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案展現了賈雨村官場的成長之路,先是聽到案件就要處決,然后學會了解案件牽涉的背景,最后懂得平衡各方面的需求。
案子斷完后,賈雨村給賈政和王子騰分別寫了信,告訴他們薛蟠的事情處理完了,讓他們不用擔心了。
一件人命案討好了賈家、王家和薛家,展示了他的“智慧”,也讓他攀上了“護官符”上的王家。
早起處理了知道自己底細的門子,賈雨村便出了門,到門子說的集市上買早點給賈瑛送去。
賈雨村為了不使百姓認出,特意戴上了斗笠。從集市出來,半遮著臉提著竹籃來到了寧榮街。
遠遠的,寧國府大門緊閉。
賈雨村噓了口氣,輕步走到了側門外,輕輕地拍敲著門環。
里面很快傳來了聲音:“誰呀?誰呀?這么大清早的......”側門“吱呀”一聲開開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探出頭來。
“是我。”賈雨村摘下斗笠。
管事的:“喲,父母官來了,失迎啊。”
賈雨村和藹地:“什么父母官不父母官的,生分了,以后稱呼一聲‘大爺’即可。”
管事的笑著看了看他:“您老來的不巧了。”
賈雨村望著他。
管事的:“我們二爺天不亮就去朝天宮了,一時片刻且回不來呢。”
賈雨村默了片刻:“既然這樣,我下晌再來請安。”說著,遞上手中的竹籃,“這是豆腐腦和湯包,老門東的,你嘗嘗。”
管事的微微一愣,這才笑著接過竹籃:“您老人家折我的壽了。對了,管家才說了,二爺要去甄家,你老別跑空了。”
甄家?
賈雨村目光一閃,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人和事。
當年被革職之后,為了能夠復職,他開始為自己尋求可以投靠的豪門大族。在朋友的介紹下,他來到了金陵體仁院總裁甄應嘉家,做了甄寶玉的老師。
然而在甄家他遇到了麻煩,雖是啟蒙,卻比舉業還勞神。學生甄寶玉嬌生慣養又思想怪異,且十分頑劣。最要命的是甄家老太太對甄寶玉疼到了無原則地寵溺的程度,只因他訓斥、責罰了甄寶玉,她就辱師責子。
賈雨村自認為還沒輕賤到這個份上,一氣之下便辭了館出來。
好在,他在林如海那里找到了機會。
管事的:“賈知府?”
賈雨村回過神來:“嗯。”接著笑了笑,“那我明兒一早再過來吧。記住了,以后稱呼我為‘大爺’。”說完,轉身走了。
望著寧榮街頭逐漸消失的賈雨村的背影,管事的一聲冷笑:“知府算個屁!”側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賈家是金陵四大家族之首,門第最高,實力也最強。然而,江南甄家比賈家的門第更高,家族的勢力也更加廣泛,向朝廷和皇室延伸的勢力影響也遠大于賈家。
甄家之所以更強大,猶因家族中一直與皇室保持聯姻,如今宮里還有一位老太妃。太上皇年幼時,便由這老太妃撫養。
天命帝后宮雖說沒有甄家女子,但甄家大姑娘和二姑娘早幾年都嫁進了京城。特別是甄家二姑娘,正是北靜王妃。
另外,甄家靠的不是族中女子得寵后落下的“浮云”,而是實力,甄家是皇室的耳目,監視著江南官場和士族,還掌管著江寧、蘇州兩大織造局。
跟著甄府大管家走進里院,賈瑛的目光落在了正廳前。
甄應嘉已經微笑著站在門外的石階上,顯然是在等候著賈瑛。
賈瑛也不拿大,快步走了上去,打了個稽首:“世叔。”
甄應嘉側過了身子:“不要多禮,不要多禮。”接著伸手做了個相讓的姿態,“賢侄請進。”說完陪著賈瑛走進了正廳。
為了表示尊重,正中的位子空著。
甄應嘉陪著賈瑛在客椅上坐下。
賈瑛接過茶碗,一邊慢慢地啜著,一邊打量著甄家這間正廳。
甄應嘉放下茶碗,笑道:“素日就曾聽得親友人等說閑話時,贊賢侄是龍駒鳳雛,且生得才貌雙全,風流瀟灑,今日一見,果如是言。”
賈瑛一笑:“世叔說笑了......聽說府上也有一位寶玉,何不請來一會?”
甄應嘉微微一愣,早就聽說這位行事雷厲風行,當真是一句廢話也不愿意多說啊!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望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大管家,示意他領寶玉前來。
賈瑛將茶碗一擱,從袍袖中取出一個護身符袋:“不知道太夫人的喜好,我也沒帶什么東西。您看,這是朝天宮的護身符袋,里面的平安符是貢在神龕前的,具有驅除邪惡、保護身體健康和防止災禍的作用。”
甄應嘉一喜,連忙雙手接過那個護身符袋,接著用手絹小心翼翼地包上,塞進袍袖。
甄應嘉:“老太太已經命廚房準備酒菜了......賢侄放心,沒有外人,就是家宴。”
賈瑛點了點頭。
這時,后堂傳來了腳步聲。
接著,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只見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賈瑛還是震驚地站了起來,這活脫脫的年幼版大臉寶啊!
甄寶玉先瞟了一眼賈瑛,這才向甄應嘉請了安。
甄應嘉瞪了他一眼,命道:“還不見過你世兄!”
如賈寶玉懼怕賈政一樣,甄寶玉下意識一顫,忙向賈瑛作揖問好。
賈瑛點了下頭,想了一想,問了甄寶玉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果然如賈寶玉一樣,一片虛無。
沉默片刻,賈瑛伸手搭在甄寶玉后背上,一股北冥真氣瞬間傳到他的體內,就在即將抵達丹田之時,賈瑛心頭一悸,下意識縮手后退。
甄應嘉和甄寶玉詫異地望著賈瑛。
大廳里一片沉寂。
賈瑛卻心中駭然,佛光,絕對是佛光!
真寶玉,假寶玉,難不成甄寶玉才是神瑛侍者的轉世之身,那賈寶玉是誰?女媧留下的那塊補天石?
紅樓夢的水遠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啊!
甄應嘉忍不住了,試探地問道:“賢侄......”
“嗯。”
賈瑛回過神來:“太夫人呢?我去給太夫人請安。”
甄寶玉說話了:“花廳那邊已備好了酒宴,祖母她們過去了。”
賈瑛先是一怔,接著笑了。甄家老太太這是擔心自己不在甄家吃飯啊!
甄應嘉目光望著甄寶玉。
甄寶玉:“世兄請!”說著將手一讓。
賈瑛笑著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轉向甄應嘉:“世叔請!”
甄應嘉一笑:“同請,同請!”說著,和賈瑛并肩走進后堂。
甄寶玉連忙跟了進去。
走著,賈瑛心中一動,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那股“天罰”竟沒了?自己徹底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