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上,喊殺聲震天。
赤尊信果真黎明時分,發(fā)動了攻勢。
尊信門與怒蛟幫兩方勢力終于交上手。
浪翻云、封寒停下談話,望向沖天火光,照亮得如白晝般的沿岸。
“‘鬼索’凌戰(zhàn)天不在怒蛟幫,以上官鷹等一干后起之秀,又怎可能是精明老道的赤尊信對手,不出意外,怒蛟幫必定大敗而歸。”封寒神情玩味向浪翻云道:“現(xiàn)如今能力挽狂瀾之人,也只有浪兄了,卻不知浪兄是否有力挽狂瀾的打算呢?”
“小弟身上發(fā)生的事,封兄想必知曉,換做是你,會如何?”浪翻云一臉平靜,似乎毫不關(guān)心沿岸的戰(zhàn)事。
“我若是浪兄,定然冷眼旁觀,不理會怒蛟幫的死活,或許關(guān)鍵時候,還會給上官鷹等人來上一記,報被追殺之仇。”封寒回答的毫不猶豫,緊接著又感嘆道:“只可惜浪兄不是我,縱然浪兄對上官鷹等人意見極大,可縱然為了上官飛,定然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你與赤尊信一戰(zhàn)恐怕無法避免,只可惜小弟無緣見識這一戰(zhàn)。”
觀看兩大黑榜高手交手,這是極難得的事,封寒非常遺憾,可如今他已不得不離開怒蛟島,否則再想離開就困難了。
浪翻云心中暗嘆一聲,封寒猜測完全正確,縱然他不在意上觀音,可也不得不顧念怒蛟幫的創(chuàng)立者上官飛,卷入這場大戰(zhàn)中。
從始至終,浪翻云都是個非常重恩情的人。“矛圣”上官飛對浪翻云有知遇之恩,又如何能不報呢?
封寒向浪翻云拱手告別道:“赤尊信雖威震天下,但小弟相信瑯兄的本事必能取勝,今日一戰(zhàn),浪兄先后戰(zhàn)勝乾羅、小弟以及赤尊信,必定登上黑榜第一高手的寶座,小弟就提前恭喜浪兄了。”
封寒說罷,便要帶陳望、乾虹青兩人離開。
陳望卻沒有立馬要走的意思,他想一睹浪翻云與赤尊信的對決,這種高手對決對于他這種即將步入先天境界的高手,彌足珍貴。
運氣好,甚至可借得到感悟,此借此突破先天境界。
“浪大俠,可否請教你一事?”陳望走到浪翻云面前。
“陳兄但說無妨。”陳望的身份完全比不上浪翻云,只能算是浪翻云的晚輩,不過浪翻云卻稱呼陳望為陳兄,看重之意顯露無疑,顯然認(rèn)為以陳望的本事,遲早將步入他、封寒這一重境界,而且絕不會太久。
陳望見浪翻云如此稱呼自己,怔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又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封、赤尊信都說,因為你極于情故能極于劍,所以你的劍法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陳望道:“古往今來的主流武功莫不是無情的招式,浪大俠你的劍法是否也是無情的招式呢?還是說獨辟蹊徑的有情之招?”
誰也想不到陳望竟會問出這種問題。
封寒興趣也被勾了起來,好奇的望向浪翻云。他與浪翻云雖然交手,卻對這一點也不太清楚。
浪翻云仰頭望天,烏云消散,皎潔的明月懸掛于空。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神情,那么的專注,整個人仿佛進(jìn)入了一種奇妙的意境。
陳望、封寒往后退了兩步,神情動容。
陳望呆呆的看著浪翻云,過了許久,嘆息道:“原來如此,浪大俠將對妻子的濃烈情感與思念,融入到了覆雨劍法之中,覆雨劍法因此得到了蛻變,情到濃時情轉(zhuǎn)薄,道是無晴卻有晴,這兩句話大概勉強(qiáng)解釋浪大俠如今的武學(xué)修養(yǎng)吧。”
陳望很羨慕,卻也知道自己的武功縱然有朝一日可以比肩浪翻云,卻也絕不可能達(dá)到浪翻云這種武學(xué)境界。
因為他不可能極于情。
他的刀法只能是無情的刀法,走無情的路子。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浪翻云再一次想到了伴隨洞庭湖場面的亡妻紀(jì)惜惜,內(nèi)心生出諸多感慨,他收回思緒,對陳望道:“陳兄,可愿與我同行?”
