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泰晤士河依舊忙碌。

每一條蒸汽船上都懸掛著大號的煤氣燈，將周圍照射的如同白晝。

遠處的渡鴉號船頭，站著一個身披及膝風衣的光頭。

黑暗中，他的嘴部一明一滅。

倫納德抬起手臂招呼著。

幾分鐘后，渡鴉號靠岸了，倫納德一步跳了上去。

船開始離岸。

這是一搜運送亞麻的貨船，幾個彪悍的水手站在甲板上，眼神不善地盯著倫納德。

“你倒是很準時?！?

漢斯彈指，半截雪茄落入水中。

“我信譽一直不錯?！?

“進來吧。”

船艙內，兩個箱子擺在桌子上。

漢斯打開第一個箱子，拿出一小瓶綠色的液體：“這是綠色女神的孢子，很純，比起外面流通的那些要好很多?！?

煤氣燈下，瓶中的綠色不斷翻涌著波浪，似乎根本沒有重量的束縛。

“這怎么還是水一樣的東西？”倫納德接過瓶子仔細看著。

不，不是水，是一顆顆極其微小的綠色顆粒。

“用的時候再打開蓋子，那個蓋子是黑曜石做的，可以抑制它們的活性?！睗h斯坐在椅子上提醒道。

“哦，蟲子呢？”

漢斯又打開了第二個箱子。

一個木瓶子躺在其中。

“蠕蟲比較麻煩，可以通過扭曲，穿透大多數容器，這是從墓園棺材上切下來的橡木，可以抵抗個幾天吧，用的時候擰開蓋子就行了。”

倫納德收好兩個瓶子，把手提箱打開，展示給漢斯。

漢斯點點頭，收好箱子。

“接下來，是你要的消息，不要打斷我，我只說一次?！?

倫納德拿過桌上的威士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光榮紀元828年，軍情六處對星輝教會進行了幾次打擊，導致其在靈敦的實力大損，但是在最后一次清剿中，星輝教會的主祭，在走投無路下，召喚了綠色女神斯佩的具現，用的容器是他們新招收的一群教徒，大多數是伯蒙西，諾丁谷那里的小孩，誰知道呢，總之是孩子?！?

“當時好像死了二十多個孩子，主祭也死了，就在軍情六處清理現場時，發現有一個沒死的孩子，而且經過排查，他是貝迪夫男爵家的人?！?

“后來在觀察期結束后，男孩就被送回了貝迪夫男爵那里?！?

“星輝教會實力大損后，就隱匿下來，這么多年來，靈敦也斷斷續續發生過一些和他們有關的事，但是你所說的那家濟貧院的事情，我只能告訴你，不是星輝教會的人干的?！?

“那是誰？”倫納德眉頭一皺。

“400鎊就值這么多?！睗h斯抿著酒，不再回答。

“你這算什么消息？我都能自己.......”

漢斯鼻孔朝著倫納德，忽然笑了：“自己去軍情六處問是嗎？”

“看來你知道了?！?

“對啊，我這個人很小心的，總是喜歡把風險降到最低，再說即使你是軍情六處的人，我也無所謂，難道你們買東西不付錢嗎？我們都是講信譽的人，不是嗎？”

“嗯，你說得對?！?

“交易結束?！睗h斯起身，對著外面大喊：“杰瑞！靠岸。”

渡鴉號開始慢慢靠岸。

倫納德站在船頭，心里開始消化這件事。

嘩啦啦~

噗嗤噗嗤~

蒸汽船噴著白汽，不斷前行。

倫納德忽然摸了摸脖子。

該死的肉芽又出來了！

不是都吃過了嗎？

漢斯看著忽然喘著粗氣的倫納德：“該死的，你不會是染上什么疫病了吧！??！該死的??！杰瑞！??！”

