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晨光微曦，方馳一個翻滾從狹窄的單人床爬起，打開身軀用力抻了個大大的懶腰。

噼里啪啦！

筋骨齊鳴，矯健的軀體爆發出炒豆子般的彈響，渾身骨節寸寸拉開，又很快在堅韌大筋的拉扯下回復原位，單腿抬起，輕松舉過頭頂，呈站立一字馬體態。

“呼~”

胸膛呼出一口濁氣，喃喃道：

“這蛛絲囊袋蘊含的生命精華真不賴啊，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動作，現在能輕易使出來，四肢充滿彈性，感覺像是用天然橡膠灌注制作的一樣?！?

堅韌厚實的皮層和筋膜；

緊密粗壯的肌肉纖維；

遠超普通人的骨骼質地；

迅捷如風的速度；

齊聚一身…

“方馳，萬奎來了，喊你過去呢。”

休息室外傳來樂言的聲音，他知道這幾天方馳一直在會館留宿，有事沒事就過來找人。

“好，馬上來。”

方馳拿出從迷霧世界帶回來的祭品，連烹飪過程都省了，白嫩的拉絲狀蛛腿肉直接塞進嘴里咀嚼，很有嚼勁，鮮甜多汁，只是味道沒有烹飪后那么豐富的層次感，但別有一番純天然的味道。

吃過幾次后，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吃法。

狼吞虎咽后，又咕咚咕咚猛灌下一大杯魔沼蛙粘液，擦擦嘴巴離開休息室前往擂臺區域。

“方哥早！”

“方哥！”

一路上，時不時有人主動打招呼，對于這些喜歡湊熱鬧的會員，他的態度還是很保守的，見到熟面孔就禮貌的點點頭，不相識的就算了。

方馳登上擂臺，作為晚輩率先打了招呼。

“奎叔?！?

“等你半天了。”

“奎叔，你今天少說提前了半個鐘頭，太心急了可不是好兆頭?！?

“哈哈！少給我來這套，馬上下一輪市錦賽快開始了，時間不等人啊，昨天晚上回去我又好好研究了一下你的進攻路線，這次你可沒那么容易繞開我的防守。”

“有收獲就好，不枉費我陪您練這么久?！狈今Y淡淡一笑，論起收獲，他獲得的好處可比萬奎要大得多，說著，他擺好架勢，提醒道：“開始了奎叔，今天是最后一課，可別掉意輕心?！?

“盡管來——”

話音未落，一記悄無聲息的掌刀便已跨越五米距離，直奔著萬奎咽喉要害襲來，若在之前，只需輕輕挪動腳下步子就能避開，可現在，那道如芒刺背的危機感，牢牢將他鎖住，怎么甩也甩不掉。

‘怎么回事？！’

萬奎不太理解方馳身上發生了什么，就算被他的招式鎖定，可這種無法破防的攻擊，不應該產生如此強烈的危機感才對。

“是因為咽喉比較脆弱嗎…”

“既然躲不開，那就格擋住?！?

“奔雷拳之——”

面臨方馳鉆心蝕骨般的進攻，萬奎深知繼續躲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狠狠咬上一口，于是在這股強勁的進攻節奏下，干脆利落的掏出這幾天的潛心研究的防守招式。

“——萬流歸海！”

拳風蕩開，萬奎后退的動作剎那間止住，伴隨著雙拳巨力，周身氣流狂暴的攪動開來，方圓兩米內，仿佛無形漩渦將方馳牢牢吸附住。

“來了！是新招數！”

“我就說吧！在兩人對練的最后一天，肯定會使出壓箱底的東西！”

圍觀的會員們目不轉睛的盯著擂臺上交鋒的身影，能逼得萬奎用出專門針對性改良的招數，身為駐館武師的方馳在圈子里的分量不由得愈發重了幾分。

“好一個萬流歸海！”

方馳提氣暴喝，柔軟的臂膀宛如兩條毒蛇在狂暴拳風中穿梭飛舞，配合他蝴蝶般輕盈的步伐，竟如疾風中的勁草，彎而不折。

不僅如此，憑借著飛速提升的力量和身體強度，如今的掌刀堪比真正的刀刃，在劃破氣流時，發出嗚嗚的尖銳爆鳴。

有感于圍繞在萬奎周身的狂暴氣流，方馳不退反進，雙掌合十，腳下步伐施展到極致，蓄積起全身力量集中于一點。

“給我破?。　?

