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這是黃金周的倒數第二天。

打完工后，渡來天澤并沒有像前兩天那樣回去做飯，而是乘坐上了地鐵。

原本今天他是沒準備去打工的，而是準備帶著和花一起出去玩，畢竟之前說好了的。

但沒想到加藤夫人所在的公司大發善心，給她放了兩天的假，讓她能夠有時間帶和花出去玩。

不過說“放假”多少是有點污蔑了，在黃金周還上班那肯定是自愿加班了——畢竟是法定節假日嘛。

渡來天澤有些好奇，在這樣的公司一個月能拿多少錢，比起那些打零工的又如何？

雖然沒有過詳細調查，但他私以為正式員工的平均工資應該是要高些的，不然早就有許多人辭職了。

當然其中可能還有各種福利以及穩定性的因素在。

對于一個單親媽媽而言，可能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

“本次列車將到達新宿站，請提前準備下車……”

沒錯，渡來天澤的目的地就是東京都心六區之一的新宿區。

雖然來東京有一段日子了，但他并沒有離開過八王子市，這次的新宿之行有點類似于“鄉下人進城”。

至于為什么來新宿，倒沒什么特別的理由。

一方面是想逛逛，一方面是想完成一些成就——因為有些成就在八王子市比較難達成。

下車之后，看著地鐵站里人頭攢動的熱鬧情景，渡來天澤并沒有急著出站。

因為新宿站的檢票口有8個，出口更是多達200多個，如果不事先做好攻略很容易迷路。

不過昨晚他就做好了攻略，隨即按照指示牌走向對應的出口。

現在時間臨近傍晚，所以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是——東京市政府。

走出地鐵站出口，能看到不遠處類似雙子塔的高聳大樓。

而這正是渡來天澤的目的地。

據他所知，日本的市政府一般都挺小。

但東京市政府不僅大，還高。

算是側面體現了東京這個占日本10%人口的城市的重要性。

順著指示牌走了有一會后，渡來天澤便看到了東京都廳“展望室”的入口。

沒錯，他來這里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想找個高點的地方看看整個東京。

而東京都廳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因為它有免費的觀景臺。

進行排隊和安檢后，沒多久渡來天澤便乘坐電梯來到了45樓。

整個展望室布局清晰，大廳四周是透明的玻璃窗，供游客觀賞風景。

中間是賣紀念品的，周圍圍著供游客休息的座位，一旁還擺放著一架鋼琴。

放某些小說里，可能現在鋼琴架前正有位沉魚落雁的少女彈著鋼琴。

等少女彈完，主角眉頭微微一皺，上前指出一處常人聽不出的錯誤，并且表示一些地方還可以做出改進。

隨后一屁股擠開少女，像郎朗那樣一邊甩頭發一邊燃燒生命似地演奏……

想到這里，渡來天澤頓時覺得這幾天自己想小說劇情想得有些魔怔了，看到一架鋼琴都能開發一下腦洞。

回歸“神識”后，他徑直走向游客較少的一扇玻璃前，這邊的視角能夠看到東京鐵塔，基本都是高樓大廈。

有種文明和冰冷的美，可能跟看到不到什么綠植有關。

隨即渡來天澤換了個方向觀看，視野頓時變得寬廣起來，因為這邊高樓較少。

其中密麻的低矮房屋圍著一大片綠色，像是在城市里鋪上了一大塊地毯。

根據之前做的攻略，這大概率就是新宿御苑了。

如果哪天下雨閑著沒事，倒是可以去逛逛，據說許多影視動漫都是在里面取的材。

至于為什么不今天去……

“咕——”

奇怪的聲音傳出，一位白人女性手里牽著的小男孩頓時看過來，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是在放屁嗎？”

“哦我親愛的朋友，我發誓那只是我肚子餓了的聲音?！倍蓙硖鞚捎糜⒄Z為自己辯護道。

小男孩媽媽露出尷尬的笑容，松開手一把摁住自家崽子的頭。

“抱歉……您英語挺好的?！?

“謝謝。”

“……”

看得出來這位媽媽不太健談，或是剛才的場面對她來說有些尷尬，于是渡來天澤問道：

“你們是游客還是定居在這里？”

“游客，加上我老公我們全家一起來東京旅游的，他現在上廁所去了?！毙∧泻寢屩噶酥竸e處，又問道：

“您一個人嗎？”

“是的?！?

“……”

交流幾句后，雙方的語氣也沒有剛開始那么生硬了。

“原來你是中國人，我還奇怪怎么會有日本人英語說得這么好呢。”

渡來天澤一時間不好接話，畢竟他不太清楚日本這邊的平均英語水平。

不過這位媽媽既然是來旅游的，那么應該是接觸過一些說英語的日本人。

這多少算是反應了日本這邊的英語發音問題。

隨后這位媽媽看他不是本地人，還順帶發表了“服務員過于熱情，路人過于冷漠”等感受。

對此渡來天澤連連點頭，就當是在做“西方人看待日本”的調查問卷了。

“那你什么時候回中國呢？”

被突然問到這個問題，渡來天澤愣了一下。

“我……”

“咕——”

奇怪的聲音傳出，只不過這次是從小男孩身上。

渡來天澤樂了，“你是在放屁嗎？”

小男孩：“……”

此時天邊的余暉漸漸消逝，太陽徹底沉入城市的海洋。

夜淹過來，隨手撥亮幾盞燈。

在白天對什么都不動情感是極為容易的，但在夜晚就是另一回事了。

例如現在的渡來天澤，只要是食物，他就強烈地想要把它裝進肚子里，表示對它的喜愛。

之所以有這么大反應，一方面是過了飯點有一段時間，一方面是白天剛工作完，消耗的能量要比平時多。

離開東京都廳后，他立馬趕向吃飯的地方。

沒一會，他就來到寫著“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牌子下方。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他其實以為這里都是風俗店。