靈敦每天死的人太多了，死的原因也是千奇百怪。

現在在漢斯眼里，倫納德和老杰夫一個樣子，難怪需要這些該死的違禁品呢！

漢斯邊喊邊后退，同時幾個水手鉆了出來，每個人都提著雙管獵槍！

三四條槍同時對準了倫納德。

“你趕緊跳下去！別逼我殺你！”漢斯怒吼著。

煤氣燈的照耀下，背對他們的倫納德慢慢直起了腰，轉過身。

無數細密的肉芽在倫納德臉上跳躍著。

“該死的！馬下給我滾下去?。。∪?！”

倫納德拿出了木瓶子。

“二！”漢斯和手下的人都瞪大了眼。

倫納德開始擰瓶蓋。

“開槍！?。。?！”

砰！砰！砰！砰！砰！砰！

硝煙中，倫納德不見了。

嘭！

木頭爆裂的聲音響起。

倫納德出現在了船尾，手里的木瓶子已經被捏碎。

一具滑膩的蟲子，被倫納德抓住，丟入口中。

漢斯幾人都懵了！

倫納德已經變成了眷者，變成了蠕行者的眷者！

而且還是失控的眷者！

撲通！

撲通！

水手們紛紛跳水逃離。

漢斯在空中就停下了，倫納德捏著他的脖子，把他拉了上來。

倫納德已經恢復了原狀，此時無奈地看著在地上臉色陰晴不定的漢斯。

“你到底要干什么！”漢斯嘶吼著。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只是晚餐時間到了。”

“晚餐......”漢斯翻了一個白眼，接著畏懼地問，“你是蠕行者的眷者？”

“不是啊，我只是喜歡吃蟲子?！?

漢斯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一般來說，買這種違禁品的人，都需要好好準備，配合儀式，吃掉神的饋贈，才能增大成功率，所以他倒賣過很多，但是敢當面直接吃的，還沒見過，這也是他一直做這個生意的原因。

利潤高，風險可控。

但是他今天見到了。

“你要殺我？”

“我殺你干嘛？趕緊送我上岸?！?

在漢斯的招呼下，水手們又游了回來。

幾分鐘后，倫納德跳上了岸，回頭：“對了，你這么多違禁品，難道是他們主動找你賣的？”

漢斯沒有說話。

倫納德了然地點了點頭。

畢竟大家都要生活么，這些邪惡教派們，通過地下世界散播各種違禁品，一來可以傳播信仰，二來可以給教派帶來活動資金。

WIN-WIN！

“我以后可能是你的長期客戶，給我折扣低一些！”

倫納德不顧漢斯抖動的眼角，轉身離去。

一條蠕蟲只能壓制墨水的饑餓，他在想能不能好好和墨水溝通一下，大家和平共處，不要再搞出類似的事了。

回到公寓后，倫納德開始回憶在海瑟薇那里看到的信息。

他不敢進行完整的儀式，誰知道念出那些召喚語會發生什么事。

但是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心里默念那些名字，并不召喚，然后調動墨水，看看反應。

這是一次危險的嘗試，但是必須走出這一步。

貪婪魔狼......

久遠之母......

無饜者.......

深淵之主......

.......

一個個名字在倫納德腦海中閃現。

阿......

倫納德趕緊停下，他幾乎就要把阿撒托斯的名字默念出來了。

原初混沌，盲目愚癡之神，阿撒托斯，不可崇拜，不可召喚！

阿撒托斯也是他唯一聽說過的，具現名和真名不同的神。

倫納德緊緊地握著綠色女神的孢子，隨時可以喂給墨水，心中默念。

帕爾克斯.......

原本毫無反應的墨水忽然抖動起來。

巨大的饑餓感襲來！

嘭！

鮮血和腦漿涂滿了墻壁！

肌肉反射一般的動作，讓他將那瓶綠色女神的孢子，倒在了脖子上，蠕動的墨水里。

幾分鐘后，恢復如初的倫納德看著瓶子中殘存的一點點綠色，嘴角露出一絲瘋狂。

他沒有得到回答，但是得到了一個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