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江辰忍不住皺起眉頭。
畫中的女子,一襲紅衣,風度翩翩,女生男相,英姿颯爽。
居然是萬花樓門口那個賣酒的女子!
這女子,和青衣女鬼,有關系?
青衣女鬼能夠從鬼寨之中脫身,實力必然不弱。
哪怕是此番,它全身并未脫離鬼畫,實力沒有恢復,但從剛才的短暫接觸來看,它也應該強過二境,起碼是三境的存在。
看來,這小小的江川縣,越來越熱鬧了啊。
而此時,班主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變化。
他來到江辰面前,仔細看了看,又把目光,往春蘭母女身上一落,忽然臉色微變。
“是你們?”
顯然,他已認出江辰等人的身份。
“班主,好久不見。”
見身份敗露,江辰還未開口,春蘭拱了拱手,笑著上前打招呼。
“白夫人。”
班主也是拱了拱手,滿臉笑意:“聽說白夫人乃是白云縣的縣令夫人,居然委身于我們小小戲班,怠慢了。”
“承蒙班主不棄,收留我們,萬分感激。”
“據說。”
班主頓了頓,看著春蘭,目光里,不懷好意:“白夫人從白云城離開的時候,可是攜帶了諸多寶物錢財,一縣之財,想來不少吧。”
春蘭苦笑:“我母女逃命,哪里敢攜帶重金。”
“那可未必。”
班主踱著步子:“白夫人和令女,靠我戲班藏身,得以進入江川縣。外加這江辰,學了我戲班技藝,算是我戲班的人,你將帶出來的錢財,分我一半,不過分吧?”
春蘭有些急了:“班主,真沒有。”
“我說有,那就有。沒有的話,我便把你的事情,告訴于本地知縣,我相信,他會對你感興趣的。”
班主臉上,浮現出陰冷的笑意,說。
現如今的白云縣,已經被白蓮教占據,變成了白蓮縣。
白蓮教主更是發了懸賞,如果被人知道,春蘭就是當初逃走的白云縣令夫人,那必然會被抓去領賞的。
“班主。”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只見江辰滿臉笑容站在他身后,開口了:“班主,白日行事,多有不便,待到今晚,我親自送上三千兩黃金。”
【你對戲班班主,發動了“鬼話連篇”,他信了你的話。】
“哈哈哈哈!好好好,還是你小子靠譜,好好好!”
班主笑著,滿意點頭:“那我們,就在不遠處安營,晚上,等你好消息。”
得到江辰的答復,他這才帶領戲班,轉身離開。
……
看著離去的戲班,江辰手腕一抖,牽絲彈出,下一刻,六耳獼猴從他的腳邊站起。
“去!監督他們行蹤,找到他們的落腳點。”
……
雖說有青衣女鬼加入,這戲班,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支離破碎。
畢竟指望鬼和戲班的人相處融洽,那就相當于把一只貓放進了周圍都是魚的所在。
指望貓不偷腥,絕無可能。
但當初班主和老師傅坑他去唱鬼戲的事情,他還歷歷在目。
無法,那可是拿他的生命去換錢。
不論是誰,想要坑自己的命,那都是死仇!
當初前路未知,后又有追兵,他對皮影詭術的駕馭,又沒如今這般嫻熟,所以并未直接報仇,而是選擇離開。
但這個仇,他可是一直記著的。
萬萬沒想到,今天遇到了戲班,遇到就算了,班主還想要訛一筆。
那說不得,只好殺一殺人了。
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他又是殺猴妖,又是殺蛇妖,又是殺白蓮,也就不在乎,再多殺幾個人。
……
城西。
一片空地中。
戲班眾人,正在這里安營扎寨,暫時住下。
戲班常年走南闖北,餐風露宿,非常人所能堅持。
戲班中收留的人,若非極度窮苦,便是大兇大惡,走投無路者。
對于這種露營的生活,早就習以為常。
此時。
班主正徘徊在青衣的帳篷前,想要摸進去,卻又怕唐突了佳人。
他搓著手,正在那里猶豫呢,卻見花旦氣沖沖的過來,開口:“班主,為什么不給我住單間。”
“啊這!”
