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若有所思，“現在回營時候尚早，不如去看看那幫匈奴人，到底要干什么？”

屠駒一驚，急忙道：“公子，草原兇險，若是有閃失，屬下怎么擔待得起？”

“我不是秦國公子，我只是大秦邊軍一員，哨騎尚且能去，我為什么去不得？”說著，秦墨駕了一聲，胯下戰馬四蹄奮起，一路向北奔去。

屠駒和后面的二十名騎兵急忙跟上。

騎兵小隊深入草原深處，一聲聲清脆的呼哨聲從周圍傳來，屠駒輕輕打著拍子，嘴里也呼哨回應。草叢深處，緩緩現身五名騎兵，騎兵隱藏的極為巧妙，如同從草叢中生長出來的一般。

“公子，將軍，你們怎么來了？”哨騎頭領滿眼詫異。

“匈奴騎兵怎么樣了，他們現在到了哪里？”秦墨問道。

“三支騎兵小隊，在前方二十里匯合，人數有六七十騎兵，還在向東前進，我們一直和匈奴人保持距離，他們沒有發現。”

秦墨看著遠方，眉頭微皺，三路騎兵匯合在一起，唯有一種可能，他們應該是已經找到目標。

“繼續前進。”

秦墨小隊和哨騎匯合在一起，二十多人的騎兵小隊，在草原中并不顯眼，秦墨令騎兵小隊控制速度，不緊不慢跟在匈奴騎兵身后。

跟了足有四五十里，遠處隱約傳來喊殺聲。

秦墨精神一震，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二十余人悄悄下馬，將身子隱于一處微微隆起的高地，前方一片開闊地，出現兩支騎兵部隊，他們面對面，距離不過二百步，正是騎兵沖擊最佳的距離。

“都是行家。”屠駒輕聲說道。“這兩支匈奴馬隊，都很擅長騎兵沖擊，不過有點奇怪，東邊那支騎兵部隊，有些不太對勁。”

秦墨順著屠駒指著的方向看去，東邊是一支二十多人組成的蠻族騎兵，雖然人數很少，但騎兵展現出了的殺氣，卻絲毫不減。

秦墨也發現屠駒所說的不對勁，東邊二十人的騎兵部隊，他們的穿著咋看上去，的確是匈奴人的裝束，但顯得有些別扭。至于怎么個別扭法，秦墨也說不上來。

西邊匈奴騎兵首領拔出馬刀，哇哇狂叫幾聲，六七十騎兵幾乎同時縱馬沖向東側騎兵部隊。

東邊的騎兵隊伍，只是沉默，但在下一刻，二十多人的隊伍開始沖鋒，不是全部沖出，二十沖出了十騎，另外的十名騎兵，開始悄悄向兩翼攻去。

“秦人的戰法？”秦墨壓低聲音，目不轉睛看著戰場局勢。

難道除了自己帶領的這支秦兵，還有其他秦人的軍隊，流落到了匈奴的地盤。

“糟糕，不是秦兵。”屠駒驚訝的差點站起身來。

還沒等屠駒解釋，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僅僅是一次沖殺，東邊十名騎兵，如同草原幽靈一般，穿梭于匈奴騎兵陣中。

僅僅一輪沖殺，己方沒有一人傷亡，草地上躺倒七八具匈奴人的尸體。

兩側迂回的騎兵也幾乎同時發動沖擊，兩翼的匈奴騎兵被沖殺的七零八落，又有幾個匈奴兵落馬而死。

三路騎兵再度合在一起，第二次沖擊匈奴騎兵部隊。

匈奴騎兵就算在兇悍，兩次沖擊就損失了三成兵力，也明白對手是根硬骨頭，再啃下去，一定得崩了牙。匈奴兵頭領一聲呼哨，匈奴騎兵慌忙撤退。

屠駒這才長出一口氣，雖然戰斗只持續了一刻鐘，卻讓人心驚肉跳。

“屠將軍，你說，他們不是秦軍，那是哪個部落的？”

屠駒看著已經消失在視線中的騎兵小隊，語氣中也帶有幾分不可思議，“他們，是趙國飛騎。”

“趙國？飛騎？”

秦墨腦海里忽然出現四個字“胡服騎射”。

難道，這就是趙武靈王創建的精銳騎兵，趙國飛騎。史料記載，當年，趙武靈王為了爭霸天下，力排眾議，在趙國實行改革。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胡服騎射。

