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陰寒之氣迎面吹來,云清的動作越快,風就越冷。
吹拂在臉上,仿佛一把把刀子在割,陰氣如同鉆入了她的皮膚,直接凍徹了她的骨髓!周圍越來越深邃黑暗,連一點光線都沒有。
她想象不出魂池幽徑究竟是個什么所在,仿佛是自成一個世界,無邊無盡,永遠都是無盡的陰沉,以及深藏了無數的殘魂。
也不知道狂飛了多遠,云清只能夠感覺到,距離她不遠處的那道氣息,雖然距離不算近,但始終沒有被甩掉。
這本就是她的預想,依照韓東漓的修為,她想要甩掉他是不可能的。但越往魂池幽徑深處走,她的信心就越大。
韓東漓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他自己正被云清一步步引入深淵,驕傲如斯的他,怎么可能將云清一個小小的封號靈王放在眼里?
自越過第三道小徑,眼前的黑暗猶如化不開的濃墨,云清知道她已經進入了魂池幽徑第三重,也是最深處。若是有云沐在,說不定她還會猶豫,但現在她只是獨自一人,又有冰凌火和暗幽蓮這克制殘魂的最佳之物,就算前方的殘魂越來越多,她也能夠保住神魂清明。
一道勁風襲來,夾雜著蒙蒙的光華,云清渾身一凜,側身閃過。
借助微弱的光線,她看見韓東漓站在身后不遠處,渾身釋放著強烈的怒火,目赤欲裂的瞪著她。
“你逃啊!你怎么不逃了?
韓東漓面色鐵青,雙目充血,似乎氣急敗壞到瘋狂的地步,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每踏出一步,鞋子都深深的陷入地面,仿佛踩在泥濘中。清晰可見的白色靈光從他體內逸散而出,可想而知他已經憤怒到無法抑制的程度。
他害怕、他惶恐、他慌張,他不能讓云清逃走!
前世,即使是八人聯手同時攻擊,他們也沒能收拾掉云清。眼下只有他一人,稍微不小心再次讓云清溜走,只怕緊接下來的就是風離痕的四靈神騎大軍,不但踏平了他的鳳凰城,就連他自己,只怕也會喪命!
韓東漓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狀況!
只要他殺了云清,暗幽蓮就是他的了?兩件帝級秘寶在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等他的萬魂破神印煉成,突破到帝君境界,整個九重天闕除了那三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帝君之外,其余一切人,都在他生殺予奪之下。
“云清,枉你前世聰明,今生死到臨頭竟然還逃入絕境?”韓東漓桀桀的陰笑了起來:“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深入魂池幽徑了嗎?就算本尊不動手,只怕光是這里的陰氣,就能夠慢慢侵入你的身體,讓你死不瞑目!”
察覺到已經有七八只將魂越來越靠近,云清心頭越發篤定,唇角一揚,淺笑道:“韓東漓,我知道你想得到我身上這件暗幽蓮,不過,我覺得還有另外一個消息,你應該知道。”
在最后動手之前,她要讓韓東漓患得患失、悔不當初,如此矛盾的心情之下,她得手就更加容易了。
“死到臨頭,你還想說什么?”韓東漓一步步逼近,眼含警惕。
“如意犀甲,你想不想要?”她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韓東漓眼神一凜,喝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他絕對不相信云清身上會有如意犀甲,因為郎峰還活著,不止如此,郎浩天這次更是來了鳳凰城,如意犀甲怎么會在她身上?
難道……
陡然想到了什么,韓東漓臉色一變,渾身巨震,隨即聽到云清道:“如意犀甲就在郎浩天身上,韓東漓,你可是鳳凰城城主,郎少來你這里做客,你居然都沒發現嗎?”
倒吸一口涼氣,韓東漓一時間被這個消息刺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狂喜、后悔、貪婪、擔憂……重重情緒交織在心頭,他胸膛急劇的起伏著。若不是云清就在眼前,只怕他早就掉頭去抓郎浩天了。
云清不用猜就知道韓東漓心里在想什么,一連串話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出來,帶著淡淡的揶揄:“韓東漓,你可真是蠢啊,明明想得到帝級秘寶都瘋了,你怎么沒發現郎浩天身上的如意犀甲?”
她淡淡的笑著,并沒有放松警覺。她的神魂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正從她身后傳來。
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什么,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云清繼續道:“剛才,我和郎浩天斗的時候,你算是在我手上救下了他吧?當時我還以為你會順手殺了他,將如意犀甲取走,可你居然放過了他,轉過來對付我?”
“你……你說謊!”韓東漓咆哮道。
明知云清說的是真的,他也忍不住反駁。他如何能夠讓云清嘲笑他有眼無珠,白白錯失一件帝級秘寶?他悔啊了,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郎峰居然將如意犀甲放在他兒子身上,他絕對會當場一掌劈死郎浩天。
“我是不是說謊,等會你抓到郎浩天就清楚了。”說到這里,云清忽的一頓,一副才想起的模樣道:“哦,郎浩天不是已經跑了吧?魂池幽徑這么大,誰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說不定等會你的結界真的被攻破,他一下子就逃了,你到哪里再去抓他?”