浪翻云對這個能理解他心境的年輕人,充滿了好感,打算帶他一睹與赤尊信的決戰(zhàn)。
陳望幾乎立馬要答應(yīng),不過看到身邊的乾虹青又猶豫了起來。
乾虹青雖然是上官鷹的夫人,可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身份已然尷尬,不可能留在怒蛟島了,否則必定危險。
浪翻云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陳望的心思,輕笑道:“由封兄護(hù)送,你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封寒毫不客氣的踢了陳望一眼,道:“小子,機(jī)會難得,不要為了美色錯過,你放心,我定將她送到平平安安的地方,然后交給你。”
“老封,你的本事我當(dāng)然不用擔(dān)心。”陳望道:“我只是擔(dān)心你監(jiān)守自盜,弄得我竹籃打水一場空。”
封寒氣啊,這小子真是讓他怒火中燒,又忍不住踢了幾腳。
乾虹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浪翻云,她真不想離開這偉岸的男子,卻也知道怒蛟島已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陳望對這個世界的記憶并沒有完全模糊,準(zhǔn)確來說,最近要發(fā)生的事情,基本上模糊,很遠(yuǎn)才能發(fā)生的事,記得卻頗為清楚。
他知道封寒與乾虹青日久生情,最終愛上了乾虹青,所以才有此擔(dān)心。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不過幾天,唯有刀道的封寒,大概不可能對乾虹青動情。
陳望終于還是下定決心,隨著浪翻云見識與赤尊信的決戰(zhàn),然后再與封寒回合。
這等機(jī)會,他著實不愿意錯過。
比起美色,最重要的還是提升實力。
陳望與封寒碰拳,笑道:“老封,等我怒蛟島回來,你或許就不是我的對手了。”
封寒冷笑道:“那時候也就是你的死期。”
他身上發(fā)出可怕的殺氣。
兩人目光凌厲,戰(zhàn)意沖天,可緊接著又大笑起來。
“保重。”
“你也一樣,活著出來。”
他們都是江湖人,沒有婆媽,很快分道揚鑣。
陳望與浪翻云一同離開,而封寒則帶著乾虹青而去。
浪翻云沒有前往江邊,而是直奔怒蛟島總部,位于怒蛟峰半山腰上的怒蛟殿。
陳望忍不住道:“不去江邊馳援?”
現(xiàn)在戰(zhàn)場在沿島一帶。
尊信門、怒蛟幫對著沿岸一帶,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戰(zhàn),現(xiàn)在仍能聽到喊殺聲。
浪翻云淡淡道:“上官鷹這小子若是連有進(jìn)有退都做不到,怒蛟幫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浪翻云語氣輕松,內(nèi)心卻也頗為沉重。
他知道這場動亂,必定會給怒蛟幫沉重的打擊,他也知道若能道沿江一帶,必定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可他更清楚,怒蛟幫需要一次考驗。
只有通過這次考驗,怒蛟幫上下才能一心,新舊兩派才能彼此理解,怒蛟幫才能變成一個整體。
怒蛟幫終究還是要交給年輕一代人手里。
些許犧牲是必然的。
否則,必有更大犧牲。
由于江岸的爭斗還在繼續(xù),浪翻云也沒有沿著密道,快速上山。無論他如何欣賞陳望,陳望畢竟也是外人,這等秘密是千萬不能告知的。
一路上,兩人都在交談,大部分時候談?wù)撐涔ι系氖隆?