班主努了努嘴:“這不,單間給青衣姑娘住了嘛。”
“你!”
花旦急了:這個老東西,之前趴在自己身上,像條死狗的時候,不是說好,單間一直給自己住的么?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她氣沖沖的,轉身離開:“不給我單間的話,我今天,就不在戲班住了。”
“不住就不住,有多遠滾多遠!”
班主能一手掌管著戲班多年,自然不是那種心慈手軟之人。
聽到花旦的話,當即臉色一冷,直接下了狠話。
男人不狠站不穩。
區區一個花旦,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居然也敢談條件?
真當自己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原本花旦只是隨口說說,可聽到班主放狠話,當即委屈涌上心頭,再也按捺不住,嗚嗚的奔跑著,沖出了營地。
“哼!”
班主一拂袖子,轉過身,隨即換了一副笑臉,低聲細語:“青衣姑娘,我進來了哦。”
就在他堪堪撩開簾子的時候。
“唰!”
一條麻繩,從空中垂下,直接就系住了班主的脖子。
下一刻,麻繩上拉,頓時將班主的身體,給吊在了半空中。
班主不停掙扎,揮手間,隱有破空之聲。
顯然,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略帶幾分猥瑣的家伙,竟是一名入境武者!
只是那麻繩,卻是越拉越緊,即便是他武者之力,也掙扎不開!
脖子被套著,他即便是想求救,也是喊不出聲音。
就這般不停掙扎,眼眶之中,眼珠凸起,看向一旁聽到動靜后,走過來的青衣。
他再向青衣求救。
青衣雖然是個弱女子,但只要她開口,這戲班里,多的是有力氣的人。
只需一個武生,便能將他放下來。
可……
青衣看了看他,竟是面無表情般的來到他面前。
隨即看向一邊,開口:“你就這般當著我的面,殺人?”
“那又如何。”
班主順著青衣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屋頂的柱子上,端坐著一只猴子。
猴子的脖子上,騎著一個嬰兒大小、臉上涂著腮紅、戴著頂瓜皮小帽、身穿黑色馬褂的孩子。
聽到青衣的話,那孩子口吐人言,回應了兩句。
隨即一夾猴子,縱身一躍,落到了地上。
兩方,就這么對峙了一會兒。
誰也不敢先動手。
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嗚嗚!”
班主的掙扎聲,打斷了二鬼的對峙。
“江辰”扭轉頭,看向吊著的老登。
“班主,我給你送黃金來了。”
“嗚嗚,嗚嗚嗚~!”
班主再次掙扎著。
江辰伸手從懷中,摸出三張冥幣紙錢,放到班主腳下。
每張紙錢上,寫著1千兩。
“這里是三千兩黃金,你帶下去用吧。下輩子,記得少做虧心事,以免鬼敲門。”
“嗚嗚,嗚嗚嗚~!”
此時此刻,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
就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就這般靜靜看著班主,在掙扎中,最終兩腳一蹬,失去了生機。
這一幕,若是在常人看來,必然極其詭異且可怖。
但在場中“二鬼”看來,那屬實是正常不過。
見班主的腿不動了,“江辰”抬頭看了看,問:“你覺著,他死了沒?”
“看起來似乎還沒有。”
“那就再等等看。”
“沒錯,再等等。”
“二鬼”討論了兩句。
班主的腿,再次猛地伸了伸,帶著極度的不甘,一口濁氣,從口中吐出。
他本來還想詐死的。
誰知道,他身上的“生命”,在鬼的眼里,就像夜里的手電筒那般亮眼。
騙不了一點。
隨著班主氣絕,一股冷風吹過,腳下那三張紙錢,也隨風飄蕩,飄出了帳篷。
這叫“路引”。
給死人指路的。
拿了這錢,班主連做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