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餐桌就是戰場

越野車在山路上謹慎地行駛，百靈鳥靜靜地看著窗外。西藏東南部的春天綠色遍野，河流如一條條玉帶纏繞在山野之間，爭奇斗艷的花朵點綴在叢林與河流之間，仿佛是落到凡間的星星。

回想起祖國東北金黃色的秋天，大西北漫天風沙的冬天，百靈鳥更喜歡西南地區的春天。猛虎小隊和飛禽小隊轉戰于祖國的東北、西北和西南，深切地感受到了邊防部隊的艱辛與危險。如果說前兩個季節經歷的是苦難，那么在春天里百靈鳥希望他們能有一些美好的經歷。

到達邊防連營區的時候已是黃昏，夕陽給云朵染上了絢麗的色彩，映紅了半邊天。車還沒停穩，東北虎就推開車門跳了下來。

足足坐了八個多小時的車，少年們疲憊不堪，下車后紛紛做起了伸展運動。黑藍虎將兩臂伸平，向后擴展；霹靂虎一時興起，竟然打了一套軍體拳；百靈鳥將腿抬起，直接來了個“一字馬”。

格桑和卓瑪在一旁看著，心想這些少年耍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把事，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兩把刷子？

“我先帶你們去宿舍吧。”格桑對猛虎小隊說。

“還是先帶我們去吃飯吧，肚子都餓癟了。”東北虎摸著肚子說。

“那也行，行李就先放在車上。”格桑鎖好越野車，帶著猛虎小隊朝炊事班的方向走去。

“你們呢，是先把行李放到宿舍，還是先去吃飯？”卓瑪問飛禽小隊。

“先去宿舍！”

“先去吃飯！”

飛禽小隊的女生們意見不同，喊先去宿舍的是梅花雀，喊先去吃飯的是啄木鳥。

“你怎么跟病貓小隊的男生一樣沒出息。”梅花雀兇巴巴地對啄木鳥說。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啄木鳥沖梅花雀翻了一個白眼，“先去吃飯有什么丟人的。”

卓瑪笑了笑，說：“好啦，先去做什么都是一樣的。不如，咱們就先去吃飯吧。”說完，她轉身朝前走去，心里卻暗暗地想：這些女生的軍事本領還不知如何，但“鉤心斗角”的本領卻了不得。

卓瑪只是憑一件小事做出的臆斷，但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團隊給他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很重要的，飛禽小隊的女生們卻忽略了這一點。

梅花雀是一個假小子，性格大大咧咧，常常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也許，她被這句“至理名言”誤導了，忽略了一些重要的小細節。

當飛禽小隊的女生們進入食堂的時候，猛虎小隊的男生們已經圍坐在一張餐桌旁了。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雙筷子，眼睛盯著桌子，可是桌子上卻什么都沒有。

“病貓們，桌子上什么都沒有，你們就做好戰斗的準備了。”梅花雀調侃道。

“難道你把教官的話忘了？”劍齒虎反問道。

梅花雀微微一笑，答：“教官說的話多了，別說用筆記本記，就是拿錄音筆錄，容量都不夠用。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啊？”

劍齒虎無奈地搖搖頭，說：“你不善于總結和提煉，容量自然不夠用。我就不同了，教官說的話，凡是精髓的，句句都銘記于心。”

“廢話真多。”梅花雀坐下來，瞪著劍齒虎，“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飛禽小隊的女生們擠在男生們中間，和他們圍坐在同一張餐桌旁。劍齒虎太了解梅花雀了，所以故意激怒她。看到梅花雀生氣的樣子，劍齒虎滿意地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說：“張教官說，軍人不打沒準備之仗。當然啦，至于關教官有沒有對你們說過這句話，我們就不知道了。”

“關教官沒說過。”劍齒虎話音剛落，啄木鳥便大聲喊道。

梅花雀轉頭狠狠地瞪著啄木鳥，心想，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用用腦子，難道聽不出來劍齒虎是在故意諷刺咱們嗎？

