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初秋。
澳大利亞,NT北部,凱瑟琳市。
雨夜籠罩了這個人口不到六千的小城,城市在這陰云之下仿佛印證了李賀的那句“黑云壓城城欲摧”。黑夜的無邊像是深淵,正覬覦著這座沿河的城市,往常的寧靜于今夜徹底被打碎。
深夜里,市醫院的各個病房中都亮起了慘白的燈光,醫院外的雨大到好似有成千上萬噸水向著大地墜落。
病人們從病房內慌忙的擁擠到了走廊,護士們的臉上同樣是驚慌的神情,所有人都擁擠著朝向緊急疏散通道奔去。他們的耳邊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槍聲,不久后還響起了警笛聲。
不清楚的人可能會以為這是恐怖分子在和警察槍戰,當然醫院里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實際上警方只是圍守在了醫院的馬路對面,他們根本不敢冒然潛入,因為已經有兩名警察橫死街頭。
當時,這兩名警察開著警車,在即將駛入醫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從天臺的某處響起了沉悶的槍聲。駕駛員的額頭直接被子彈射穿,警車失去控制打滑了起來,副駕上的警員被嚇了一跳,他慌忙打開車門想要逃跑,最終卻被子彈射中后心,死在了路邊。
警方見到這一幕之后不敢再輕舉妄動,于是他們重新制定了計劃,決定從醫院北邊的市圖書館開始悄悄滲透警力,但結果并不如人意。
圖書館的天臺上也有武裝分子,所有的警察都被隔絕在外。無論是市圖書館還是市醫院,這整片區域都已經掌握在了武裝暴徒的手里。
武裝暴徒們占據著易守難攻的高地,很有可能還有大堆的人質,這對警方來說顯然是不利的。可就是在這樣的局勢下,馬路對面的建筑里還是時不時的傳來爆炸聲和槍聲。
警方也被搞懵逼了,各小隊明明沒有與恐怖分子交火,那這槍炮聲是從哪來的?難道是他們內部在搞爭斗?還是有第三方勢力的加入?
外圍的警察和外圍的恐怖分子,就這樣一直互相對峙著,而里面卻依舊槍聲連連。他們里面的人也只管打好自己的,全然不顧已經被警方包圍了。
大約30分鐘前……
一架民用版Mi-8運輸直升機的螺旋槳高速的旋轉起來,停機坪周圍的雨幕在一瞬間便被切開。
巨大的轟鳴聲隨著螺旋槳轉速的提升,撕開了這寂靜的雨夜。駕駛員不斷的檢查起儀表盤的數值,似乎隨時都可以讓這架直升機飛起來。
但就在這時,Mi-8運輸直升機的左側滑動門突然被暴力拽開,兩個黑影迅速的閃入。由于駕駛員佩戴降噪耳機的緣故,并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把Glock 17手槍抵在了頭上。
駕駛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但他又想起了老板的囑托,于是只能強裝鎮定。
“Don't kill me.”
“耳機摘掉再說話。”金發女人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耳邊示意。
駕駛員明白過后,慌張的摘掉了耳機。
“Uh... um... I… I… I.”
“你什么你?說!這批貨準備運到哪去?”
“I... I... I don’t— I don’t know...”駕駛員慌張的搖頭。
“還跟我裝蒜是吧?信不信我開槍?”金發女人用槍口使勁頂了頂駕駛員的額頭,以做威脅。
“我真的不知道。”駕駛員頭搖的更厲害了。
就在逼問毫無進展之時,一位滿頭白發的女人走進了駕駛艙,“貨艙是空的,埃莉娜塔,我們得到的情報有誤!”
“什么?怎么可能?”叫做埃莉娜塔的女人,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后她的臉上出現了怒氣,眼睛惡狠狠的瞪向了駕駛員,“貨去哪了?說!”
