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將飯吃完，又陪著田建強喝了一陣茶，在得到他親口承諾明天直接去辦證大廳拿護照后，景秀便起身告辭。

雖然麗麗很依依不舍，但還是被她媽拉了回去，不讓她去送景秀。

一個大閨女大晚上和一個小伙子出門，會被鄰居說閑話的，畢竟她現在還是學生。

90年代的大學生，校規同樣明文規定不準談戀愛。

沒想到一般覺得騙人于上青天的大難事被自己一天之內就全部解決了，景秀走出大門后，歡呼雀躍起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景秀是懂得分享的人，

特別是分享快樂。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李。

其實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李李。

飯店已經打烊了，潘經理坐在冷冷清清的大廳，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總在嗎？”

看到景秀過來，潘經理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喜悅。

“在辦公室呢，景總您快去吧。”

“你今天去哪了，電話也沒接？”

李李正皺著眉頭在屋里踱步，看到景秀進來，第一句話就質問起來。

“我……我去辦進出口資格證去了呀。”

“我跟你說……”

景秀說著就往她身邊湊，那種甜蜜的感覺值得重溫千百遍。

“你別過來！外貿公司不下班嗎？需要這么久？”

李李退到辦公桌后，伸手阻止他的前進。

“后來，后來我去花店了呀？”

酒喝多了，腦子沒平時好使喚。

“花店，你給誰送花呀？”

李李看了看他空著的雙手，繼續追問道。

“我，我沒給誰送花啊，我是去看麗麗，不對，我給麗麗的媽媽送花……”

腦子亂了。

“麗麗是誰？你又為什么給她媽媽送花？難道你外面有小孩了？”

李李雙手按著桌子，害怕自己會倒下。

“你瞎說什么呀！麗麗在花店打工，這樣對你說吧，我在花店給汪小姐訂了花，然后……”

“等等，你是說今天是去給外貿公司的汪小姐送花？”

汪明珠李李見過，范新華天天在她面前說汪小姐怎么好，而且汪明珠還來至真園找過一次范新華，李李對那個俏麗的女孩印象很深。

“不是今天，是天天好嗎？”

“什么？你天天給汪小姐送花？”

“對呀，還有她喜歡吃的排骨年糕。”

景秀不知道他說出這個真相會多傷人。

“那你還來我這里干什么？你走呀！”

李李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去。

“哎，你怎么啦？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我給你買的大白兔奶糖呢？快吃一顆呀！”

景秀一看慌了，沖過去就拉開她辦公桌抽屜翻起糖來。

還真在。

“快吃，吃了就好了。”

景秀手忙腳亂地剝開糖紙，朝李李嘴里喂去。

“走開呀，我不用你管，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李李一把將糖打落在地，猛地將他往外推。

景秀還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喝多了滿身酒氣而生氣，趕緊摟著她說：

“別生氣，我真沒喝醉。我跟你講啊，明天我的護照就到手了，麗麗爸爸親自給我辦的，說如果不是因為麗麗，我這種出入境手續沒得半個月下不來，開心不開心？”

他不說，李李可能用不了一會兒氣就消了。

他這么一說，更是氣得臉色蒼白，拼命從他手上掙脫開來，拿起一支筆在便箋紙上寫下一串數字遞給他。

“好好，我祝你景總馬到成功。這是阿鐘的號碼，你去找他就是，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對了，如果他萬一問起來，你就說你是他表弟就行了！”

李李笑了，但笑容怎么看怎么凄慘。

苦笑比哭還難看。

景秀看了她一眼，感覺有點不寒而栗。

“他是誰？”

“你又是誰？”

李李這句反問把已經喝得有點糊涂的景秀腦子更轉不過彎了。

“哈哈哈哈，不敢說了吧？我累了，再沒有精力和你玩游戲了。你走吧，不管你是誰，我都對得住你！”

李李搖著頭苦笑，這流著淚的笑容讓景秀格外動容。

“你聽我說……”

景秀又張開了懷抱。

“潘經理！”

李李像一只受傷的野狼一樣尖叫起來。

“李總，我在！”

潘經理奪門而入。

“將這個酒瘋子趕出去！記住，以后再也不準他進至真園一步！”

這句話一出，景秀和潘經理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景總，走吧，別讓我為難。”

潘經理走上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李，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走啊！”

李李雙手捂著耳朵，瘋狂地搖著頭。

“保安，進來。送景總回去！”

潘經理轉身就叫進來了兩個保安。

“李李，你聽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麗麗爸是公安……”

在兩個保安的挾持下，景秀還是拼命扭頭沖著李李大喊。

“阿秀，夠了，李總對你夠好的了，何必再惹她生氣呢？少喝點馬尿會死嗎？如果李總能看上我，邊說戒酒了，戒色我都樂意。”

小保安搖頭晃腦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戒色她還要你干什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阿秀長得帥嗎？你有阿秀身體壯嗎？論功夫肯定你也遠遠不如阿秀，不然李總怎么會看上他呢？”

年齡大一點的保安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你們胡說什么？”

本來景秀還在分析李李為什么突然生這么大的氣？聽他倆越說越不像話了，掙脫他倆質問道。

“沒說什么，我們是說女人嘛，每個月都會有那么幾天的？過去就好了。”

老一點的保安怕景秀再惹事，趕緊安慰道。

“什么女人每個月有幾天的，男人不是一樣有嗎？”

“是、是，你也一樣有，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們沒有。”

兩個保安對視一眼，以為自己占了大便宜，樂得不可開交。

景秀晃了晃頭，也沒明白他們樂什么。

好的是雖然喝多了一點，但腦子不算清醒，一路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兼臥室。

沒走錯門。

第二天起來，已經太陽高掛在天空了。

景秀感覺頭炸裂了一般的疼。

洗漱完后坐在椅子上回憶起昨天發生了什么？

依稀記得李李好像哭了，但為什么哭卻忘了。

趕緊掏出手機給李李打電話。

一直沒人接。

再打直接就掛斷了。

干嗎呢這是？

景秀穿起衣服就往至真園跑，在大門口被四個保安擋住了：

“對不起，我們李總有令，你現在是我們至真園不受歡迎的人，請你離開！”

“你們想干嗎？給我滾開！”

景秀的牛脾氣犯了，越不讓他進，他偏要往里闖。

雙手不敵四拳。

景秀硬生生被六個保安抬了出去。

“李李，我知道你在看著，我跟你再說一遍：我和汪小姐沒什么關系，我只是請她幫忙而已！”

“切，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儂那個尖嘴猴腮的小癟三樣，汪小姐哪怕瞎了眼也不會看上儂的。”

李李聽沒聽到不知道，反正對面的盧美琳她們全聽到了，只見她邊嗑著瓜子邊不屑一顧地對著身邊的“小江西”說道。

門前的保安紋絲不動。

進肯定是進不去了。

景秀的中文傳呼又“嘟嘟”地響了。

“秀老弟，看樣子你的酒量還需要繼續鍛煉啊。打你幾次電話都沒接。趕緊去辦證大廳吧，我都說好了。”

田建強發來的。