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之前，你該去一個地方看一看，二爺雖然明說，但想必也有這個意思。”唐嘯說著這些，面容出奇地嚴肅起來。

一旁的唐月華目光閃爍，表情也是相當的鄭重。

感知氣氛的變化，唐三神情肅然，依稀之間，他好似猜到了這個地方是哪里。

……

昊天宗，禁地。

饒是唐三已經隱約猜到自己要看到的是什么，但當注視到眼前的情景之時，還是不免情緒激動起來。

前方，是一片銀色的小型湖泊。

湖中水仿若水銀，無風自動地流轉。

而每隔一丈左右，便或站或立著一個人影，井然有序地排列，遠遠望去，倒是有近百人之多。

他們身體的一半浸染在銀色的湖水中，細細看去，便會發現有無數道極為細小的銀色絲線纏繞，將湖水和他們的經脈相連。

再仔細用精神力感應，可以感應到他們身體的生機勃勃，他們都是活著的，但精神力很是微弱，似乎缺少了什么重要的組成。

一眼掃去，他們的身上時不時會浮現昊天錘的虛影，這正是他們的武魂，也代表著他們的身份，是正兒八經的昊天宗弟子。

唐嘯所言不虛，二爺他果然救活了眾多門人。

此時身處銀湖當中的他們，只是需要時間蘇醒。

看著這般奇異景象，唐三心中激蕩間，目光也被銀湖的正中央所吸引。

不同于其他半身浸入銀湖的人影，這身處正中央的人影懸浮在半空之中，和湖面相隔大約半丈。

人影懸空，盤膝而坐，面容蒼老，須發皆白，身上纏繞的細小銀色絲線也是密密麻麻，是其他人的數倍之多。

毋庸置疑，處在這個重要位置的，還如此著重對待的，便是昊天宗的老宗主，唐三爺爺。

“如果父親他看到你這個孫子，一定會很歡喜的。”唐嘯看向湖中央的老宗主，輕輕感嘆出聲。

“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父親他也一定很想念爺爺。”唐三道。

聞言，唐嘯臉上一抹復雜之色一閃而過。

縱然很快恢復正常，但又怎么能瞞得過唐三，心中一動，他也直截了當地問道，“宗主，你莫不是對小三還有什么隱瞞？”

唐嘯眉宇間透著思索的神色，似在快速斟酌。

“大哥，小三不是外人，我們應該毫無保留的。”恰在此時，說要遲些過來的唐月華來到了他們的身后，很快與他們并肩而立，并且堅定地表示。

“是啊，倒是我小看小三了，只認為他是小輩，這些事情本該由我們這些長輩承擔。殊不知，在外界，他可是一等一的天才，能夠比肩之人怕是不過一手之數。而我們想要做的，也正需要在外界擁有強大戰力的人。”唐嘯釋然一笑，感慨道。

聞言，唐三心中倒是有些苦澀，因為這一等一的天才夸贊之詞有限定地域。

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宗主和姑姑到底想要做什么，且定與銀湖中亟待蘇醒的爺爺一眾門人有關。

“小三，你要保證，我和宗主接下來要與你說的事情，你萬不可和二爺提及，或許他早已知道，但你我務必要把此事爛在肚子里。”

連二爺都要瞞著？

唐三下意識地點頭，他從未見過姑姑如此鄭重嚴肅的樣子。

“小三，你可知這世上沒有白得的東西，尤其是最為寶貴的生命，有得便有失，你爺爺他們的生命力在增長，神魂在得以蘊養，你覺得是什么在支持著？”唐嘯目光深沉，低聲道。

“是這片銀湖？”唐三狐疑道。

直覺告訴他，事實怕是遠非如此。

“對，卻也不完全對。”果然，唐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唐三沉吟，也靜靜地等待宗主進一步的解釋。

不過，再次開口說話的，卻是姑姑唐月華，她又踏前一步，更加靠近銀湖，眼中波光閃動間，朱唇輕啟，“這片銀湖縱然奇異，但總歸只是死物，所起到的也只是輔助作用，真正予以父親他們生命魂魄復蘇的，仍是……二爺，也只有二爺。”

她極力壓制著某種情緒的釋放，聲音都有些許顫抖。

聞言，唐三心中不由一震，擔憂道，“那二爺他……”

他又聯想到了方才唐嘯說的“有得必有失”，既然爺爺他們這邊有所得，那么，二爺那邊，便是失了。

“我們和長老們已經相互確認過了，二爺他看似已經恢復了許多，舊傷復發的頻率和嚴重程度都明顯減少，但實際上，神魂卻愈發虛弱，照這樣下去，父親他們蘇醒時，二爺怕是也臨近油盡燈枯。”唐嘯痛聲道。

“宗主的意思是，二爺在拿自己的命來換取爺爺他們的回歸。”唐三心緒也不由沉重起來。

此時此刻，二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拔高了幾分。

唐嘯和唐月華的沉默，就是給予了他絕對的肯定，事實正是如此。

“宗主，姑姑，你們定是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了，對不對？可以保住二爺，同時可以順利迎接爺爺他們的蘇醒。”想到方才種種，唐三激動道。

“沒錯，只是方式或許有些殘忍。”唐嘯道。

“是什么？殘忍的事情，我可以做。”唐三堅定道。

“獻祭武魂靈魄，換句話說，就是完全剝奪其他的生命，來給養父親他們的蘇醒。犧牲者仍然存在，只不過被轉嫁了。”唐月華道。

“獻祭？難道是要我……”唐三猶豫了，退縮了。

“傻孩子，怎么可能是你？要是需要獻祭的話，我和你大伯自會一馬當先，怎么也不會輪到你。獻祭的對象也是有限制條件的。”看到唐三的神情，唐月華搖頭一笑道。

“若真是需要我，小三也自甘愿。”唐三松了一口氣，又無畏地表示。

“真是好孩子！”唐嘯欣慰點頭。

“姑姑，宗主，不知這限制條件是什么？到底需要什么樣的人來獻祭？”唐三好奇地繼續問道。

“冤有頭債有主，當然是將他們害得現在這般下場的人。”唐月華聲音陡然轉寒，冷聲道。

唐三冷不丁地暗暗打了個寒戰。

說來說去，不還是我們一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