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央金入睡之后,朱平樻獨自一人,端坐于中軍大帳之中。
喚出深藍,開始加點。
雖然已經知道了深藍的真容,不過叫習慣了,他也懶得改口。
隨著屬性點的流逝,它們被轉化為力量不斷從身體中涌出,滋養著朱平樻的身體和靈魂。
營帳外,原本明媚的晨光突然變得陰沉,霧氣在朝陽下彌漫開來,雷聲隆隆,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怎丹扎巴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異變,正想進大帳請教朱平樻,卻被幾聲嚴厲的呵斥聲阻止了步伐。
林澤森和楊茂如同守護神一般,分立營帳兩側,堅決不讓任何人接近。他們記得清清楚楚,在都督(世子)失蹤期間,正是怎丹扎巴嚷嚷著要接管他們的部隊。
所以面對這位世子名義上的大舅哥,他們的態度并不友好:“土司大人,請留步。都督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怎丹扎巴顯得有些惱火:“難道我也不行?現在雨越下越大,昨晚營寨受損嚴重,我想和都督商量一下,借些帳篷給我的士兵們避雨。他們現在也是都督的部下,若有什么閃失,損失的也是都督。”
林澤森露出一口白牙,手中的鐵棒隨時準備出擊,楊茂也活動著筋骨,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勢:“請別讓我們為難,這是都督的嚴令!”
怎丹扎巴見狀也是一陣氣餒,昨晚這幾個殺神的身影還歷歷在目,他實在想不通朱平樻是如何培養出這些力士的。一個兩個還能用天生神力來解釋,但十個之多,他無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
“行行行,我不進去就是了,妹夫,你聽見了嗎,妹夫......”
他在營帳外高聲呼喚了幾句,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怎丹扎巴心中有些憤然,可形勢比人強,他也沒有辦法。
此時,天空中的雷云愈發濃密,雷聲接連不斷,原本明亮的朝陽已被厚厚的云層遮蔽。雨點開始稀稀落落地下起來,而且似乎被某種力量吸引,云層中心籠罩著整個河谷。
雅礱江對岸卻是晴朗無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著時間的推移,怎丹扎巴在殘破的營帳中越發感到這天氣的異常。康巴地區多山多河,太陽雨并不罕見,通常持續一兩個時辰便會散去。但現在的雨勢不僅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這與以往的情況大相徑庭。
“真是活見鬼了,先是那離譜的大霧,現在又是這反常的大雨,該不會真撞邪了吧。”
怎丹扎巴嘟囔了幾句,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滿,作為明正土司的首領,神鬼之說他倒也是司空見慣了,可從來沒有被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纏上過。
他以前為此還問過有著神異的弟弟,而嘉央多杰給他的回答是:那些孤魂野鬼,不過僥幸得了幾絲香火茍活,面對常人都力有不逮,又何況我們。漢地有言,法不施貴人,哥哥你也算是手掌數千戶生民的諸侯,便是所謂真人、鬼仙,也難以近你的身。
可這兩天的遭遇,讓怎丹扎巴心中的懷疑越來越深了,他覺得自己瘋了。
當他正準備去找弟弟問個究竟時,卻看到嘉央多杰失魂落魄地從傾盆大雨中走來,衣衫盡濕,卻毫不在意,他的雙眼空洞,充滿了深深的懊悔和失落。
見此情景怎丹扎巴大怒,抄起鞭子就鞭撻起嘉央多杰身后的幾個奴仆:“你們在干什么?怎么能讓上師淋成這樣,要是他出了什么好歹,那后果你們不會想知道的……”
嘉央多杰似乎并未從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仿佛與世隔絕。
奴仆們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絕望和恐慌,向怎丹扎巴祈求原諒:“老爺,我們也不想的,可是上師從香江城神廟走出后就這樣了。我們本想進去,但上師不允許,我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連傘都不肯讓我們撐……”
怎丹扎巴對這些解釋充耳不聞,他的心中現在只有憤怒,只想找人發泄:“來人,把這些不知尊卑的家伙給我拖下去,立刻處決!”
“老爺饒命啊……上師,上師,您勸勸老爺吧!”農奴們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他們轉向嘉央多杰,希望這位平時和藹可親的上師能救他們一命。
但嘉央多杰根本聽不見他們的哀求,依舊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在幾個壯漢進來將他們拖走后,只留下幾聲慘叫,隨即一切痕跡都被大雨沖刷得干干凈凈。
沒了那幾個煩人的家伙后,怎丹扎巴搖晃起嘉央多杰:“弟弟,你快醒醒啊,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動作十分粗暴,怎丹扎巴知道,嘉央多杰必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會一時失魂,變成如此模樣。
他可不想在失去了一個妹妹后,再失去自己最信賴和最得力的弟弟。
嘉央多杰終于在哥哥的搖晃中回過神來,眼中恢復了一絲光彩:“哥哥,我賭輸了,一切都沒了,城里什么都沒有……”
怎丹扎巴感到困惑不已,自從他成為土司以來,弟弟嘉央多杰便遵循傳統前往拉薩受戒。多年來,他從未見過弟弟如此失控,除了兒時,嘉央多杰總是保持著僧人的冷靜與莊嚴。
怎丹扎巴無法理解,究竟是怎樣的打擊讓弟弟如此崩潰。
正當他準備詢問原因時,一聲巨響劃破了寧靜,打斷了他們的溫情。
營帳外,雷聲如潮水般洶涌,狂風呼嘯著穿過峽谷,士兵們驚慌失措,秩序大亂。相比之下,明軍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仍能看出他們有序的編制和紀律。
嘉央多杰努力探尋異常的起源,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朱平樻所在的主帳時,他如遭雷擊般怔住,口中低聲自語:“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所有的努力不過是徒然。”
而那風雨的中心,正是朱平樻所在的營帳。
面對這恐怖的景象,林澤森和楊茂已不再守在營帳門前。在這種情況下,守衛已無必要,他們內心焦急,想要沖進去救出世子,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制著他們,使他們難以邁步。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如果繼續前進,那面對的只有死亡。
于是,帶著滿心的憂慮和不安,林澤森和楊茂跟隨其他人一起撤到了相對安全的區域,遠遠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