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城中,熱鬧的氣氛已經(jīng)達到了頂點。
購買到了通行令的人,早已經(jīng)在包廂中等著,窗門大開,只等著時間一到,天空中那百年一遇的難得景象出現(xiàn)。而沒有買到的人,已經(jīng)匯聚于城中各大酒樓會館之地。如此良辰美景之夜,就算不能借助這機會修煉,那么純粹欣賞這九月連環(huán)的景象,也是一大美事。
當然,這些人所處的位置,肯定是比不了花了錢的。位置不對,看到的景致也不同,或許是八月連環(huán),或許只能看到六七輪,最差,只能瞧見頭頂?shù)哪且粋€。
不管如何,今夜的月落城,喧囂沸騰,繁華不落!
臨近戍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見黑。如墨的天幕上,一輪明如銀盤的圓月,已經(jīng)冉冉升至樹梢。清輝遍灑,即使是在珠光燈火齊放光彩的城中,也依舊能夠感受它的皎潔。
月落宮前的月湖,浩瀚平靜,涼風不斷吹拂,湖面也絲毫不見漣漪,極其古怪。
這月湖,就是眾人能夠瞧見九月連環(huán)奇景的關(guān)鍵,不過在平時,眾人日日夜夜都瞧在眼里,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只有今夜,與眾不同!
一到特殊的時間,那月湖之水在月華的力量之下,就會變得無比沉重,有若水銀。當天空中的圓月透過月湖上那座九孔玉橋上,光芒穿透九孔之處,就會反射出九輪明月的美景,倒映在月湖之上。
此時,圓月還未當空,眾人心頭已經(jīng)期盼起來。除卻那些花費了巨大代價,準備修煉的人來說,其余月落城眾多大小世家,酒樓會館中的公子小姐等,早已準備好美酒瓜果,彈唱的歌舞伎子,一副賞樂的心態(tài)。
“難得剛到九重天闕,就能夠遇到這樣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萬景山等人盤坐在包廂的榻上,眸中精光畢現(xiàn),遙視前方。
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在包廂中和他們一般,等待著修煉的云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失去了蹤跡。
漆黑的夜空中,云霧也變得模糊不清,云清懸于半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馬上就是九月連環(huán)呈現(xiàn)的時候,只怕……月落宮的十方圣尊,已經(jīng)等著在眾多家族宗門前現(xiàn)現(xiàn)身,然后就趕著去弄他的那枚云魂吧?
估計還有兩個時辰左右,云魂就會形成了。
眸中神光閃現(xiàn),云清靜靜的看著遠處,那傾瀉而下的滾滾云海。猶如九天直瀉而下的巨大瀑布,她的眸光只看著某處。
那里,隱隱有一團光華,時隱時現(xiàn)。連綿不絕的一股力量,不斷是釋放出來,即使在云海奔流的狂暴力量下,依舊顯得清晰無比。
夜魔剎的聲音,自神魂中響起:“小丫頭,還等什么?你不是要破壞這云魂嗎?”
略一頓,夜魔剎的語氣有些遺憾:“你知不知道,這可是云魂啊!本王迄今為止,也只聽說九重天闕曾經(jīng)有一枚云魂形成,那能量,真是……若就這么被你毀了,實在是可惜!”
“我豈會不知它的作用?若是能夠得到,我自然也不愿毀去。”云清也有些不舍,不過這種感覺只一瞬間。
她已經(jīng)設(shè)下圈套,若是一切順利,說不定她真有機會等到云魂形成。
不過,就算是夜家順利入甕,她也要提防月落城的其他勢力。云魂形成,定然會有異像出現(xiàn),那無窮無盡的力量,只怕會充斥的整個月落城的每一個角落,絕對瞞不了人。
若是風離痕在,或許她的把握會更多。
只是,他似乎真有要事,今晚只匆匆跟她說了幾句,就和擎蒼、殤奎離開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那里。
算了。云清搖搖頭,視線自云海瀑布上收回,緩緩落向不遠處的月落宮中。
若是順利,只怕她在靈藥上做的手腳,也應(yīng)該發(fā)作了。只要等到月落宮出現(xiàn)預(yù)料中的動靜,她就可以再等上一等,直到云魂的形成。
……
月落宮,嘉苑殿。
看著躺在病榻上的夜無瑕,慘白的面色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紅潤,夜遠峰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不愧是冰心玉露丹,無瑕,用不了多久,你的傷勢就能夠完全恢復了。”坐在床邊,一向威嚴冷漠的夜遠峰,此時也只是個慈父。眼中流露出的關(guān)心和擔憂,溢于言表。
“咳咳……”夜無瑕似乎想要坐起身,夜遠峰一見,立即抓起一個靠枕墊在他背后,柔聲道:“無瑕,小心些,莫要牽動了傷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夜無瑕突然渾身一抽,隨即面色劇變!