“我……真不知道。”
“別跟他廢話了。”這句跟埃莉娜塔說的話,白發女人刻意用了英語,隨后她當著駕駛員的面給手槍上了膛,接著槍口直指駕駛員的眉心。
“我……我,我說,我說,”駕駛員的下體已經濕了大半。
“看來逼問還得是你來啊,冷莜雪。”埃莉娜塔看向白發女人稱贊道。
駕駛員重新平復心情后開口,“貨已經叫送走了,就是今天下午五點的時候。”
“怎么送走的?送去哪?”埃莉娜塔順勢逼問。
“那些貨走的大型運輸機,在Old Katherine Airstrip,就在這附近的一個機場,說白了就只有一個跑道。至于送去哪我真的是不知道啊。”駕駛員接著說,“還有,我也只是聽老板的吩咐,老板讓我在這里待著,我就只是待在這而已,那些貨我也沒敢送啊。老板說讓我在這等人,我也不知道是要等誰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糟了,這是埋伏。”
冷莜雪立刻從駕駛員的話里聽到了不對勁,可當她剛反應過來時,數顆子彈已經擊碎了駕駛艙的玻璃,多虧她關鍵時刻將埃莉娜塔和駕駛員的頭按了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讓直升機起飛,不想死照我說的做!”冷莜雪將槍口狠狠的抵在了駕駛員的后腦上。
這時又一輪的射擊呼嘯著打在了直升機的鐵皮上,耳邊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轟鳴聲。
Mi-8運輸直升機在槍林彈雨中強行拉升,尾旋翼因為沒有及時的調整,而導致直升機剛飛到半空中時便產生了自轉。
好在駕駛員操作過硬,勉強沒有墜機,但由于暴風雨的緣故,直升機的高度沒敢一次性升的太高。
此刻從舷窗向下望去,能夠從那些隱蔽的樹林里,看到許多的武裝分子走出。果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埋伏,通過假情報誘使她們中計。
“都怪我,是我的情報出了問題。”埃莉娜塔多少有些自責。
“你是我的線人,任務出現問題應該由我這個專員負責,”冷莜雪平靜的看向埃莉娜塔,“而且這也不能都是你一個人的錯,很可能是我們之前查貨運公司時查的太深,打草驚蛇了。”
“你說的我都明白,只不過那批煉金造物,可能得靠學會善后了,這幾天也算是白忙活了。”
直升機緩緩地朝著東邊飛行,地上還是會時不時傳來一些槍聲,但這個距離已經到了有效射程之外,所以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眼下兩人只有先逃命才是要緊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拋之腦后。
可就在兩人都松了口氣的時候,直升機的雷達預警系統開始“嗶嗶嗶”的響個不停。冷莜雪下意識的從舷窗向外看去,發現一點亮光正從下方的雨夜中不斷靠近,那亮光越來越近,漸漸轉變為火光,已經到達了肉眼可見的地步。
那赫然是一枚FIM-92防空導彈,又名“毒刺”。它配備了紅外、紫外雙模導引頭,可識別直升機引擎熱源與旋翼氣流特征,從而進行鎖定,同時其射程更是達到4.8公里。
考慮到民用版Mi-8運輸直升機,根本沒有裝配紅外干擾機與誘餌彈,在這種情況下,若是還待在直升機上,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距離發射“毒刺”到引爆的時間通常因射程而定,但眼下最多只剩兩秒!
