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江辰的話,春蘭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之中,明顯閃過一絲慌亂。
卻猶自強裝鎮定,低聲回應:“你說什么……我……我可聽不懂。”
【你的腦海里,浮現出你倆見面的場景:那日,你因躲避大歡喜女菩薩的追殺,而藏身于寺廟,發現一名前來上香的女香客十分貌美,你按捺不住心緒,藏在香案之下,向她靠近,卻無意間,偷聽到了她的秘密。
她真名白靈,本是哀牢山白蓮教細作,受首領密令,打入白云縣,準備里應外合,助教主攻破白云縣。卻不想,在當細作的過程中,白靈竟是愛上縣令,成了縣令夫人,兩人結為連理,育有一女。
近日,白蓮教萬事俱備,開始攻打白云縣,白靈藏著這個驚天秘密,左右為難,一時間,難以抉擇,只好求佛問路。
可惜白云縣還是被白蓮教攻破,縣令死于首領之手,白靈帶著女兒逃出白云城,喬裝打扮,化名春蘭。】
原來是這樣啊!
江辰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個春蘭,遮遮掩掩的,“白蓮教細作”這身份,確實難頂,比自己這個游手好閑、終日調戲良家婦女的混混,還要令人懼怕。
江辰自然聽說過白蓮教的傳說。
這個時代的交通極其不便利,加上道路崎嶇,百里之地,往往要三五日才能走到,更別說縣與縣、郡與郡的距離,正常行走的話,往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下一個縣。
加上百姓疾苦,賊匪橫行,外加妖魔亂世,導致各縣、郡之間,常常各自為政。
有門閥世家自理,也有江湖宗門代管,甚至還有妖魔、反賊,直接占地為王。
如果要對比的話,那就相當于是歷史上的東漢末年,可以說得上諸侯割據,群雄并起,朝廷只是名義上存在,本質上已經失去了統御各方的能力。
這白蓮教,便是近些年里趁亂崛起的一股勢力,教徒遍布各地,靠著符水治病等手段,占領了數縣之地。
白蓮教本質上,還是屬于反賊,春蘭既然是白蓮教的人,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肯定是綁了送官的。
而她偏偏又從白蓮教里逃了出來,被白蓮教的人找到,她也沒好下場。
知道了春蘭的秘密,江辰反而松了口氣:和自己相比,這個春蘭反而更加的走投無路,這樣的人,必然能成為幫手。
她既然是白蓮教的細作,能夠成功潛入白云縣,并且能夠打入縣令身邊,還當上了縣令夫人,說她沒點本事,江辰信都不信。
而且她一個女子,能夠帶著女兒,逃出戰亂之中的白云縣,那多多少少,應該是有些實力的。
他當即壓低聲音,提醒春蘭:“白夫人,咱們這出戲,藏著個秘密,在場的人,怕是很難活命。白夫人如果想活命的話,咱倆需聯手才行。”
聽到江辰的話,春蘭臉色再變,似是思索,并未回應他。
大家繼續配合練習,直到夜幕降臨,吃了晚飯,這才在黃莊家丁的帶領下,回房休息。
江辰閉上眼睛,躺在床上。
按說他是沒資格獨自住一個房間的,可他作為皮影匠學徒,需要處理皮革,而未處理的皮革往往帶著難聞的氣味,而且皮革昂貴,需要單獨有人看守,江辰便因此得天獨厚,可以住上“單間”。
等到外面的燈光,漸漸熄滅,又過去一會兒,他聽到了雙魂的提醒。
【你的房間里,有人潛伏了進來。噓,她的步子很輕,小心你的腦袋。】
下一刻,江辰便察覺到,脖頸之間,傳來一股透骨的涼意!
來的這么快?
他之前就預想過,春蘭會來,但沒想到,居然來這么快。
他迅速睜開眼睛,便見到黑暗中,一柄寒如秋水的短刃,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白夫人。”
江辰開口:“我好意提醒你危險,你反而如此待我,有些不合適吧。”
與此同時,他手指微動,牽絲彈出,一個手中握著一根細針的皮影娃娃,在黑暗中站了起來。
影奴的力氣雖然不強,但陡然出手,刺瞎一只眼睛,還是可以做到的。
隨著江辰話音落下,就見到床頭的黑暗中,閃出一人,手持短刀,正是春蘭。
春蘭語氣冰冷:“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我的身份?”
見春蘭問起,江辰伸手,推開脖子上的短刀:“你不知我根底,我卻知你深淺。白夫人,你從白云縣一路逃出,既然小心翼翼偽裝進戲班里,必然也不愿意多惹事端。還是坐下來談談吧。”
這女人既然能夠小心翼翼茍在戲班,肯定也不是莽夫。
她若莽,那說不得,只好搏一搏。
見江辰確實知道自己的底細,春蘭果真收起手中刀,在床邊坐下:“說吧。你想怎樣?”
“一起離開這里,連夜就走。”
江辰提出自己的建議。
“走不了。”
春蘭直接否定了江辰的提議。
“為什么?”
“你先告訴我,這黃家莊里,到底有什么危險。”
“好。”
既然談到這里,江辰也就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知道的秘密:“我們這被選出來的幾人,名為給黃家長工唱戲,實則是唱鬼戲。”
“唱鬼戲?”
春蘭一聽,也不淡定了。
她雖然才來戲班幾天,卻也知道,鬼戲這等傳說,也知道這鬼戲的兇險之處。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連夜離開,逃離這黃家莊。”
“可惜,你說晚了。”
春蘭搖了搖頭,解釋:“我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這黃家莊,三面都有高墻,只有正面一條出入口,以吊橋相連,我們絕無可能在不驚動家丁的情況下,放下吊橋離開的。”
哦?
江辰來的時候,因為雙魂影響,身體虛弱,終日處于昏昏欲睡的狀態,倒是沒有仔細看過四周環境。
感情這黃家莊,居然還是一個建有防御措施的地方。
不過也是,亂世之中,如果不做好防御措施,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被強盜賊匪給劫掠了,倒也正常。
吊橋沉重,需要至十個成年男子才能拉動。
這一關卡住,他們便猶如籠中之鳥,除非他們背生雙翼飛走,否則絕無可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春蘭的話,讓江辰心頭一涼:也就是說,這場鬼戲,是注定躲不過去了。
除非讓班主換人。
可他們幾個,本就是被班主“精心挑選”出來的,又怎么可能輕易換人?
裝病示弱?
還是強行拒絕?
好像都不太可行。
難道只能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