浪翻云對陳望頗為欣賞,也期待陳望快速崛起,武功到了浪翻云這種地步,非常渴求能有一戰(zhàn)的對手,所以對陳望這個潛力股,毫不吝嗇。
陳望本就常常與封寒交談武道,浪翻云的武道見解比起封寒明顯要高上一些,解開了陳望不少疑惑。
浪翻云對這個小輩也非常驚訝,他發(fā)現(xiàn)這個小輩著實是難得的奇才,許多理論想法只要說出來,便可立馬更改過來。
他已隱隱感覺未來江湖,必有陳望的一份天下。
浪翻云向陳望提出一個疑惑:“陳兄對于武道上有不少非凡見解,但對一些很基礎(chǔ)的東西卻又頗有瑕疵,這是為何?”
陳望暗叫浪翻云離開。
萬丈高樓平地起的道理,陳望當(dāng)然懂。
陳望本就以基礎(chǔ)厚實而著稱,可來到這方世界,因為環(huán)境不同,所以基礎(chǔ)厚實的他,某些方面卻顯得很是薄弱。
陳望雖然一直在彌補(bǔ),但有些方面卻還是顧及不到,沒法徹底糾正過來。
“這我習(xí)武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系。”陳望如是說道。
浪翻云見陳望不肯多談,也不再多問,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兩人登上了半山腰,遠(yuǎn)處響起怒蛟幫撤退的號角聲,浪翻云心中松了口氣。
正在這時,怒蛟殿中有人呼喊浪翻云的名字。
正是“鬼索”凌戰(zhàn)天。
原來凌戰(zhàn)天也沒有走。
浪翻云、凌戰(zhàn)天兩兄弟的想法基本一樣,想要通過這一場血戰(zhàn),檢驗上官鷹等人的本事,也讓怒蛟幫能重新上下一心。
“這位是?”凌戰(zhàn)天早就注意到了陳望,向浪翻云詢問道。
陳望主動開口,道:“在下陳望,特來一觀浪大俠與‘盜霸’赤尊信的決戰(zhàn)。”
凌戰(zhàn)天眼睛射出奪目精芒,道:“你就是一招擊敗戚長征的陳望?”
陳望點了點頭,感受到凌戰(zhàn)天的情緒,有些戒備。
誰知道凌戰(zhàn)天仰面大笑,一眾屬下也對陳望戒備與敵意小了許多。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凌戰(zhàn)天既高興又遺憾,道:“只可惜你出現(xiàn)的晚一些,如果早個兩三個月出現(xiàn),怒蛟幫或許也就不會這場動亂了。”
陳望、浪翻云均大惑不解。
凌戰(zhàn)天一番解釋,他們才明白。
原來自從戚長征一招敗給陳望之后,收起了目空一切的態(tài)度,開始仔細(xì)審視怒蛟幫以及整個江湖。
也正因如此,對凌戰(zhàn)天、浪翻云滿是敵意與不屑的戚長征,態(tài)度變得緩和了一些,這兩天還專門向凌戰(zhàn)天打聽了一些江湖之事。
只可惜只有戚長征一人遭遇這種挫折,更可惜的還是時間是在太短,許多事情根本已無法改變,否則真可能如凌戰(zhàn)天所說一般,怒蛟幫也不會到如今生死存亡的時刻。
陳望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炫耀好色之舉,竟會贏得凌戰(zhàn)天等人的好感。
凌戰(zhàn)天、浪翻云很快討論起戰(zhàn)事來。
凌戰(zhàn)天道:“新一代人磨礪還不夠,只有經(jīng)過真正的血戰(zhàn),才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浪翻云和凌戰(zhàn)天相交多年,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道:“你是不是要我只在怒蛟幫覆滅的時候,才現(xiàn)身?”
