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提刀殺來。
馬峻聲拔劍出鞘,卻沒有搶先發起攻勢。由于有戚長征的前車之鑒,他看出陳望極懂得把握時機,刀法極快,出手極快,擅長以快險取勝,所以以靜制動,反而比先發制人更適合應付對手。
作為白道巨擘無想僧門下弟子,馬峻聲經過嚴格的戰斗訓練,眼力絕佳,極懂得利用形勢,揚長避短,發揮自己所長。
戚長征見馬峻聲提劍卓立,不動如山,不由暗贊,又想到自己竟一招落敗,頓時無比羞愧,心情異常復雜。
刀在半空劃過,仿佛一道閃電劈下,中途卻又化作數十寒星,馬峻聲灑了下來。
在場眾人無不驚訝,誰也沒想到陳望竟沒有用快如閃電的刀法,而選擇用了一門精妙細膩,變化無窮,連綿不絕的招式迎戰馬峻聲。
馬峻聲內心驚訝,動作卻一點也不慢,長劍迎了上去,與對手的刀碰撞在一起。
馬峻聲得到了無想僧的真傳,學得無想十式,雖然沒有徹底練成,卻已將部分精義融入劍法之中,使得他原本便已十分了得的劍術,更上一層樓,很少有人比得上。
兩人刀來劍往,各展神通,竟斗了個不分高下。
“這是什么刀法,為何我從未見過。”戚長征目不轉睛關注決戰,他對刀法如數家珍,卻完全看不出陳望所用的刀法。
事實上豈止他,縱然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左手刀’封寒也看不出這是什么刀法,不過他還是看出陳望對于這門以精妙變化為核心刀法的運用,還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否則馬峻聲也不可能與陳望平分秋色。
他余光一直打量左邊烏篷船上的那個黑衣女子,雖然看不見女子斗笠下的神情,但敏銳察覺女子心緒起伏,無法平靜。
難不成這門刀法是陳望施展給這個女人看的?兩人是什么關系呢?
三十招過后,陳望招式忽變。
他的招式如風雷閃電,快而猛烈,每一擊都殺氣騰騰,不留余地,不留后路。
這正是陳望對付戚長征的刀法路數。
馬峻聲盡管得到了無想僧真傳,一身武功劍術非同小可,可面對陳望的突然變招,一時無法適應,被殺得節節敗退。
馬峻聲應付得十分吃力,七招過后,虎口崩裂,吐出一大口血,也被震飛出去,朝江水墜下。
眼瞧著馬峻聲要步入戚長征的后塵,變成落湯雞。
陳望身影一閃,抓住馬峻聲的手,用力一拉,將其拉到渡口,避免了馬峻聲如戚長征一般狼狽收場。
即便如此,這次慘敗還是給了馬峻聲極大的打擊,他意氣風發,本以為未來將是他的天下,如今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還差得遠。
“陳兄刀法高明,小弟甘拜下風。”
馬峻聲盡管不愿說這句話,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作為白道著名人物的弟子,不得不拿出風范出來。如果不是有戚長征的狼狽作為對比,他早已找個地方將自己埋了起來。
“今日我能勝過馬兄,倒不是馬兄武功不如我,而是我對馬兄太過了解,而馬兄對我卻一無所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終究還是我占了便宜,他日馬兄對我了解透徹,我們再戰,結果或許就大不相同了。”
陳望滿臉笑容,十分誠懇,倒是十分謙虛。
這番話雖然不能博得馬峻聲生出好感,但敵意卻消散了不少,畢竟陳望這一番話給他爭回了不少顏面。
“陳望,我要與你再戰。”
戚長征刀指陳望,破壞了場面的和氣。
“戚兄心浮氣躁,難以發揮全部的實力,縱然再戰,結果也不會改變,更何況小弟還有約會,他日碰面,必定奉陪。”
陳望說吧,縱身躍起,仿佛射出去的箭矢一般,落在江岸旁的烏篷船上。
陳望所落的烏篷船卻并非是封寒所在的烏篷船,而是那位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所在的烏篷船。
女子坐在船上的小板凳上,雖然全身都被黑紗包裹,但仍有一種冰清玉潔,凜然不可冒犯的氣質。
一般的男人或多或少會束手束腳,可陳望是例外。
“嘭”
陳望隔空對江面發了一掌,小船如離弦之箭朝江中射去。
大步走到女人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陳望毫不客氣摟住女人柔軟的腰肢,懶洋洋道:“仙姿,是不是有一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
此女叫谷仙姿,乃雙修府公主。五個月前,陳望抵達這方世界時昏迷不醒,被谷仙姿的母親雙修夫人谷凝清所救,因為體質非常適合與谷仙姿合練雙修功法,故而成了谷仙姿的未婚夫。
谷仙姿對陳望這個未婚夫并不滿意,認為其武功修為過低,無法對雙修府起到幫助,想要另尋他人。
陳望聽聞此事,也沒有多說什么,與谷仙姿定下約定,便外出行走,磨礪武功,后來遇上了左手刀封寒。
谷仙姿心中暗罵,這混蛋還是過去一樣任意胡為,腰間傳出一股真力,將大手震開,淡淡道:“我承認你武功提升速度確實驚人,甚至可算得上驚世駭俗,但以你先天境界都還沒到的實力,想要對付那人,簡直自尋死路。”
“我和那人比起來,自然還有差距,不過若練成了雙修大法,就未必了,不是嗎?”陳望再一次摟住谷仙姿的腰肢,在她耳畔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與我修煉雙修大法?”