冷莜雪猛的拽開左側的滑動門,拉著埃莉娜塔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此刻的高度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即使共鳴者的身體再扛造,能在這個高度上活下來也絕無可能。
躍機的下一刻,身后頓時化為火海,背后被熱浪灼燒,金屬碎片呼嘯著從身體四周擦過。一塊半掌大的鐵皮,狠狠的扎入了冷莜雪的背脊,疼痛讓她在半空中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能保持住落地的姿勢。
還好腳下就是市醫院的天臺,兩人大概只墜落了十米左右,接著便翻滾著著陸,以此卸掉了大部分的沖擊力。
天臺東面隨即發生爆炸,那架Mi-8運輸直升機的殘骸,最終撞進了東面的廠房,機上的駕駛員也許在墜機前就已經死去。
冷莜雪和埃莉娜塔上一刻才跳機生還,身體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下一刻便聽到了沉悶的一聲。一顆子彈從冷莜雪的耳邊擦過,因為雨夜天氣的影響,彈道稍有偏離,否則冷莜雪剛剛已經是個死人了。
來不及確認狙擊手的位置,冷莜雪和埃莉娜塔迅速的從天臺上跑過。她們急忙的找到了天臺的安全出口后,便立刻閃入了建筑內部。在她們閃入建筑之前,那位狙擊手似乎因為心急,再一次空槍了。
“看來他們早有準備了。”冷莜雪忍著痛,生生的將背上的鐵片拔出。
“對不起,要不是我的情報有誤,也不會中他們的圈套。”
埃莉娜塔一邊自責,一邊用神念在指尖生成綠色的光點。這些光點鉆入冷莜雪的背脊后,竟使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想反思的話,還是等活下來自己寫報告檢查吧。”
說罷,冷莜雪便朝著樓下去了,埃莉娜塔緊隨其后。此刻整棟樓都吵鬧了起來,因為外面的槍聲,所有病人及護士都匆忙的逃離。之后到來的警笛聲不僅沒有給予他們安慰,反而令他們更慌張了。
警察們只敢在外圍駐守的事實,讓醫院中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于是他們只好依靠自己。這時有兩個年輕的女護士打起了榜樣,她們從正門往外跑去,試圖從恐怖分子的包圍圈里逃脫。她們看到了警車,警車后躲藏著警察,她們看到警察的模樣仿佛看到了希望,以為跑到警察的跟前就安全了。可警察看她們時,臉上卻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不知哪里響起了沉悶的一聲,最前方的女護士像是被抽走魂魄般,撲倒在了地上。另一位女護士被嚇的驚慌失措,她蹲到同伴的尸體旁哭了出來,想要拽起同伴接著跑。但下一刻子彈貫穿咽喉,她連哭泣的聲音都沒法發出了,只能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雨水洗刷了她們流淌在路面上的鮮血。
醫院的人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出也出不去,警察從外面進也進不來,他們只有在原地等死。好在這時有幾名保安對醫院的結構比較熟悉,人們隨保安去了醫院的LG2層,也就是負二樓。那里是醫院的物流中心,也是數據機房,同時還有一些管道系統,他們最終躲在了某個拐角處的雜物間內,于是便只能慢慢等待警察的救援了。
LG1層內——地下負一樓停車場——此刻槍聲連連,冷莜雪與埃莉娜塔以CQB戰術,穿插在不同的停車區域內。
