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都快瘋了。

因為早上吃的那個勞什子黑蛇果，結果靈魂陷入一陣狂暴的撕扯中，痛的要死了，扛不住直接昏迷過去了。

于是很不巧的錯過了今天的初試。

滑亮手機，果然。

六個未接電話。

都是高金蘭打來的，社交軟件上也全是她發來的簡訊，前幾條還在提醒自己不要遲到，后面考試時間一過，便質問自己為什么沒來參加初試。

“不是，她不是已經獲得保送資格了嗎？怎么知道我沒去特招的？”

“廢話！就不能有人告訴她。”

“也對。”

方馳點點頭，扭頭看向奧萊絲，正打算開口說些什么，卻忽然目光一凝，仔細上下打量她的身體。

那凝如實質般的眼神似能透衣物的阻隔，盯得奧萊絲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本能的雙手抱住胸口，臉色微紅。

“我沒穿那個…別盯著看…”

“別誤會。”

方馳臉色如常，目光在茶幾上掃視一圈，停留在尚未吃完的炒米粉上，眉頭一皺。

“這是你剛剛吃的？”

“是啊，味道還不錯，你想吃我再幫你點一份。”

“這幫家伙，真是無孔不入。”

“誰？是昨天晚上對付你的人嗎？”

“忍著點。”

“啥？”

話音未落，方馳一個旋身來到奧萊絲背后，雙手摟住她的小腹，微微發力擠壓。

“噦～”

“方馳你—”

“噦～～”

經過一番強制催吐，她剛剛吃進肚子的食物全吐出來了，胃里空空，半點也不剩。

奧萊絲跪倒在地，撅在嘔吐物前，小臉煞白，顫顫巍巍道：“我說…你想吃我給你點，大可不必這么節約…”

“抱歉，有點粗魯。”

方馳抽出紙巾擦了擦沾染穢物的手指，解釋起來。

“你剛剛點的外賣里面被人加了東西，雖然暫時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我覺得最好弄出來比較穩妥。”

“…這么說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那倒不必，這些家伙是沖我來的，你只是被無辜卷進來的路人，所以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方馳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奧萊絲的后背，讓她好受點。

“看見了嗎，那團蠕動的黑粒是納米聚合物，在食物里時偽裝成黑胡椒，進入肚子后便聚合起來，像蟲子一樣在體內蠕動。”

“這玩意多為醫用，正常渠道是搞不到的。”

“哼，那些家伙真看得起我，為了對付我動用這么多人力物力，真的只是為了一條機械臂嗎…”

答案是否定的。

畢竟傻子都知道。

從飛行器被炸毀，再到黑老大、肥彪以及多位打手的損失，其投入的沉默成本已遠遠超出一條黑鯊Ⅱ代機械義肢。

就算將機械臂還回去，黑桃會也無法容忍方馳繼續在紅巖市好好生活。

這是作為黑幫勢力的組織性質決定的。

在方馳的安撫下，奧萊絲緩過勁來，主動將穢物處理干凈。

而那枚納米聚合物單獨拎了出來，洗干凈后放在桌上，看起來就像一坨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塑料。

“問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算是對你差點死掉的精神補償。”

看著奧萊絲望向自己的眼神，方馳知道躲不過去了。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盡快離開紅巖市，最好是返回母星，你來研究中心實習的目的是為了完成論文課題，現在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所以我的要求跟你的想法不沖突。”

“…你…”

關鍵時刻，奧萊絲遲疑了。

因為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問起。

要知道，兩人接觸的開始，僅僅是一次普通的能力檢測，出于對數據樣本的稀缺性，她主動要了聯系方式。

然而在這短短半個月內，發生的故事足以用跌宕起伏，險象環生來形容，以及那晚如真似幻的夢境。

在母星平淡長大的奧萊絲早已在求知欲的支配下被深深吸引。

是跨越式提升的生命指數？

是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老練？

是舍命相救的責任和信念？

又或是瞬間治愈瀕死重傷的神秘吊墜？

遲疑片刻。

正當奧萊絲張口說話時，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被遠程激活了。

滴滴。

納米分子蠕動變化成標準的立方體，緊接著頂部亮起紅點，在茶幾上方投射出一道投影圖像。

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斷了方馳和奧萊絲之間的話題，注意力都集中到黑色方塊上。

“…嗤嗤…”

“…方馳…”

起初畫面一直在閃爍，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隨著信號逐漸穩定，投影畫面清晰起來。

圖像背景是在一間倉庫內，中間放著一把再尋常不過的木質靠凳，凳子上用繩子綁著一個人，耷拉著腦袋，頭發遮住大部分面容，看不清樣貌。

不過通過體型和衣著，方馳第一眼就認出是失蹤已久的好兄弟。

“阿坤！”

“呵呵。”

隨著一聲冷笑，陌生的身影闖入畫面，是個赤裸著上半身的強壯男人，他盯著攝像頭，開口說道。

“你要找的人在我這。”

“時間有限，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代表黑桃會跟你做個交易…”

“…嗤嗤…”

“…兩天后，帶上機械臂，到峰海停車場駕駛你買的那輛二手飛行器，到附近的凍貨場12號倉庫來…”

“…不來的話，你將再也見不到他了！”

說罷，男人揪住趙坤的頭發，暴露出那張瘦削的臉龐。

趙坤的雙眼已空洞無神。

只有嘴巴微微蠕動著。

卻發不出聲音。

“哼！”

男人冷哼著一拳砸翻趙坤，信號到此結束，投影關閉，桌上的納米方塊因為電量耗盡而解體，散落成灰。

“黑…桃…會！”

方馳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憤怒已抵達頂點，他與趙坤相識十年之久，從未見過那種心如死灰的眼神。

那未發出聲音的唇語。

正是一句警告。

不要來。

自始至終。

趙坤從未留下過任何信息，也從未希望方馳來救他。

或許當淪為獵物的那一刻。

這個從貧民區摸爬滾打出來的少年，便已認命。

是啊…

黏在蛛網上的羸蟲，無論如何反抗也無法掙脫束縛。

既然結果已經注定，不如從一開始就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