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沒有趁機在這青樓里浪蕩一番的興趣，吩咐好一應事務后，林平之也就出了立春院，沒有多待。

令狐沖也跟著追了出來。

他苦笑道：“林少鏢頭的手段，實在出乎意料，你是如何想到用這種法子折磨他的？”

林平之也不吝“指點”，當下大談心中懲惡之法：“很簡單，我不愿讓他輕易死了，肉刑折磨也嫌不夠，就想著要殺人誅心。”

“而要殺人誅心，壞人心志，就該從對方在意之事、喜好之事入手，而有個詞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不是喜歡到處采花、禍害人家嗎？那就讓他也嘗嘗被人采花的滋味，這樣或許能讓他精神崩潰，繼而就想著，對他這種人而言，面前有嬌花卻采不得，多少也是種折磨，便順帶也用上了。”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本想過直接一劍切下他那孽根，但仔細一想，除非我事后不殺他，不然對一個死人而言，被閹還是沒被閹，又能有多大的區別呢？”

“可是我又不想讓他活下來。”

“所以，才費勁想了這么一個能讓他死，又能折磨其身、誅其心之效的法子。”

令狐沖聽完后，嘆了口氣道：“看來林少鏢頭對這些惡人，實在是深惡痛絕。”

他心中覺得，這位林少鏢頭雖說嫉惡如仇，確屬俠義中人，但個性未免極端了一些。

換成是他，雖也厭惡田伯光這等人，但最多是一劍殺了，卻不會這么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去折磨。

那田伯光也實在是人品運氣差極，栽到了這位手中，落得如此下場。

待他死后，若泉下有知，或許應該怪嵩山那伙人，今早若不是他們忽然經過那附近，害的自己只能繼續藏拙，不敢展露出太多武功，那時候自己就能將他一劍殺了，給他一個痛快，那多舒服？

“除暴安良，行俠仗義，我輩義不容辭嘛。”

林平之笑了笑，說了一句空話，接著道：“就像尊師岳先生不也如此？他一聽說青城派執著于舊怨，打算來尋我福威鏢局晦氣，便立即派了門下的勞德諾勞大俠和岳靈珊岳小姐不遠萬里趕去福州幫忙調解。”

“家師也是不忍見我正道中人自相殘殺，讓魔教漁翁得利，可惜……”

令狐沖聽見林平之夸贊岳不群，不由露出了笑容。

可惜余掌門也是命不好，更是太自不量力，萬里迢迢，白送人頭。

白瞎了他師父的一番好心。

林平之問道：“令狐少俠接下來可是要去衡山了？”

“是要去。”

令狐沖點頭。

“可要同行？”

“也好。”

隨后，林平之便回了客棧，取了行李，捎帶上將原本陳七所騎的馬匹，借給了令狐沖。

他們牽馬出了城后，還未上馬奔馳，就見到城外官道邊上，早已等候多時的曲洋祖孫二人。

曲洋主動上前，抱拳打招呼：“林少鏢頭，令狐少俠。”

令狐沖也還禮：“老先生好。”

曲洋道：“林少鏢頭，可否借一步說話？。”

先前被無聲點破了自己與劉賢弟的關系，他如今內心很是焦慮，不弄清楚林平之的目的，寢食難安，也猜測到林平之接下來多半是要去衡山城，便直接在路上等候了。

令狐沖看了眼林平之。

林平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令狐少俠，我便與這位前輩聊聊，說些事情，你先行一步吧。”

令狐沖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先一步離開了這里。

曲洋對一旁的曲非煙道：“非非，你也到旁邊玩一會兒。”

一方面是支開孫女，不想她知道太多，一方面，也是讓她起個望風的作用，免得有人靠近。

接著曲洋就與林平之也到了一邊，離這人多眼雜的官道稍遠一些。

“林少鏢頭……”

曲洋想要開口，林平之知道他大抵都是想要說些什么，先一步打斷了他，輕聲笑道：“我猜前輩是想要問，我怎么會知道你與那位的事的，還想要問，我有什么目的？”

曲洋拱了拱手，態度誠懇，說道：“林少鏢頭所料不差，就不知道可否給老夫解惑？”

林平之笑了笑，道：“我既然主動告訴你了，那自然會給你解這個惑。”

曲洋道：“老夫洗耳恭聽。”

林平之直入主題，說道：“前幾日，我在來衡陽城的路上，發現了一隊嵩山弟子，不小心從他們言談之間，聽到了一個消息。”

“是什么消息？”

聽到嵩山派，曲洋心中一緊，知道關鍵必是在這嵩山派了。

所謂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敵人，作為五岳劍派死對頭的長老，他也深知嵩山派左冷禪一向野心勃勃，對五岳劍派其余幾家向來有覬覦之心，有嵩山派在的地方，多半沒有什么好事情。

林平之老神在在：“那自然是衡山劉正風居然勾結魔教曲洋的消息，他們這回就是要當眾揭露此事，要他去殺了曲洋，以證清白，他若不肯，就屠滅劉家滿門，雞犬不留，以此打擊南岳衡山，更大漲嵩山派的威風。”

“什么？”

盡管曲洋心中已有所準備，但是聽聞之下，還是大驚失色，一時心駭。

“敵人勢大，難以硬拼，若是換成我，今晚就去拉上姓劉的跑路，躲得遠遠的，金盆洗手的東道主都失蹤了，有心人還能繼續發難，說他勾結魔教不成？”

“旁人只會想，劉三爺這八成是被人所害了，說不得還會往深了想，害他的人，不僅要他的命，還要借題發揮，打擊他的師門，實在太過惡毒了。”

林平之也不管他的想法，自顧自繼續說道。

曲洋很清楚，他這是在提點自己，心中感激：“林少鏢頭……為何會……”

“不用謝我，我只是看不慣嵩山派的作為罷了，反正提醒一聲，又不是幫你們去對抗嵩山派。”

林平之不在意道。

劉正風此人，是個腦子拎不清的，說他有情有義吧，他居然能為了一個立場相悖的好友，坐視全家老小被殺，說他無情無義吧，他哪怕全家被殺了，都不肯出賣朋友。

只是，從始至終都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卻非要選擇最差的一條，實在是糊涂，這么一看，又死則死矣，不值得可憐了。

但他家小滿門卻實在無辜。

嵩山派口口聲聲除魔衛道，行事卻與所謂的魔道無異，動輒殺人全家，滅人滿門，這是林平之所看不慣的。

但凡原著里，嵩山派的表現，只是殺劉正風曲洋，而不禍及家小，今日林平之只會開開心心吃瓜看戲。

如今也不需要過多插手，只要提前將嵩山派大舉來犯的消息告訴曲洋就行了。

若這樣，他們這對老雞友還想不出辦法來應對，那就真是扶不上墻，取死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