一連串止不住的劇烈咳嗽響起,夜無瑕捂住嘴,渾身抖的像篩糠一般。原本就凌亂的黑發(fā),更是披散的到處都是,遮擋住他俊美妖異的面孔,變得如同瘋子。
“噗……”鮮血止不住從他指縫中涌出,順著他的手腕,流淌的滿床都是。
如此情景,簡直看的夜遠峰幾乎傻眼了。
“無瑕!無瑕!你怎么了?”他焦急萬分,怎么也想不到,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很多的兒子,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再也抑制不住,夜無瑕張開嘴,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夜遠峰猝不及防,被噴個滿頭滿臉都是。頓時,這父子二人,宛如手刃了幾十數(shù)百個生靈一般,渾身鮮血。
“啊——”夜無瑕一聲厲吼,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眼眶,渾身劇烈的抽搐幾下,直挺挺的朝后倒去,沒了氣息。
“無瑕……”嘶聲裂肺的一吼,夜遠峰渾身巨震,他一把握住兒子的手腕,心神一掃,哪里還不清楚眼前的愛子,已經(jīng)真的死去。
明明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為何突然……
除了吃了那枚冰心玉露丹,無瑕根本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如此而言,那絕對是丹藥的問題!
腦中電光火石的思量著,此時的夜遠峰,已經(jīng)根本無力分辨事實的真相。
“十方,我要殺了你!”
身形如同殘影一般,夜遠峰瞬間消失在嘉苑殿中,他經(jīng)過的位置,更是如同遭受了颶風席卷一般,一應(yīng)事物全部化為粉碎。
漆黑的夜空,一個巍然的身形凌空懸浮,滿頭青絲肆意飛揚,渾身長袍獵獵作響。夜遠峰身后,幾十名夜家高手滿臉憤怒,嚴陣以待,準備隨時和月落宮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轟!”一道強大的勁氣,從夜遠峰掌心射出,只一擊,一座華麗的殿宇轟然倒塌,四下一片廢墟。
“十方,給老夫滾出來!”夜遠峰怒吼,包含真力的一句話,有若回音般,在空氣中連綿不絕的傳遞開來,響徹了整個月落城!
那沉悶的氣氛,龐大的威壓,清晰的殺意,即使離月落宮千丈之外的一干酒樓會館,也被眾人察覺的清清楚楚。
稍微靠的近的建筑,根本承受不起這聲怒吼。一片片屋宇磚瓦,房梁門柱,在這聲音波之下化為粉碎,四散飄落。
這連綿不絕的音波包含驚人的威勢,一路蔓延下碎石飛濺,墻面龜裂,就連堅硬的地面都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痕。整個月落宮范圍三百丈位置的私人建筑,通通不同程度的遭到了損壞。
第一時間,一道道人影沖天而起,月落城中的各大勢力,哪里還會注意不到如此恐怖的景象。所有人警惕而惶恐的看著那驚天的動靜,抑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距離最近的觀月樓,五十丈高的塔頂鑲嵌的一粒碗口大小的千年明珠,更是直接崩碎,光華陡然消失。
強烈的震感襲來,觀月樓中所有人倏地起身,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轉(zhuǎn)頭盯著上方的月落宮。誰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才招來了如此恐怖的襲擊。
一聲怒吼,就能傳遍整個月落城,若不是圣尊級別的大能,絕對做不到!
到底是誰,居然在今夜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景下,公然挑釁月落城的主宰——十方圣尊!
“夜遠峰,你瘋了是不是?”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月落城中的眾人雖然看不見,但卻聽清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十方圣尊面色幽黑,眼瞳中閃耀著熊熊烈火,兇光畢露。
“十方,我夜家和你無冤無仇,你居然膽敢暗害我兒?今夜,夜某就要掀了你這月落宮,給吾兒報仇!”
滿含殺機的話語森然冷厲,夜遠峰面如殺神,不容十方圣尊多說,已經(jīng)匯聚了全身的力量,揚手一刀斬下。
夜空中,狂風大作,響徹耳膜,似乎要將天上的明月都刮走!一道道白色的光華,從那刀上傾瀉而出,仿佛狂龍般怒吼擺尾,照亮夜空。
頃刻,月落宮上空,肆意狂暴的能量波動,接連不斷的響起,震動的空氣不斷膨脹,發(fā)出驚人的爆響。一大片雪白的光華交錯閃耀,轟轟巨響不絕于耳。
無數(shù)的私人宅邸承受不住這樣的震動,化為粉碎,而月落宮這座月落城的象征,即使陣紋保護,秘法加持,也經(jīng)受不住圣尊之能的摧毀,一座座宮殿被掀翻屋頂,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十方圣尊憂雙眸通紅,如同染血,但面對夜遠峰的含怒擊殺,也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對付。而距離月落宮百丈開外的某處酒樓中,擎蒼眼神一動,不覺道:“真是來的好不如來的巧!”
“也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夜家,夜遠峰竟然要和他拼命。”殤奎白凈的面容上微微一笑:“主上運氣極好,只怕十方圣尊是沒空處理那枚云魂了。”
風離痕仰望天色,淡淡道:“若是平日,兩大圣尊死斗,倒還算有趣,可以看看。不過今夜卻是無空。”
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圣尊級別的超級大能生死搏殺,在他眼中就是普通人看斗雞逗蟋蟀一般。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旋即起身,風離痕話音一落,整個人化為一道白影,倏地消失。
距離月落宮不遠處,云清俏然而立,唇邊綻放一抹如花的笑容:“果然來了。”
夜魔剎忍不住好笑:“兩大圣尊,若是知道被你耍的團團轉(zhuǎn),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透過云清的神識,它眼神一轉(zhuǎn),注視在云海瀑布之上,呵呵道:“好了,小丫頭,現(xiàn)在可以靠近一些了。云魂……估計最多還有大半個時辰就會形成,你靠近一些,可以在第一時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