兩人各站在一個承重柱后面,旁邊有許多轎車作為掩護。眼下敵我雙方的火力比已經達到了驚人的2:21,這還是考慮到冷莜雪她們從敵人手中劫掠到了步槍的情況下。
一名敵人已經悄悄地摸到了冷莜雪的跟前,冷莜雪瞅準時機,立刻從雙人CQB戰術轉換為CQC近身格斗。
敵人被軍刺割破了喉嚨從而停止了掙扎,冷莜雪撿起尸體旁的槍,抬槍就射。子彈打完了便直接棄槍,對面十來個人,愣是被冷莜雪一人壓制的不敢前進。
埃莉娜塔這邊同樣被近十個人圍困,她的周身幾乎被敵人的火力徹底覆蓋,還好她機動性極強,哪怕在彈雨中奔跑也依舊有余力反擊。
埃莉娜塔躲了一陣后,被逼到了一輛轎車邊,對方的火力讓她不敢露頭,于是她立刻俯臥下來,從車底進行射擊。
敵人紛紛中槍倒地,埃莉娜塔瞅準時機再次移動,這時身后有一名漏網之魚舉槍對準了她,關鍵時刻冷莜雪進行了補槍。
兩人在A2區域重新相遇,彼此之間交錯射擊,清理對方身后敵人的同時,也間接表示了她們已經將自己的背后交給了彼此。
兩人一路上背靠著背,換彈支援、火力掩護,從A2殺到了D4區域。敵人一波一波的來仿佛沒完沒了,而她們的身體似乎也快到了極限。
“這么下去不是個辦法。”冷莜雪一腳將滾落在身旁的破片手雷踢開,爆炸的沖擊將前方的一輛豐田車掀翻。
“下來的時候我問了一個保安,說哪里可以悄悄的摸進北面的市圖書館,”埃莉娜塔將子彈打完后開始更換彈匣,“他告訴我LG1層的F6區有條小道,可以直通市圖書館的地下室,那里是水管道的連接口,據說市政府修這兩個建筑的時候用的一個供水系統。”
“就算逃到圖書館,他們也還是會追上來。”
“是啊,不過我測算過了,一開始襲擊我們的狙擊手應該就在圖書館的天臺上,阻攔警方的也是他們。只要我們趕在被包圍前解決天臺的狙擊手,剩下的交給我,我來想辦法聯系外面的那些警察,這樣警方就可以介入了。”埃莉娜塔說,“只不過我們落到警方手里,應該也沒有好果子吃。但眼下先活下來最重要,至于監獄撈人的事交給會黨吧。”
“看來也只能這么做了。”
兩人同時從車子后方閃出,交錯射擊并快速移動,身前的敵人迅速潰敗。冷莜雪已經疾馳了起來,速度快到瞄準她的敵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幾名敵人在她閃入的承重柱左側提前開了槍,因為冷莜雪是從右側閃入的,利用慣性思維,直接預判了冷莜雪的下一步動作。
可冷莜雪卻在跑到了承重柱的后面時立刻停了下來,她猛的探頭從右側打了一個回馬槍,敵人紛紛中槍倒下,敵人完全沒想到冷莜雪利用的正是逆慣性思維。
埃莉娜塔躲在承重柱后,她的子彈已經打完了,手上僅剩了一把軍刺。承重柱后的兩名敵人打了一個手勢,接著分別從左右兩邊包抄。
眼看著就要腹背受敵,右側的敵人突然被冷莜雪爆頭,埃莉娜塔瞅準左側敵人分神的時機猛的躍出,軍刺封喉、一刀斃命。
兩人趁著敵人趕來的間隙,抓緊時間向著F6區域移動。
“就在前面了,還有一百米。”埃莉娜塔興奮了起來。
她跑出了一段距離,發現身邊遲遲沒有聲音,于是回望,“你干嘛?快跟上啊?”
“得有人留下來。”
“你在說什么胡話?”
“后面的路靠你自己走,剩下的敵人交給我來攔住。”
“你瘋了嗎?”埃莉娜塔有些傻眼,想要上前卻被冷莜雪鳴槍阻止。
“LG2層還有無辜的人群,這里需要有人留下,況且沒人攔著,你真以為我們就能活著到達圖書館天臺嗎?,就算到了天臺又怎樣?警方還沒有來,就要被這群恐怖分子逼著跳樓嗎?”
埃莉娜塔像是被現實擊碎,嘴巴張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解決狙擊手,讓警方介入,這是你現在的任務,我以組長的名義命令你,立刻執行!”