那種感覺越來越近了,如芒在背,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里是魂池幽徑的最深處,有的是強大無比的將魂,無論出現什么,她都不會奇怪。
“哎,明明是到手的帝級秘寶,居然被你放過了,韓東漓,你可真是瞎子!”
“魂池幽徑在本尊的結界陣紋封鎖下,根本堅不可摧!”韓東漓憤怒到了極點,猛地大喝:“那小子根本逃不出去的!等本尊先殺了你,再去殺郎浩天,一樣能夠得到如意犀甲!”
話音一落,韓東漓渾身的靈光頓時暴漲,猶如一個光團,轟然朝云清沖過來。
身形才一動,他眼瞳陡然一縮,竟似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硬生生停了下來。
同時,閃到一旁的云清渾身金光大盛,她手中的白虹魅影劍上更是布滿了冰凌火,白光森寒。
如同燃燒的一團火焰,一只張牙舞爪的東西從黑暗中突然竄出,那強大而充滿危險的感覺,讓韓東漓在第一時間調轉身形,準備避讓。
原本是朝云清撲去的,但在最后一刻這團黑焰察覺到了云清身上有自己最討厭的氣息,它立即就改變了目標,朝韓東漓沖來。它渾身扭曲著,看起來就是一團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著。但世上根本沒有黑焰,何況是在這魂池幽徑呢?
“帝魂!竟然是帝魂!”韓東漓一眼就看出這黑焰是什么,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一頭帝魂!
帝魂可是比將魂還要兇猛嗜殺的,只有吞噬了無數武修的神魂,或者是吞噬了自己同類的強大將魂,才有可能成長為帝魂。而一萬只將魂就不可能成長出一只帝魂,可想而知,當韓東漓猛然瞧見了一只帝魂,他會有如何吃驚。
一般的殘魂,如同黑影,強大的將魂,有兩團燃燒的紅色火焰做區別。而帝魂這樣的存在,只是一團黑色火焰,那是吸收了無窮無盡的陰氣和各種怨念,才能形成的最恐怖的殘魂。
“糟了!”
韓東漓頭皮都發麻了,成為圣尊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危險的情況。若是有太虛塔在手中,他根本不懼眼前這帝魂,但現在,他只有逃的份。
“韓東漓,你跑什么?”
白影一閃,云清竟然擋在了他前面,一臉笑盈盈的樣子。
韓東漓抬手就是一掌劈來:“閃開!”
話音未落,他臉色已經出現了驚恐的表情,渾身靈光暴漲,對準身后劈去。
“轟!”
驚人的巨響,碎石飛濺中又是一個大坑出現,但韓東漓根本不敢停手,接連不斷的朝那團黑色火焰攻擊而去。
“呼呼……”黑焰圍繞著韓東漓不斷繚繞,似乎想要將他整個人吞沒。熊熊灼燒的火焰仿佛來自地獄的鬼火,每時每刻都釋放著強烈的陰寒氣息,即使云清有暗幽蓮護體,也依舊能夠察覺到骨子里的寒意。
如此良機,她怎么會錯過!
白虹魅影劍一斬,傾瀉如水的靈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彎彎的弧線,仿佛一柄巨大的彎刀,封鎖了韓東漓的退路。
“云清你……”韓東漓目赤欲裂,恨不得將云清一掌劈死!
身后的黑焰滾滾襲來,速度快的驚人,如風似電,猶如一個黑洞洞的巨口,隨時都可能將他吞下。
韓東漓想逃,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念頭。
但可笑的是,他這念頭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殺與被殺,在一夕之間調轉,簡直是諷刺!
“跑那么快做什么?”云清淺笑著看著韓東漓,唇角掬起如月般的弧度:“你不是要殺我,跑什么?你身后不是你念念不忘的殘魂,正適合修煉萬魂破神印嗎?”
她一邊說,手中的劍卻絲毫沒有停歇,太清八珍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了巨大的威力,靈光閃耀、相應交輝,每一道炫目的光華卻帶著恐怖的殺機,似乎要將韓東漓吞沒。
“你敢!你敢!云清,你敢殺本尊!”
只一恍惚分神,韓東漓已經被那團黑焰的余波掃中,腦中頓時出現各種幻覺。劇痛滾滾而來,伴隨著恍如尸山血海的場景,不時在他眼前晃過。
“轟!”渾身靈力炸開,韓東漓揚天長嘯一聲,一股毀天滅地的威能如排山倒海般。堅硬的地面仿佛風化了千年的沙漠,一道道裂痕在他腳下蔓延……
“叫什么叫!”云清嬌叱一聲,一劍斬下。
與此同時,被震散的黑焰重新匯聚,如嗜血之蠅朝韓東漓的頭部籠罩而去。眼看著云清斬下的靈光如耀眼的白虹,他陡然瞪大了眼珠,仿佛看見了世界末日般震驚。
靈光閃過,鮮血如泉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