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客戶的要求對產品進行調整，這樣的事情，在前世，葉水寒做的實在是多不勝數，所以在這里，他覺得這也是理所當然——雖然，這產品的價格似乎確實低了些，但勝在那也是一個顧客不是。

門終是不得不出了，第二天一大早，客戶那邊就來了電話，據說是因為他上中班，在下午和晚上都沒有時間，也因此，葉水寒和張昭明帶著那個小機器人，坐上那個叫做的士的只存在于傳說的交通工具，在以人員運輸為生的大叔的滿嘴嘮叨中，付了十塊錢，來到了一間專業的出租屋。

見識過這個時代對空間利用的嚴重不足，同時也享受了宿舍和實驗室那種寬敞空間后，葉水寒倒也沒有對那個在他意識里面依然算得上是豪宅的房間有任何感慨，只是有些覺得，這個客戶的居室，確實很落后于這個時代，經濟條件似乎也不是很好，而且，還是一個人居住，從而對他有購買機器人的需求還是有些不解。

說是落后于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是很委婉了，整個房間連衛生間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平方米，整個房間里，除了照明電器外，就只有一個電動剃須刀，一臺十四寸左右的CRT電視，一臺四葉的臺式電風扇和一個手機充電器。

房間僅有的一扇門，是一扇簡陋得完全起不到任何隔音較果的鐵門，門的另一面，是承載著電視機的一張貼皮七零八落到露出膠合板的小桌子，桌子的對面，是一張寬約一米二的木床，床上的被褥雖然很有些年頭，卻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枕頭，床單看不到一條皺折，與這個季節不符的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方塊狀放在床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小方塊，是一張薄薄的毛巾被折疊而成；床的下方有個箱子，里面放著一些衣物，唯一的一個窗口，用衣架晾掛著幾件衣服，那個看起來大約就一平米的衛生間門口，倒放著一個塑料水桶….

這樣的條件，似乎可以滿足一定程度的生活需求，甚至還有一那么一個可用于娛樂的電視~~但是，當張昭明把那臺他一直抱著的機器人放到幾個人一站著就已經轉不開身的房間里后，卻顯得那么的突兀，那種突兀，就像是把一個液晶電視機擺放到某一個黃墻黑瓦古色古香，擺著織布機，還有藏著個牛車的房間….

帶著幾分好奇，葉水寒開始了他的聆聽。

即便是用了自己是學校保安這樣的身體套了近乎，老保安還是有些拘束，臉上一直帶了些不自然的神彩，然而，一提起自己的要求，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這令長期從事同類事業的葉水寒也覺得有些異樣。

傾聽的過程中，葉水寒的眉頭不由自由地皺了幾次，倒不是技術上有難度，而是在張昭明的輸灌下，他有了對成本的考慮，而這種考慮，自然而然成為一種誘因….

幾次的考慮，幾次的猶豫，都被張昭明的眼神打斷，到最后，如果一一實現，是要虧本了，但是，葉水寒知道，張昭明有他的想法，應該還有下文。

客戶的要求終于在葉水寒即將崩潰之前提完了，兩人開始動手，這段時間的配合之后，倒是合作得十分默契，現場測量，設定程序~~這些步驟，在葉水寒心中開始有些想法。

端茶倒水，加上了一個紅外傳感器，精確的定位，傳感溫度的設定，把熱水倒涼的程序編制…..一系列的改裝后，機器人應該完全能把一杯溫開水送到床頭….

掃地，拖地，在加編了一堆程序，針對機器人的體型對工具進行了一些改造之后應該可以實現….

外出購物之類的，一次設定便可以讓機器人完好的執行命令….

打水洗臉，加幾支強化桿，把電機換個更大功率的，電池再加大….拿牙膏牙刷這些都好解決，就連操作洗衣機，把臟衣服放到洗衣機里，再把洗干凈的衣服拿去晾曬這樣的事情，也都被兩人一一解決了…

數個小時后，在葉水寒兩人的努力講解下，老保安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小的工程，加了不少東西，還幾乎要把整體的結構進行一次優化…”葉水寒暗暗想道。

不過，還未等葉水寒那一口氣松下來，老保安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這一次，葉水寒不假思索，立即搖了搖頭….