“我……我,不……還有別的辦法,實在不行讓我留下來,本身就是我犯的錯,讓我留下來掩護你。”埃莉娜塔面色焦急,如果她現在手上有槍的話,她一定會去反過來威脅冷莜雪讓她留下。
“身為組長,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愿小組全滅,而只留我一人獨活。”冷莜雪依舊舉著手槍威脅埃莉娜塔,“活下來的人往往要背負死去戰友的期望,這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我已經背負的夠多了,作為組長,起碼讓我選擇一個我認為輕松的活法吧。”
“我……我……”埃莉娜塔眼眶濕潤,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立刻執行!”冷莜雪沖埃莉娜塔喊道。
埃莉娜塔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立刻轉過身去,向著漆黑的通道奔去。
“不要回頭……”
冷莜雪的這句話像是對著空氣說的,又像是對著已經空蕩蕩的通道里說的。
她轉過身來,隨手將手槍丟在了地上。她不斷向著與埃莉娜塔反方向的地方走去,接著又把身上的步槍丟了下來。再接著是彈匣,連從敵人身上順走的防彈衣也被解了下來,丟在了一旁。最后是一把軍刺,這是冷莜雪身上最后的武器。
冷莜雪不打算帶任何的武器,也不打算帶任何的防具。她也并不是認為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才這樣自暴自棄,而是這些東西她全都不需要!
黑色的濁氣漸漸從冷莜雪的身體里蔓延而出,這些濁氣仿佛高溫氣體般,使消防噴淋系統產生了反應。所有的消防噴淋頭一瞬間全部打開,地下停車場頃刻間和室外一樣陷入了暴雨。
無形的氣壓在冷莜雪的周身形成,她的周圍那些被灑下來的水竟然產生了逆流,腳邊的碎石也全部都浮了起來。
她的身體一點點被濁氣吞噬,這些濁氣開始蠶食她身上的衣物,白皙的身體漸漸裸露了出來,取而代之的是從她皮膚上生出的黑色的甲。
她的雙手指尖長出猙獰的骨刺,她的兩臂生出了黑色的臂鎧,胸部與臀部也長出黑色的甲胄。唯獨腰部靠著一些胸前甲胄多余的骨刺來保護,細看之下腰和腿依舊是裸露的。
這些黑色的東西仿佛都是從冷莜雪的肉里長出來的,血肉與它們相連,好似無法分割。雪白的長發傾瀉而下,那雙眸子……現在應該稱之為血瞳,正在一滴滴向外滲出鮮血。血淚從面頰劃過,讓她這張冷艷的臉看起來無比的凄美……詭異!
地下停車場的照明燈,開始受到莫名的氣場影響,所有的燈都一閃一閃的,下一刻一股寒風吹過,所有的燈統統熄滅,地下停車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消防噴淋頭早已停止工作,多余的水一滴滴落在水潭里,黑夜中只剩下“嘀噠嘀噠”的聲響。
“怎么回事啊,突然這么黑,跳閘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武裝恐怖分子突然踩到了什么,于是大叫了起來。
“別疑神疑鬼的,只是具尸體而已,”另一名恐怖分子用戰術手電照亮地上尸體的臉,“這些尸體是先一波追擊的弟兄們,他們已經犧牲了,大家小心一點,把手電都打開。”
“隊長,我去檢查了電閘,沒有反應,可能是配電室出了問題。”
“配電室在哪?”
“LG2。”
“你帶一隊人去配電室,剩下的人給我搜查這里,那兩個人跑不遠的。”
受到命令的恐怖分子帶著一隊人朝著LG2的通道走去,其余的人則四散開來,分別開始搜索起逃跑的目標。大約三十秒后,前往配電室的隊伍,所離去的方向傳來了聲響。
“啊啊啊啊……”
“救命啊!”
一陣交錯的槍火聲。
“不要過來!”
“快跑啊……快……”
重物撞擊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槍火的聲音。
“怎么回事?聲音是剛剛隊長吩咐的那隊人傳來的。”
“趕緊過去看看。”
所有人向著剛剛的聲源處緩慢移動,這個期間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剛剛哀嚎的隊伍已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人群里有人輕聲喚著剛剛那支隊伍中自己認識的人的名字,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一陣冷風刮過,讓人背后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似是有了什么細微的動靜,所有的人立刻調轉了手電筒,光束集中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上。
轎車里什么也沒有,所有人卻依舊謹慎的朝著轎車移動,這時不知誰“啊”的大叫了一聲,所有人立刻轉過頭去。
“隊……隊長!”
“那是什么……什么東西?”
