……開學(xué)前,你去盯著他。記住,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知道他去了哪兒就行,莫要被發(fā)現(xiàn)了?!?

武三思沉聲叮囑道。

“是。”紫衣女子領(lǐng)命離開。

只剩下武三思呆坐在書房里,思忖著似乎不太明朗的未來前途。

半晌,聽見有人敲門。

武三思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開門見是武崇訓(xùn),問道:“何事?”

武崇訓(xùn)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而后小聲說道:“阿耶,孩兒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討陛下歡心,贏回咱們武家的局面來?!?

“講!”武三思打起精神。

“阿耶,可否進(jìn)屋細(xì)說?”說話間,武崇訓(xùn)眼里閃過一絲神秘之色。

………………

刑部,大獄深處。

年逾花甲的狄仁杰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來俊臣面前,此時的來俊臣,已然不再是之前那副耀武揚(yáng)威的酷吏形象。

取而代之的是,經(jīng)歷了十多種酷刑折磨的“階下囚”來俊臣,渾身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如游絲般殘喘的氣息。

“來俊臣,這是你的罪狀,老夫已經(jīng)全部列好,你還是簽字畫押了吧?省得再被這些你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刑具生生折磨。”

狄仁杰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上官婉兒代為傳達(dá)的“五日內(nèi),要來俊臣死”的旨意,所以,馬不停蹄地趕往刑部,提審來俊臣。

可來俊臣雖然怕死。

但更怕全家全族都死。

狄仁杰擬好的罪狀足足有三十多條,來俊臣都認(rèn),唯獨(dú)“唆使魏王以巫蠱謀奪太子之位,且私造龍袍”一事,他打死不認(rèn)。

來俊臣自己執(zhí)掌刑罰數(shù)年,自然知道,一旦認(rèn)下,就是誅九族之過。

狄仁杰也很無奈。

為官這么多年,他深知武則天的脾氣秉性。

既然武則天都已經(jīng)暗下了“五日內(nèi),要來俊臣死”這般的旨意,且全然不提武承嗣之過……

很顯然。

武則天就是要來俊臣一個人扛下所有的鍋,好給武承嗣洗罪。

狄仁杰雖貴為武則天親封的“國老”,但此時,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而且,狄仁杰也心知肚明,讓他親自提審來俊臣,是武則天深思熟慮后的結(jié)果。

畢竟,只有狄國老這樣有威望的人審案,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好在,狄仁杰對來俊臣此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一向嗤之以鼻。

接手此案。

倒也沒有那么反感。

“來俊臣,你就別掙扎了,難道你還不明白?陛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去?!?

在一個必死無疑的人面前,狄仁杰說上幾句大實(shí)話,倒也無妨。

“狄國老,你就別白費(fèi)力氣了……我,我是不會認(rèn)的。憑什么,陛下要保她的武家侄兒,就要踩……踩在我全族的尸骨上。”

來俊臣拼盡力氣。

也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哼!你混到如今這個高位,又何嘗不是踩在無數(shù)人的尸骨之上?你一手制造的冤獄,親手害死的無辜之人,又何止一千一萬?”

狄仁杰說得義憤填膺。

來俊臣冷哼一聲,隨即吐出一口鮮血來,半晌,才攢了一點(diǎn)力氣,說道:“是啊,我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

狄仁杰還想說點(diǎn)什么,卻聽得上官婉兒的聲音:“狄國老?!?

狄仁杰急忙退出牢房,令人關(guān)了牢門,與上官婉兒走到一處僻靜背人的拐角,輕聲問道:“上官舍人,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上官婉兒點(diǎn)頭,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狄仁杰,叮囑道:

“狄國老,陛下密旨,不必逼來俊臣認(rèn)罪,只須讓他服下瓶子里的藥丸……剩下的,您看著處置。對外只說風(fēng)寒發(fā)作,傷重不治即可?!?

“需誅九族嗎?”

狄仁杰輕聲問道。

上官婉兒清了清嗓子,又往回走了幾步,故意朗聲說道:“陛下開恩,無須誅其九族,只判‘來氏全族流徙千里’即可?!?

如此,來俊臣便能聽到。

不誅九族,也算是武則天讓他背鍋,留下的最后一點(diǎn)體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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