轟！

合金打造的八角籠臺猛的一震，方馳凌空拋飛，徑直撞在籠網上卸去力道才掉落下來，反觀另一邊的萬奎，只是輕輕晃動兩下就穩住了身形。

只不過。

在那雙粗壯的古銅色手臂上，遍布了一道道頭發絲般凌亂細密的血痕。

“受傷了？！”

臺下傳來驚呼，就連萬奎自己，也不可置信的看著一粒粒血珠從自己古銅色肌膚上滾落。

“…什么時候?！?

要知道，就在幾天前，方馳甚至還會因為碰撞產生的反作用力導致手掌受傷，可現在已經能夠破開他那引以為傲的防御了。

萬奎臉色變得凝重。

如果說之前他和方馳的交手只是停留在訓練層面，最大的作用只是幫助他防守招式的漏洞，那么現在，面臨受傷的壓力，他不得不拿態度，認真面對這場切磋。

“奎叔，你開發的萬流歸海固然不錯，但動作破綻太大，就算我舍棄繁雜的進攻路線，將所有力量集中于一點，也同樣能打破氣流屏障，攻擊到你的身體。

除非對方是極端的敏捷型武師，才有可能被你的萬流歸海影響到?！?

方馳沒有藏私，把剛剛兩人過招的情形透露給萬奎，然后再度蹂身上前，這次，他沒有輕易讓萬奎掛彩，而是每招每式都往脆弱要害處招呼，壓力拉滿。

一時間，向來游刃有余的萬奎額頭頻頻滲出汗水。

兩人打打停停，時間來到中午，課時結束。

在這最后一堂訓練課里，萬奎受益頗多，連連稱道這次的錢沒白花，下次有機會還會點他。

“提前祝奎叔旗開得勝?！?

“嘟嘟…”

手機響起，方馳拿起一看，顯示市警署來電。

“奇怪？警署給我打電話干什么？”

皺著眉頭接通電話。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

“我是方馳，嗯嗯，好的好的…”

“馬上過來…”

……

……

一小時后，午飯都沒來得及吃的方馳出現在紅巖市總治安署內。

明亮白皙的房間，纖塵不染，干凈得讓人不忍心弄臟這里。

兩名身穿警服的文職警員坐在對面，正記錄著兩人談話的信息。

“你是承華高中的畢業生，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前段時間在學校發生的兇殺案？”

“聽說過?！?

方馳點點頭，這么大的新聞他當然知道，每天班級群里都快討論瘋了，網上還有作死的家伙專門鉆入下水道尋找這頭被官方稱呼為“屠殺”的家伙。

“我很好奇這家伙到底還是人嗎？”

“唔，從現場留下來的基因碎片來看，它仍然可以歸屬于人類范疇，就像覺醒者、新人類一樣，但是換種角度去想，它已經不算是人了，說說你和李光正的事吧?！?

“李光正是誰？”

“就是社會福利保障處的處長，他因收受賄賂，惡意收回你的住房已被革職，他的孫子李杭，正是怪物的前身?！?

“哦哦，怪不得，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方馳巴拉巴拉一通繪聲繪色的描述，把自己跟李光正的事情全部交代，但卻隱瞞了跟黑桃會的過節。

畢竟黑桃會絕大部分已經落網了，該報復的都已經報復回去了，在這個時候還跟黑桃會扯上關系，實屬不明智的舉動。

而且還有個隱藏信息。

黑桃Q是已經落網的狀態，但警員顯然是從李光正嘴里得到他的情況，卻不是從過節最大的黑桃Q嘴里透露出來。

這里面很耐人尋味。

方馳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可能是黑老Q放不下面子，不好意思說自己被一個高中生擺了道。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