所有人都驚恐的看向了隊長,而被大家叫做隊長的人,也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胸口前,那赫然是一顆鮮紅的心臟!
大家的手電筒的光束都集中在了那顆心臟上,所以被叫做隊長的男子,能夠看的很清楚,那顆心臟被握在一只手上,一只猙獰的手!惡魔的手!
心臟還在跳動,每一次跳動都有許多的鮮血從里面涌出,隊長能夠依稀看清,那顆心臟與自己的胸前連接著不少血絲,以及一些皮肉組織。
更令人恐懼的是,他意識到自己是被某人的手,從背后直接抓住了心臟并貫穿到了前胸,他根本沒力氣去尖叫了,緩緩地合上了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是……是魔鬼,魔鬼啊!”
不少人替隊長尖叫了出來,他們看清了隊長身后的人,準確來說,他們并不認為那是人!
血色的雙瞳,白色卻沾了血的發絲,還有那滿身猙獰,仿佛長在身上的黑色骨刺所圍成的甲胄,以及那如同魔鬼的尖銳利爪!
不知是誰已經嚇破了膽,手抖著開了槍,槍聲仿佛震醒了他們,于是所有人都朝著隊長的身后傾瀉火力。
冷莜雪右手握住隊長的頭顱,將他的整個身體從自己的左手上拔了下來,那顆心臟被她隨意的丟棄。她將隊長舉在身前,所有的子彈于是都被統統的擋了下來,偶爾會有一兩顆動能過剩的子彈穿透隊長,從而擊打在她的身上。不過這些子彈,就連給她身上的甲胄,剮蹭出花來都還不夠格。
敵人的火力漸漸變弱了,冷莜雪瞅準時機猛的向前突刺,漫天的血雨濺起,尸首分離、殘肢斷臂,模糊殘缺的血肉在這個地下停車場里到處飛濺。
冷莜雪手指刺破身旁車子的前擋風玻璃,隨即握住連接車頂和前艙的立柱,接著這輛福特轎車便被她單手拎起,然后被猛的向前擲出。
重達1.5噸的福特轎車就這樣以85km/h的速度向前飛出,前方想要逃跑的恐怖分子直接被轎車砸成了肉泥,血渣飛濺,場面如同用炮仗去炸糞坑,血腥到令人嘔吐。
冷莜雪的那對血瞳輕輕收縮,虹膜深處宛若有微光流動。她的視界,在常人無法觸及的光譜區間緩緩展開。人類正常的眼睛僅能感知380nm到750nm之間的可見光,而她所能“看見”的世界,早已延展至15000nm,步入遠紅外的深淵。
在那個波段中,一切溫度高于絕對零度的物體都在不斷發出熱輻射。而人體的溫度所散發的輻射峰值波長約為9300nm,正處于她視覺響應的高敏區域。但即便如此,對冷莜雪來說依舊不夠!
某種說不清的機制正在悄然運作,她的眼睛似乎能直接穿越密度、材料與結構本身,感知那些本不應存在于視野中的事物。或許是肉眼不可見的溫度漲落,或是空氣中由熱源引發的微型紊流,甚至可能是某種超越已知的空間擾動。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她無需證明它如何工作,只需確認它真實存在。
那團顫抖著的如同熔巖般顯眼的身影,正清晰的勾勒在冷莜雪的腦海里:體溫穩定在37°C,四肢緊貼,心跳不穩,肌肉緊繃……正躲藏于承重柱的死角之后。
藏得很好,結合這個正斷電的環境,常人確實容易將他忽視。但對冷莜雪而言,那只是一團“標記過的熱源”,沒有任何意義。
她輕抬左手,猙獰的指尖隨意劃出了一道冰冷的弧線。下一刻,那承重柱與其背后的身影一同崩解,熱量四散如被點燃的幻影般消散在黑暗之中。
整個地下停車場早已化為殺戮禁區……
神念·昔拉侵蝕著冷莜雪的心智,她一刻不醒,司域·誅戮便永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