江上另一艘烏篷船上的‘左手刀’封寒耳力驚人,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封寒見多識廣,立馬知曉那女子是雙修公主,有些震驚,這小子竟是雙修公主的未婚夫,假若這小子練成的雙修功法,或許用不了兩三年,只需要半年或者一年時間,便有資格與我一訣高下。
想到這里,封寒不由羨慕陳望的運氣。
谷仙姿故技重施,將腰間的雙手震開,可這次陳望做了準備,抱得很緊,沒能成功。
她有些羞惱,平日所見的青年俊杰,誰不是彬彬有禮的,唯獨這家伙卻如此粗俗無禮,毫不掩飾對她的占有欲,而且偏偏被這家伙波動了芳心,否則也不可能得逞對方現身于此,急忙趕來。
“放開。”谷仙姿冷著臉,雖然并不討厭陳望,但很清楚如果自己給好臉色,對方必定得寸進尺,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她知道這男子可是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都敢做,完全不會有任何顧忌。
谷仙姿這種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對陳望本人還有些用,可隨著武功的提升,陳望又恢復了上一個世界獵美天下的心境,天不怕地不怕的本性,所以谷仙姿的這種樣子,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讓陳望生出征服的欲望。
谷仙姿見到陳望松開了手,暗暗松了口氣,但下一秒忍不住叫了一聲。
原來陳望竟將谷仙姿抱了起來,放在大腿上,兩人的接觸更加親密與曖昧。
不給谷仙姿發火的機會,陳望道:“仙姿,接下要我要和封寒前輩造訪一些黑榜高手,與他們一一切磋較量,若果我能活著回來,武功必定大進,你們的仇就有望得報了,如果不能,則代表我死了,你就另尋良配吧。”
谷仙姿本要發火,聽到這番話,不由安靜下來,芳心被打動,難得說了一句軟話:“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不必急于一時。”
“正因為你們等了這么多年,所以我更要快點幫你們得償所愿,否則又怎配當你的丈夫。”陳望取下谷仙姿頭上的斗笠,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張國色天香的面容,內心卻仍舊忍不住驚嘆。
這張臉比起林詩音也毫不遜色。
封寒聽得直翻白眼,知道這小子又在用甜言蜜語欺騙女人,心中忍不住暗罵,這臭小子,也只會這種時候,才稱我封寒前輩。
谷仙姿受不到陳望眼中的炙熱,轉過頭去,勸說道:“以你的進步速度,實在不必冒這種風險,假以時日,天下必然沒有幾人是你的對手。”
這句話的目的雖然是勸說陳望取消與黑榜高手的會面切磋,但也是谷仙姿發自肺腑之言。
五個月前的陳望在江湖上頂多只算得上二流高手,如今卻絕對算得上一流高手,除開達到先天境界的一方巨擘,她不認為有幾個人能勝得過陳望。
剛才陳望所施展的那門刀法,正是她交給陳望的,縱然她父親練成那門刀法,也需要七八個月,陳望五個月就練成,足以看出這個男人多么驚才絕艷。
她從陳望的身上真正看到了擊敗仇敵,復國的希望。
“我已將自身潛能完全逼出,且完全運用上了,想再精進,就只有跨入先天境界一途,我走的是以戰養戰的路子,雖然靜修未必不能破入先天,但誰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所以這趟勢在必行。”陳望深情望著谷仙姿道:“若我成了,便回來與你修煉雙修大法,若敗了,希望仙姿你能永遠記得我。”
陳望無比深情,一副愿意為你而戰,為你而死的架勢。
谷仙姿心中感動,玉手按在陳望的胸口,輕嘆道:“雖然明知道你的話有至少七八成是假的,可我還是忍不住上當,你,你真是。”
陳望對谷仙姿能猜出來,一點也不驚訝,這本就是個極聰明的女人。他笑了笑,盯著谷仙姿的潤澤紅唇,道:“今天我想做一件一直都想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仙姿,你能滿足我嗎?”