那時候，胡服騎射在趙國引起軒然大波，反對聲不絕于耳。趙武靈王親自換上胡人的服飾，在大臣肥義，公室子弟公子成的大力支持下，這才開始軍事改革。

趙國騎兵身著胡服，苦練騎射的本領，這支部隊也被天下成為胡服射騎。

“趙國飛騎，好久不見了。”屠駒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憶起往事，“這支騎兵，是我見過的最強悍，最恐怖的對手，如果說，天下還能有一支部隊，可以和大秦騎兵相提并論，那一定是趙國飛騎。”

屠駒頓了頓，“他們，他們的騎術，不在我大秦騎兵之下。”

秦墨沉默了。屠駒精通騎射，更是以大秦騎兵為榮，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有一種可能，趙國飛騎，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強于秦國騎兵，只是，屠駒嘴上不愿意承認而已。

“他們，如果真是趙國的騎兵，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秦墨問道。

屠駒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也許，這些都是趙國邊軍的后裔。原來，匈奴人的目標，是趙軍。”

屠駒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淡淡的失落。

秦墨很理解屠駒的失落。

對于一個驕傲的秦軍將領而言，對手的恐懼和重視，都是無上的榮光。在屠駒內心深處，他甚至渴望白羊王帶著主力朝自己殺來。當得知，他們把趙軍當成頭號大敵，卻無視秦軍，這比失敗更加恥辱。

“他們，不知道我們大秦邊軍，何不讓他們知道呢？”

秦墨微笑看著屠駒，眼中閃爍著謎之神采。

屠駒明白，公子嘴里說的他們，不是趙軍，而是匈奴人，難道，公子有了什么其他想法？

“不要失落，匈奴人不知道我們來了，趙國飛騎也不知道我們來了。所以，我們要好好亮相。一出現，就要讓匈奴人和趙國飛騎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屠駒看著秦墨，眼中失落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戰意。眼前溫文爾雅的秦國公子內心，似乎也藏著無窮無盡的激情。他總能在不經意間，點燃那個人心中隱藏著的斗志。

“屠駒，聽從公子差遣，萬死不辭！”

秦墨笑道，“好，這才有意思，咱們跟上去。”

“跟著趙國飛騎？”屠駒問道。

“不，跟著匈奴敗軍。”

日已偏西，秦墨看著一處綿延兩三里的營地，眉頭微皺道：“果然，這次匈奴軍隊是下了血本了，我估計這支軍隊，有將近萬人。而且，就連押運糧草的步兵，也大都是青壯。”

屠駒揮了揮手，二十名騎兵各自隱蔽起來，屠駒這才悄悄來到秦墨身旁。

“這些都是硬茬子，公子您看那里。”

秦墨順著屠駒指向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是一座很大的帳篷，帳篷周圍用貴重的毛氈遮住四周和頂部，帳篷周圍的士兵很多，防備極其森嚴。

這些士兵與以往所見的匈奴騎兵大不相同。他們都身披厚重的皮甲，雖然做工遠不如秦軍皮甲這般精致，但有資格身披皮甲的匈奴騎兵，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而這樣的配甲騎兵，至少千人以上。

“好久不見這種披甲的匈奴騎兵了。”屠駒暗暗嘆息，“當年末將跟隨蒙將軍北擊匈奴的時候，看到不少，這些皮甲，至少要三層牛皮，中間還要盤上草繩，比我們秦人鐵扎甲要輕便，說實話，很不錯。”

“想不到白羊王居然這么富。”秦墨自言自語道。

根據史料記載，在古代戰爭中，士卒的披甲率，幾乎可以和戰斗力成正比，巔峰時期的秦軍披甲率達到七八成。這樣的秦兵將士，在戰場上，即使被刀劍砍中，也不至于受重傷。至于匈奴軍，他們的披甲率并不高，秦墨回憶起那些記憶，才得出白羊王富有的結論。

“白羊王不會有這么富。怕是他們投靠了右賢王。公子，我看他們這些皮甲，和右賢王的精銳很像。”

“果然，白羊王背后有人，難怪他們有膽子南下搶掠。”秦墨冷冷說道，“匈奴除了單于以外，東邊以左賢王為尊，西邊以右賢王為尊，咱們早晚要和他們對上。天色晚了，留下二十人，密切關注匈奴主力動向，我們回營，今晚，咱們要好好準備大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