啄木鳥一臉無辜，低聲說：“我沒說錯話啊，關教官就是沒說過。”

梅花雀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個啄木鳥究竟是真糊涂，還是在裝糊涂呢？

“上菜啦！”格桑上士的喊聲瞬間讓餐廳里的氣氛變得和諧起來，“炊事班特意給你們做了墨脫最有名的一道菜——科嘎宗嘎崗當。”

話音落，菜也落到了桌子上。格桑放到餐桌上的是一個石鍋，石鍋里是冒著熱氣的燉菜。鍋落在桌子上的一瞬間，五雙筷子便同時伸進鍋里，然后夾出了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菜。

飛禽小隊的女生們都看呆了，心想，男生們吃飯的速度真的是堪比打仗沖鋒的速度哇！此時，她們才理解劍齒虎剛才說的“不打無準備之仗”是什么意思。于是，女生們紛紛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武器”（筷子），向“陣地”（石鍋）發起沖鋒。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在餐桌上打響。

紅方：猛虎小隊。

藍方：飛禽小隊。

使用武器：筷子。

作戰任務：爭搶石鍋里的菜。

勝負評判標準：吃得最多者獲勝。

不到五分鐘這場“戰斗”就結束了。格桑和卓瑪對視一眼，露出了不可以思議的表情。格桑想，這些少年打仗的時候要是能跟吃飯的時候一樣勇猛，一定會戰無不勝。

石鍋里連一根菜葉都沒有了，最后一滴湯水也被東北虎端起鍋喝進了肚子里。他抹了一下嘴，意欲未盡地說：“好吃，簡直是人間美味啊，就是菜量少了點兒。”

“對了，格桑上士，你剛才說這道菜叫什么名字？”吃完以后，霹靂虎才顧得上問。

“科嘎宗嘎崗當。”格桑回答。

“科嘎，什么——”百靈鳥重復著，“這道菜的名字真難記。”

“這是門巴族的語言。”格桑說，“門巴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所以，剛才的菜名是譯音，如果翻譯成漢語的話，可以叫它石鍋燉菜。”

格桑告訴少年們，石鍋是墨脫的特產，以產自雅魯藏布江兩岸懸崖上的皂石為原材料，顏色為灰白色或灰褐色。墨脫石鍋傳熱快、不粘鍋、不變色，含有人體所需的鈉、鎂、鉀、鋅、鐵、鈣等微量元素，熬煮出的食物味道更鮮美，營養更豐富。

“怪不得剛才的菜那么好吃呢，原來是因為燉菜的石鍋與眾不同。”東北虎抬起頭朝格桑上士憨憨地一笑，有點兒難為情地問，“能不能再來一鍋啊？”

雖然這個請求看似有點兒丟面子，但東北虎說出了大家的心里話。黑藍虎悄悄地朝東北虎豎起大拇指，給他點了一個大大的贊。

究竟少年們的愿望能不能得到滿足呢？格桑說的不算，卓瑪說的也不算。他們要去問炊事班的戰友，才能回復饞嘴的少年們。

講武堂

門巴族

大家好，我是格桑，一名門巴族戰士。門巴族歷史悠久，使用的語言為門巴語，屬漢藏語系藏緬語族藏語支，沒有本民族的文字，通用藏文。

“門巴”既是自稱，也是藏族和其他民族對他們的稱呼，意思是“生活在門隅的人”。門巴族主要分布在西藏自治區東南部的門隅和墨脫地區，錯那縣的勒布尤為集中。門巴族心靈手巧，擅做手工，所制的竹木器、石器久負盛名，門巴木碗和石鍋也深受游客的歡迎。雞爪谷是門巴族種植的一種谷物，谷穗形似雞爪，故得名。除了食用，雞爪谷還是釀酒的優質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