如果照他之前說的那么個折騰法，光光成本就已經近萬，之前張昭明談的只是三千塊錢，也就是賣多少就要賠多少，若非張昭明堅持，他早已在價格上面有所爭議，算是第一筆生意，真有點虧，那也就擔待了，可是現在這要求….這幾乎就是絕戶計啊~~這得是賣多少機器人才能賺回來？

要機器人去扶一個人起床，然后還要能帶他出去四處走，這樣的難點，已經不是葉水寒能基于三千塊錢搞定的事情了….一個人，即便他沒有了兩條腿，重量最少也還有三四十公斤，也就是六十到八十斤，這樣的重量，以現在這個機器人的體型和動力，完全不可能支撐….必須重新設計，而且是從電池到電機，從各個機械臂到主體的構造，即便不算這些，照他這個要求，滿打滿算，能達到這種能力的機器人，本體的重量也至少要三十公斤以上，即便只是以鋁合金材料的價格去買原料，三千塊錢，應該也是買不到的，這樣的虧損，完全就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

葉水寒甚至恨得有些牙癢癢，這個時代的東西，對他的影響極少，除了一些很重大的事件，很多其它的東西，他都只是把這些歸入了歷史課本上的一部分，即便是心中對些民族英雄有些敬意，但是，讓他發財大業胎死腹中，還是令他難以承受….

“這樣的話，根本做不了，”葉水寒說道，然后給張昭明使了下眼色，希望他力挽狂瀾。

張昭明本來死硬著要堅持，低聲和葉水寒大刀闊斧地說缺多少他給，然而在和葉水寒合計了下，捏著手指頭算了算，最后也只能順從地投了降，：“保安叔叔，這個東西實在太貴，確實是做不到了。”

“那么，也就是說，這東西是可以做的？”老保安聽了葉水寒的話，本來是有點沮喪，也想將就算了，但是，聽到張昭明這么一說，頓時又燃起了希望，追問道：“那你們如果這樣做的話到底需要多少錢？”

“這個，這個，真不是錢的問題，說真的，就是做得勉強達到你的要求，最少也要三五萬呢。”張昭明說道，根據葉水寒所說的那些材料，其實他已經估到了最底的價格，他甚至愿意自己貼上一些——總不能讓葉水寒虧了，但是，以商人家庭的背景，他多少也知道些事，他有點懷疑這可能是葉水寒做不出來的，于是，他也只能順著話去說。

“呀！這個，這個~~”老保安一下子愣住了，他的右手下意識地在褲子外捏了捏褲兜，嘴唇輕輕動著，似是在數著幾個數，最后有些六神無主地喃喃道：“這個，這個，我一時半會拿不出這么多錢….”

“要不這樣，叔叔，你要覺得成，你就先照之前說的那個買了過去？咱們還是昨天談的那個價，你看怎么樣？最后那個，咱們也別談了，別說不能把人扶起來，不能帶人出去走，就是做了個機器人能這樣做，你能放心嗎？”張昭明試探著問道，其實，他心里也有數，住在這樣惡劣的房間里，即便真是存了些錢，也不會舍得花上幾萬塊錢買這么一個不實用的東西，畢竟，要真的照顧一個人，還是要靠人，想靠機器人確實是不靠譜的。

“要真的做不出來，那就算了，我買之前說好的那個，我也不占你們便宜，該是多少錢你們就說，我看合適我就買，我也不是不肯花這個錢….”老保安有執著又帶點著急的說道：“可是，要是你們真能做出來，只是因為太貴，那就不要擔心，要不，你們等幾天，錢這方便讓我去想想辦法？”

看著兩個學生哥都沒有什么表示，老保安又黯然地說了幾句，“我那個戰友，他，他也是因為我們班才踩的地雷，當時，就你們這年紀….那一戰，我們班十一個人，回來的就五個，如果可以做到，我還是想…..”

“這樣說吧，叔叔，你聽我說，”張昭明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他知道，里面肯定有很多沉重的故事，他帶著些感動，卻只能故作自然地說道：“一個鐘點工，也就是一個小時三四十塊錢，三五萬塊錢，要是拿來請鐘點工的話，也能請個千把個小時吧，就算是每天出去走兩個小時，至少這個錢，還是夠花上一兩年的，那你的戰友，也不用每天都要人扶他起床，也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走的吧？”

老保安似乎想法有點動搖了，開始不斷打量著房間里這兩個年青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對于我們出售的機器人，保修也是有時限的，現在是沒定，但是，咱們假定是一年，那一年后呢，該怎么辦呢？”張昭明說著，指著面前的小機器人又說道：“其實，日常的起居生活，機器人可以幫上不少，然后，真正的照顧，其實，你的戰友，不能總是一個人過吧？他總是需要與外界有所接觸的…”

“嗯”老保安想了想，終于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