“不錯。”凌戰(zhàn)天一臉傲然道:“只要尊信門敢攻向怒蛟殿,我有把握帶領(lǐng)他們守住,但在此之前我卻要讓這一干小子吃一些苦頭,知道江湖可不是那么好闖的。”
浪翻云對凌戰(zhàn)天的軍事能力完全信任,對此也沒什么意見。
上官鷹、翟雨時、戚長征、梁秋末帶著幫眾退守怒蛟殿,抵擋尊信門的攻勢,雙方展開了逐階爭奪,戰(zhàn)斗十分激烈。
上觀音、翟雨時、戚長征、梁秋末等人神情凝重,一臉決然,決定與怒蛟幫共存亡,可心里未嘗沒有悔恨。
最后悔的還是戚長征,如果他早一點勸說上官鷹,或許不會如此。
只可惜一切都已晚了。
兩方人馬在怒蛟殿前的廣場對陣。
威震天下的‘盜霸’赤尊信終于出現(xiàn)。
赤尊信為了為何敵膽,提出十招之約,怒蛟幫方面任何一人只要能接他十招,他便帶人退走。
戚長征不假思索,上前與赤尊信一戰(zhàn)。
戚長征使出渾身解數(shù),卻被赤尊信赤手空拳三招擊敗。
陳望在一處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將兩人的決斗看在眼中,心中暗嘆赤尊信離開。
赤尊信并未用什么高明的招式,卻憑借著豐富的經(jīng)驗以及武道修養(yǎng),迫使的戚長征露出破綻,最終慘敗。
凌戰(zhàn)天覺得是時候現(xiàn)身了,以雷霆之勢,擊敗了尊信門一方七大殺神之一的方橫海。
赤尊信決定親自出手,此時浪翻云現(xiàn)身了,與赤尊信一戰(zhàn)。
不過兩人還沒有出手,七大殺神之首的“蛇神”袁指柔突然向浪翻云下手,要擊敗這怒蛟幫第一高手。
可不敵浪翻云,為浪翻云所殺。
陳望本來對這個喜歡玩弄女性的女人,頗為好奇。這袁指柔長的頗為漂亮,見到他死在浪翻云手里,輕嘆了一聲可惜。
此時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他的嘆息聲雖然小,卻還是被不少人聽到了。
赤尊信朝陳望望了過來,頓時全身一震,眼中寒光大盛。
陳望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赤尊信情緒變化,并非是生氣,而是激動,似乎他是對方找了很多年的東西。
這是什么原因?
陳望身體發(fā)寒,他想到一個可能。
他本打算在浪翻云出手之前,與七大殺神對陣一番,展現(xiàn)身手,現(xiàn)在則沒有這種想法。
浪翻云、赤尊信終于交手。
兩人這一戰(zhàn)的勝負(fù),也決定怒蛟幫、尊信門的命運。
兩大黑榜高手大打出手。
陳望全神貫注觀看這場對決,遮掩樣貌的裝束掉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赤尊信不愧是威震西陲的霸主,但浪翻云卻更可怕。
一口覆雨劍在浪翻云手里千變?nèi)f化,時而化作漫天光雨,時而如展翅大鵬,時而如青龍翱翔九天。
沒看到的人,很難想象得出一口劍竟能造成的視像,功力真氣的運用居然能如此玄妙。
陳望雖然并未因觀戰(zhàn)而突破先天境界,卻頗有感悟,對他的武道有了很大的啟發(fā)。
最終赤尊信主動罷手言和,這一戰(zhàn)以浪翻云取勝結(jié)束。
正如封寒所說那般,經(jīng)此一戰(zhàn),浪翻云先勝乾羅、又?jǐn)》夂⒃賱俪嘧鹦牛瑯s登黑榜第一高手寶座。
多年沉寂,浪翻云又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此戰(zhàn)過后,江湖上談?wù)撟疃嗟模?dāng)然是浪翻云。
除開浪翻云以外,還有一個名字也被江湖人談?wù)摰暮芏啵蔷褪顷愅?
陳望與乾羅一戰(zhàn),居然平分秋色,雖說是乾羅受傷的情況下,但這卻也成就陳望的名聲。
任誰也知道,江湖上又有一個厲害的高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