谷仙姿面生紅霞,嬌羞低下頭,她何等聰明,當然知道陳望想干什么,本能要拒絕,可一想到陳望接下來生死未卜,又猶豫。
陳望當然知道谷仙姿不可能回答他,說完之后,幾乎沒有任何等待,便靠了上去。
陳望又回到船上,手指撫摸著有些腫,好像被咬了一口的嘴唇,望著漸漸遠去的烏篷船,笑得頗為蕩漾。
封寒望著陳望,神情很是古怪,忍不住道:“你這家伙不會良心不安嗎?”
陳望道:“為什么要良心不安,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我們豈非正要與黑榜高手的人見面嗎?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封寒道:“我是說你欺騙女人的感情,不會覺得不安嗎?”
“為什么要不安,男女之間,豈非許多時候都是互相欺騙的,這本就是一種樂趣。”陳望淡淡道:“難不成你以為雙修公主不知道我在騙她?”
封寒詫異道:“既然她知道,為什么還上了你的當?”
陳望道:“因為她知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她報仇的,只要這件事上我不騙她,其他的事情她并不會太在意。”
封寒搖了搖頭,他也有過不少女人,但從來不懂得這方面的事,也不想懂這方面的事。
封寒一臉鄭重的對陳望道:“你可要想好了,這絕不是一場容易赴的約,很有可能會丟了性命。”
陳望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封寒見此也明白陳望的態度,他的目光望向遠方,似已看到了一個人——浪翻云。
過了一會兒,封寒忽然嘆息道:“如果剛才你手下留情的對象不是馬峻聲,而是戚長征,或許你活下來的機會會大一些。”
陳望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想過。”
封寒道:“可你。”
陳望打斷他的話,淡淡道:“雖然我明白,但我并不會這么做。”
封寒詫異道:“為什么?”
陳望道:“我對馬峻聲留情,是因為馬峻聲有個姿色極佳的妹妹,也因為白道有不少美麗動人的女人,這方便我打入白道,若我對戚長征留情,又能得到什么呢?戚長征能幫我介紹什么極品女人嗎?”
封寒聽完,呆了好半晌,然后仰面大笑起來,道:“我現在越來越肯定,將來你定然會因為女人而死,你這種人不因女人而死才奇怪哩。”
陳望笑了笑,腦海浮現出林詩音的身影,想到了那一夜纏綿,然后浮現出了與李尋歡的一戰。
他摸了摸咽喉,如果沒有那一戰,他還不會來到這個世界。
小李飛刀,果真例不虛發啊。
陳望完全不后悔,如果再來一次,他仍舊會選擇與林詩音纏綿,也仍舊會接李尋歡的小李飛刀。
世上有一種無論怎樣,都是死性不改的,陳望就是這種人。在哪個世界如此,在這一方世界也一樣。
陳望收回思緒,詢問道:“來的是什么人?”
封寒一臉無所謂道:“無論什么人,反正不可能是赤尊信,很有可能是赤尊信的師弟‘人狼’卜敵、或者七大殺神。”他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或許是‘蛇神’袁指柔。”
他笑容帶著淡淡惡意。
‘蛇神’袁指柔,赤尊信座下首席高手,七大殺神中排行第一,平素女作男裝,是個喜歡玩弄女性的變態狂人。
陳望當然知道袁指柔是什么,笑了笑道:“如果她姿色尚可,我也介意讓她玩一玩。”
封寒搖了搖頭,發現低估了陳望的接受能力,這種事完全恐嚇不了他。
烏篷船載著陳望、封寒江上奔行,直奔約見的地點。
與此同時,隨著陳望挫敗戚長征、馬峻聲,陳望這個名字也快速在黑白兩道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