但現在隨處望望，可以發現大部分還是以餐飲店為主的。

兜兜轉轉一會后，他進入了一家名為“焼肉ライク（烤肉like）”的烤肉店。

各種形式和味道的烤肉他基本都吃過，但專門給一個人吃的烤肉店他還沒來過。

入座后，桌子上是燒烤用的各種工具和調料，桌子兩旁被擋板隔開，形成一個私密空間。

全程沒有被店員的模版語言瘋狂介紹，點單直接用桌子上方的平板點就行，簡直是社恐福音。

當然，渡來天澤稱不上社恐，他主要是為了嘗嘗鮮。

不過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這種環境吃飯可能也會更享受一些。

正瘋狂干飯的渡來天澤反正很享受，給不斷端肉和飯過來的服務員整得有些驚奇。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飯量。

這人咋不去吃自助餐呢？

可能這就是有錢的吃貨吧。

然而結完賬后，渡來天澤眉頭微微一皺。

這錢……好像有些不經花啊。

不過吃爽了就行，等賺夠了錢再來吃個爽。

“嗝——”

走在路上的渡來天澤又打了個嗝，摸摸了肚子后，他止步看向眼前的門店。

此處正是他今晚最后的目的地——泡泡浴。

此前他曾在網上看到過一篇帖子，就是問一個人“東京哪里最好玩”，然后可以根據回答來判斷這個人的屬性。

例如回答秋葉原，那么這個人很可能是二刺猿。

回答澀谷，那么這個人比較靠譜，因為澀谷好玩的地方比較多。

回答原宿，那么這個人能成為好閨蜜，因為這里是東京最大的時尚聚集地，各種衣物、飾品，從頭到腳的東西都可以來這里血拼。

如果回答中野，那就是膠佬（注）；回答立川，那就是炮姐真愛粉……

回答新宿……那成分就復雜了。

也許會有人覺得是老司機，然而真正的老司機只會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地跑到吉原。

因為吉原才是全日本最大的泡泡浴中心。

而渡來天澤面前的這家店，也是一家泡泡浴。

“泡泡浴”顧名思義，是一個用來洗澡的地方，也是一場肥皂式性雜技表演，在此過程中，男性顧客“保持著相當的被動狀態”，提供服務的女性如同花道表演一樣，在完成她的工作后有禮貌地送別。

當然，表面的說詞聽聽就行，實質上還是賣淫場所。

然而這樣的場所正大搖大擺地站在渡來天澤面前。

從1958年4月1日《賣春防止法》實施后，公開賣淫在日本歷史上首次成為法律禁止行為。

里面明確指出，“不能與不特定對象發生金錢關系的性行為”。

性行為在風俗行業里叫“本番”，也就是全套服務。

那既然全套不可以，那……半套呢？或是其它與性沾邊的服務呢？

于是就出現了各種“為了滿足異性好奇心”而提供的服務。

其中泡泡浴就是典型，店家只掙“入浴料金”。

而之后客人和女生不管在“浴室”發生什么樣的行為，都是他們自愿的個人行為。

畢竟洗著洗著突然有了好感都是很正常的事，然后在“自由戀愛”的模式下，“自然而然”地發生關系……

什么！你說我們存在賣淫嫖娼的行為？

男的表示雖然我三分鐘前才認識她，并且給了她兩萬日元，但我們是真心相愛。

女的表示雖然我收了他的錢，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們的愛情和三分鐘之前的那個錢無關。

最后警察叔叔聽完覺得很有道理，轉身就走。

就這樣，日本各大風俗店打著“自由戀愛”的旗號，堂而皇之地日進斗金，有些地方甚至都成了旅游景點。

至于為什么“自由戀愛”的旗號這么好打，一方面是《賣春防止法》有空子可鉆，例如“不特定對象”——只要發展成“戀人”可就不是不特定對象了。

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各種利益上的取舍和糾紛了。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渡來天澤踏入眼前的這家泡泡浴店。

“歡迎光臨，有預約嗎？”

裝修豪華的店里，迎面走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店員。

渡來天澤進來先是看了眼前臺掛著的“風俗屆出確認書”，然后開始分析這位店員剛才的話。

表面像是問自己有沒有進行預約，但也有可能是在引出自己的回答，然后進行一個判斷，看是否是未成年人。

因為這家店外面的牌子是明確規定了未成年人不準進入，可能是怕引出一些麻煩。

而自己雖然打扮成熟，但面孔還是稍顯稚嫩，說是成年人和未成年都過得去。

“你們店今晚還有沒被預約的嗎？”渡來天澤稍微帶著期待的語氣。

店員聞言稍微松了口氣，至少能確認眼前這位客人不是走錯的，而且能溝通。

以前他不是沒碰到過走錯的人，那人連這里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不能溝通的外國人也是個麻煩，有時候會產生一些糾紛。

當然未成年隱性麻煩更大，只不過眼前這個從表情和動作上看著都不像，可能是比較年輕的社畜。

“今晚都被預約滿了，非常抱歉?！?

“果然是這樣啊，我還說想碰碰運氣，其它店也都滿了?！倍蓙硖鞚擅媛哆z憾。

“是這樣的客人，畢竟黃金周嘛，客人您下次可以在我們店官網進行預約，這樣就不怕撲空了?！?

“好的，下次一定?！?

“出師不利”的渡來天澤在離開門店后，臉上的失落也早已消失不見。

“叮！”

“已完成【進入一次風俗店】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